一比一的照搬?
許家默這句話,像是砸到湖面的巨大石頭,在張杞和方清濯的心里激起驚濤駭浪。
看著許家默那逐漸恢復清明的雙眼,張杞長長松了一口氣。
原來boss不是毫無頭緒地束手以待,他一直都在把任何可能性的線索組織在一起,尋找突破口。
“那個徐琛愛竟然這樣?”方清濯很是詫異,繼而他不解地問道,“他照搬你的生活,你懷疑他也會按照你的喜好,把小暖……”
說到這里,方清濯神色一凜,“這樣想的話,還真有些可能……”
這,應該就是徐琛愛出手綁走韓小暖的理由。
“對了!”
張杞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板,你不是讓我查小暖小姐失蹤前一個月的行蹤嗎?聽你說起這個奇怪的徐琛愛,我倒是想起前幾天的在游樂場的那段錄像視頻……”
張杞本來以為那只是小暖小姐心善,樂于助人,再加上那個男人確實是哮喘病發作,不是作偽,他雖然著重看了幾遍,并沒有懷疑。
現在聽boss說起那個模仿他近乎病態的奇怪男人,張杞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那個面色蒼白,眼眸銳利的男人。
許家默看向張杞,“去把視頻復制一份,拿過來。”
“是。”
張杞立即應聲。
許家默拿出手機,把那只有短短幾秒鐘的短視頻調了出來,聲音微帶嘶啞地說道,“若頎被在急救的時候恢復了清醒,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卻說出一個重要的信息。清濯,你看看……”
方清濯接過手機仔仔細細地看著,重復播放了好幾遍之后,他詫異地看向許家默,“若頎在說……sh a……do u……那是什么意思?”
“若頎說的不是漢語發音的sh a……do u……”許家默解釋道,“是英文,Shadow,影子。”
Shadow……
方清濯內心一凜,“那和徐琛愛有什么關系?”
許家默冷聲道,“徐琛愛給我發郵件,署名全部都是是Shadow。影子,他自嘲是我的影子……”
“真的是他!”百分百確認之后,方清濯的神色微變,他轉身立即沖張杞招招手,“快去查查徐琛愛的入境記錄。”
“是,我現在就去。”
張杞點頭,立即轉身出去。
“影子……”許家默垂眸,看著視頻中遍體鱗傷的兒子,聲音冷冷地說道,“他一直都在模仿著我,當真是我的影子啊。”
方清濯蹙眉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許若頎,心里難過的要命。
這么小的人兒身上幾乎纏滿了紗布,那么惡劣的情況下,這個孩子是要多么大的意志力才能撐下來。
無邊無際的海面,他可曾絕望過?
若頎,你一定要平安,要好起來,然后和清濯舅舅,一起把你的媽媽找回來。
……只是,小暖……你還好嗎……
想到這個名字,方清濯感覺心口猛地一陣刺痛,痛到他瞬間不能呼吸。
趕緊閉上雙眸,把那個名字狠狠地從腦海中驅除,人才猛地緩過來一口氣。
心里余痛未散,方清濯恨恨地說道,“那個徐琛愛真是不可理喻!他是他,你是你。本就不同,何必處處以你為準,陷入病態……”
“一切的起因,大概只因他的父母始終不能接受,高智商的父母生出一個資質平庸的孩子來。”許家默嘲諷一般地說道,眸光之中漸漸浮現狠厲,“他怎么樣都與我無關,只是他不該傷害暖暖母子。我,絕不會輕饒了他!”
就沖若頎如今九死一生,不把那個徐琛愛碎尸萬段,都是便宜了他!
“他既然想取代你,為什么非要費盡周折地抓小暖和若頎?”方清濯始終還是沒弄明白,“直接對你下手,毀掉你,豈不是更快,更能滿足他?”
“不!”許家默看向方清濯,清冷如水的聲音,說出心中的猜測,“他是影子,可現在他是想取代我。他綁走暖暖,也是為了模仿我丈夫的身份。”
方清濯頓時明白。
物件可以仿制,可,人呢?
即使面容相似,脾氣心性還是不一樣的。
極度渴望取代許家默的徐琛愛,始終都沒有徹底成功過。
把許家默的妻子放到自己身邊來,這對他似乎是最直接,最大的肯定。
所以,他要的不是韓小暖,而是許家默妻子這個身份。
換言之,許家默越是表現出在意這個妻子,韓小暖就越是安全。
可方清濯還是有點不解,他轉臉看了看還在昏迷之中的許若頎,“你說徐琛愛要模仿你的身份,可你不止是丈夫,也是父親啊,他為什么還會讓若頎從他的掌控中逃脫掉?”
許家默的心越來越沉。
“或許,他……”沉默一會,他還是把心里的擔憂說了出來,“或許他對父親身份的渴望,若頎滿足不了。他應該是想讓暖暖給他生個孩子……”
“無恥!”
