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邵華之外,余下的男人們喝的不省人事。
邵華請服務生把除徐愷東之外的四人扶上車,來回載了兩趟把他們送進了快捷酒店,就地在上河大酒店住宿邵華可花不起那個錢。
無論在哪個賓館住宿都是要用身份證登記的,但邵華卻沒興趣去搜幾個酒鬼的身,更何況丁成已經抱著垃圾桶吐了一回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餿味。
邵華把她的身份證和從徐愷東口袋里拿來的身份證拍在桌子上給幾人開了兩間房,在老板娘避之不及的眼神里伙同快捷酒店的服務生把幾人架上了樓。
當邵華再次回到上河大酒店癱在徐愷東身旁的椅子上時,她甚至覺得今日搬運這幾個酒鬼所需的運動量幾乎可以跟魔鬼周訓練所需的運動量相提并論。
徐愷東最后還是沒有結酒水的賬,賬是邵華割自己的肉付的。
因為他已經喝成了地主家的傻兒子,不僅一句話都不肯說,而且抱著邵華不撒手。
服務生同情的看著邵華拖著一個人形掛件一臉殺氣的走向停車場,他甚至懷疑這個嬌小的姑娘會不會下一秒就被這高大的男人壓趴在地上。
徐愷東好不容易被邵華手腳并用的塞進副駕駛,還沒等關門就扒著車門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邵華從后備箱里拿了瓶水遞給他,再看向徐愷東時卻發現他正雙眼含淚委屈的看著她。
邵華被徐愷東不經意間展現的脆弱擊中了心臟,心中的怒意瞬間消散,好心的扯出張紙巾擦替他擦了嘴,扣了安全帶帶他回家。
徐愷東不舒服的在副駕駛來回挪動,一雙劍眉幾乎打成了一個死結。
等紅燈的空檔邵華轉頭看去,卻見徐愷東額頭上不知何時起了層薄汗,昏暗的路燈射進車窗映的他臉色蒼白。
邵華眉頭微蹙,忍不住替他擦了把汗,卻聽見了徐愷東微弱的抗議聲。
“徐少爺?”邵華輕聲叫道。
徐愷東把臉轉到邵華這邊嗯了一聲,一只手捂著肚子一只手扯松了領帶。
邵華右手摸了摸徐愷東捂著肚子的手,卻發現他手心也滲出了一層冷汗。
“你哪里不舒服?”邵華擔心的問道。
徐愷東委屈道:“胃疼,頭暈,想吐。”
邵華皺了眉,無奈道:“告訴你別喝那么多,結果拉都拉不住。難受自己受著,沒人替你!”
話雖是這么說,但邵華還是在一家藥店前停了車準備去給徐愷東買解酒藥。
可她剛走出兩步,就聽見背后降了車窗,緊接著徐愷東扒著車窗又吐了起來。
邵華嘆了口氣,再次從口袋里抽出紙巾想要遞給他。
誰知道剛轉了個身,就看見徐愷東臉色猛的一白,竟生生嘔了口血出來!
邵華手中的紙巾掉在地上,徐愷東嘴角處滴出的血液刺的她頭腦一陣眩暈。
那片紅色在邵華眼中不斷放大,甚至與多年前在戰場上犧牲的戰友傷口處流出的鮮血重合起來。
縈繞在她鼻尖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強硬的灌進了她的雙肺,讓她無法呼吸,連喉嚨里都泛出了血腥的味道。
“愷東!”邵華撲了過去,扶著徐愷東的頭驚慌道,“你怎么了?”
徐愷東吐了兩次到是清醒了一些,只是仍然有些頭暈渾身使不上力來。
徐愷東見邵華雙目赤紅幾乎要發瘋的樣子心中一沉,趕忙握住了她的手安撫道:“別慌,我沒事!”
邵華在徐愷東握住她右手的一瞬間察覺到了他手心的暖意,猛的從地獄中清醒過來,把徐愷東的手塞進車子一腳油門踩到了底去了最近的中心醫院。
一路上邵華的臉色甚至可以稱得上猙獰,整個人似乎也陷入了某種偏執的情緒,身上散發出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刺的徐愷東渾身發冷。
剛把車停在醫院內,邵華沒有耐心等待徐愷東自己捂著肚子挪到門診樓,竟拉著他的雙臂環在脖子里,雙膀較力穿過徐愷東的腿彎背著他一路小跑。
“花兒,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徐愷東被邵華的動作嚇了一跳不住的掙扎。
邵華卻冷著臉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穿過他腿彎的臂膀又收緊了一些,背上突出的蝴蝶骨硌的徐愷東胸口生疼。
從停車處到門診樓短短五分鐘的路程邵華就好似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濕透了里面的打底衫,汗水順著她的額頭趟下滴在地上洇成一個小小的水滴型痕跡。
鬢角的碎發結成了綹緊緊的貼在她臉上,連帶著蹭的徐愷東價值不菲的大衣都染上了汗水的味道。
她曾經是經過殘酷的訓練不假,是常常全副武裝進行十公里越野訓練也不假,但在那個時候他們全身的裝備通常都在四十至六十斤。
而現在她背上這個名為徐愷東的重物,卻有一百五十斤。
徐愷東見邵華到達門診樓時竟然準備抬腳把門踹開,便立刻伸出手來推門,把邵華妄圖毀壞公物的心思掐滅在萌芽之中。
邵華把徐愷東放在長椅上,不容他拒絕的從西裝內側的口袋里拿出錢包抽出身份證給他掛號。
“哪兒不舒服?掛什么科?”分診處的護士見邵華臉色通紅滿頭大汗呼吸粗重立刻問道。
“他,胃疼,吐血了。”邵華顫抖著手指把身份證遞給護士,微微側身向護士示意此時看起來甚至比邵華還要正常許多的徐愷東。
護士心中一緊:“吐了多少?”
邵華道:“一口。”
“一口?”護士無奈的遞給邵華一張號碼,“消化內科。”
邵華臨走時護士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沒事嗎?”
邵華搖頭,顧不上和護士答話走到徐愷東處,眼看著就要再次背起徐愷東。
徐愷東立刻用與有病在身不相稱的敏捷極快的躲過了邵華的手,站起身來自己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
他覺得邵華有點小題大做,他這不是好好的沒什么事么!
他身形這么高這么重,邵華身量這么小這么輕,萬一壓壞了他心疼都沒地方哭去!
邵華攥緊了拳頭在原地站了兩秒,死死的盯著徐愷東的后背,最后還是走上前去手臂穿過徐愷東的腋下把他架在身上。
徐愷東在消化內科被醫生開了單子去做胃鏡,邵華便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刻都不肯離開,看樣子好似一個眨眼徐愷東就能從她眼前飛了一樣。
檢查結果要半小時才能出來,徐愷東久病成醫大概知道自己是什么情況,坐在檢查室門外倒是輕松。
反觀邵華,整個人脊背挺直,雙腿叉開,雙手伏在膝蓋上,緊繃的好似一張拉滿的弓,竟下意識的顯出軍人的做派。
徐愷東覆上了邵華的手,柔聲道:“放心,沒事。”
邵華太緊張了,緊張到自徐愷東嘔了那口血之后就再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看這臉色好似她才是那個嘔血的人。
徐愷東的心被邵華反常的情緒緊緊的揪著,他不知邵華又想到了什么竟讓她緊繃至此。