方清濯皺緊眉頭,惡心地罵了一句。
兩人靜默許久。
久到方清濯抬起胳膊的時候,都感覺到沉重麻木。
他拍了拍許家默的肩膀,聲音沉悶滯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最起碼小暖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這算是唯一的一點安慰。
許家默點點頭。
……什么都不如她的安全,來的重要。
可誰又能保證,那個瘋子不會隨時改變主意?
很快,許家默和方清濯的懷疑得到了印證。
韓小暖失蹤前幾天在游樂場里,救助的那個哮喘病發作的年輕男人,正是徐琛愛。
還有韓小暖書店附近的公園,也看到了他的身影……
徐琛愛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回國了,這件事情,他應該是籌謀已久。
從R國那邊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人擔憂。
徐琛愛在R國的精神方面的私人醫生,說他一直在吃藥治療。
許家默聽張杞說完,沉默不語。
片刻,他沖張杞吩咐道,“去查陳皎眉。從K國留學到今年所有的通話記錄,我要的是所有通訊方式的通話記錄,著重留意那些與國外的聯系……”
張杞詫異地抬眸,隨即應聲,“是。”
自己的boss這是懷疑陳家那位大小姐?這件事竟然和她也有關系!
他一直都以為那位大小姐,頂多就是嬌蠻任性了一些,心眼小了一些,沒想到她竟這般歹毒……
“你懷疑是陳皎眉?”方清濯擰著眉頭,“不可能,她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是。”許家默冷聲道,“她沒有這個本事,可有個人能辦的到。”
“你是說他……”方清濯不可置信地回問,“可他為什么會幫陳皎眉?”
“在K國留學的時候,他就親自聯系過我,我拒絕加入他們。”許家默語氣冰冷地說道,“還有上次帶暖暖回K國散心,他也去找了我。我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安安分分守著我本分的生意。現在我有了暖暖和若頎,更不會同意他的提議。”
“他手下那么多的能人異士,家默,即使你是拿了經濟學和生物學雙學位,拉攏不了你,他也沒有什么損失。”方清濯忽然想到,“是你那篇論文惹出的事?”
“是我的導師,他已經被拉攏了……”許家默冷聲道。
方清濯也認識許家默口中的那位導師,那是一個極有天賦的瘋子。
他蹙眉看著許家默說道,“記得你那位導師一直都很看重你,認為你很有天賦,回國經營公司,著實可惜了……”
“是,他極力推薦了我。”許家默眼眸漆黑,“我和導師說過很多次,生物方面的研究只是我的興趣,我回國后,就只專注公司方面的事。“
“到底是哪個方面,能讓他這么感興趣,親自飛到K國去找你?”
方清濯也只是在幾年前聽許家默說起過這件事。
時隔多年,他早以為,時過境遷,風平浪靜了。
許家默沉聲說道,“導師三年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他已經在進行一種極其保密的試驗。說他身邊沒有幫手,希望我能加入……”
“一群瘋子!”方清濯心里的憤怒真是無法言說,“研究那些恐怖的東西,他是要做惡魔!”
“貪欲,本來就是人心里永遠都無法驅趕的惡魔。如今的他,已經成了惡魔。”許家默繼續說道,“陳皎眉在K國的時候,和那個人也有過接觸。不過,陳皎眉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以為他是個權勢通天的上層人物。”
方清濯不解,“陳皎眉那點小小的生意,那個人還看不上眼。怎么就會答應下來,對你出手?”
許家默冷哼,“他只是借著陳皎眉和徐琛愛的手,在逼我就范。”
方清濯擰著眉頭,“徐琛愛是個瘋子,他怎么可能會聽那個人的話。”
“如果是來對付我,讓他來毀了我……”許家默目光閃著幾分狠意,“你說,徐琛愛會不會聽他的話!”
他轉臉迎上方清濯與他相似的焦灼眼神,認真道,“更何況,徐琛愛表面上像是與他毫無瓜葛,實際上卻是他的得力助手……”
方清濯聽完后,更是震驚,久久沒有說話。
張杞雖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可心卻是猛地一沉。
他頭一次在自己的boss眼里看到了驚慌。
他在害怕!
是的,許家默在害怕。
從未有過的害怕……
那個人手眼通天,他害怕自己不能把韓小暖安全帶回來。
那天趕到韓小暖母子出事的地點,除了找到她一直戴在手上的結婚戒指,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
若不是戒指上那淡淡的血痕,他差點以為那段視頻是假的。
他的暖暖,帶著孩子還在家里,等著他回去……
許家默伸手觸摸著無名指的戒指,心里悶得喘不過氣來,鈍鈍的疼,一下接著一下,呼吸都很費力。
暖暖,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會找到你,你要等著我!
五年的時間,他等得不耐煩了,終于還是出手了。
只是,S先生,你不該動我的暖暖!
韓小暖做了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夢。
她夢見了很多年后,她的若頎已經成長為一個高大成熟的男人。
他帶著很薄的金絲邊眼鏡,顯得很斯文。俊逸的面容與許家默很是相似,唯一的區別應該就是兩個人的氣質。
許家默是疏離淡漠,氣質清貴。
許若頎則是文質彬彬,儒雅俊逸,偶爾眼眸里滑過精光,十足腹黑的潛質。
陽光明媚,許若頎站在一片綠地之中。
白色襯衫,深色長褲,沒有打領帶,領口處解開幾粒紐扣,露出修長的脖頸。
他正在專注地給對面一對中年夫婦畫像。
夫妻倆坐在一個白色的長椅上,身子靠得很近。
丈夫頭發已經花白,卻是絲毫無損俊逸的面容和清貴的氣質,漆黑的眼眸里面像是一片安靜的湖面,靜謐,深不可測。
他的身子坐得筆直,頭卻微微靠向身旁女人,神色安然,薄唇掛著淡淡的笑。
妻子長相清麗,歲月在她的眼尾淡淡掃上痕跡。
她微微笑著的時候,那淡淡的魚尾紋綻開,卻是增添了她歲月賦予的優雅和淡定。她的右手牽著丈夫的手,放在身側,很平常的動作,也是最幸福的動作。
她應該很幸福,眉梢眼角那種來自愛的滿足感,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動人的氣質和韻味。
“爸,媽,可以了……”
許若頎不一會就畫好了,把畫從畫架上取了下來,沖坐在白色長椅上的許家默和韓小暖,緩步走了過去。
坐了有一會了,兩個人都有些累了。
許家默腰也有些酸了,他的大手按上身側女人的腰背,力道適中地按摩著。
韓小暖對他回之一笑。
孩子都這么大了,他始終都是這樣貼心。
系在白色長椅一旁的粉色氣球不時隨風搖擺著,微風暖暖,空氣中都彌漫著幸福的味道。
韓小暖轉臉看著慢慢向自己走近的兒子,很是驕傲,也很是欣慰。
“若頎,你有沒有把我畫漂亮一點啊?”韓小暖笑瞇瞇地問著。
許若頎淺淡一笑,“媽,你本來就是仙女啊……”
被兒子這么一哄,韓小暖立即笑了起來,“我家若頎人又帥,嘴又甜,完全配得上阿瑞家的那個小丫頭……”
“好好的,干嘛提汪瑞宣那個家伙?”坐在一旁的許家默卻不高興了起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哼,我有白頭發了,沒有那么好看了,是不是?怪不得你最近總是往清濯家跑,還和我說是十七找你……”
“哎呀,兒子都這么大了,你還吃什么干醋啊!”
韓小暖無奈地白了自己丈夫一眼,“清濯最近眼睛不好,我去幫一幫十七。你看你,十七是你的表妹,清濯是我的弟弟,我去他們家,有什么不對的啊。”
“哼……”許家默顯然理虧,他別扭地轉過頭去,“反正,你去找清濯,我就是不高興!”
見自己的父母又鬧起小脾氣,許若頎卻沒有著急,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愛吃醋的爸爸,愛迷路的媽媽……
兩個人相親相愛三十多年了,還總是動不動就撒狗糧。
比如,這表面上醋意十足的爭吵……
“爸爸媽媽,我的畫,你們沒興趣看一看嗎?”
許若頎淺笑著越走越近,手里的畫被風吹起。
忽然,風勢漸大。
一時間,飛沙走石,塵土彌漫。
韓小暖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擔憂地沖他招手,“若頎,快過來!”
就在開口的瞬間,許若頎毫無征兆地從她的眼前消失了。
他拿在手里的那張畫失去支撐,墜落在草地上。
“若頎!”
韓小暖驚呼一聲,起身忙奔了過去。
剛抬腳,整個人瞬間墜入黑色的深淵之中,失重的感覺排山倒海襲來。
不要!
冰冷的海水洶涌地涌過來,好涼啊,凍得手腳都麻木了,胸口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好怕,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家默……救我!
……家默……救我……
徐琛愛坐在床邊的木色藤椅上,正翻看著書。
午后靜謐的午后,陽光安靜,咖啡濃郁的香味在鼻端縈繞著,這是個很美好的時光。
可床上那個死里逃生的女人虛弱的聲音,打破了這安靜美好的沉寂。
她在喊他的名字……
……家默?
……許家默……
已經有好多年都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這個名字了。
Shadow……
或者說是徐琛愛,他聽著韓小暖無意識的低喃,慢慢合上手里的書,嘴角浮出殘忍的笑。
許家默?
呵……
他很快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管是身份的消失,還是生命的消失。很快,那個男人就再也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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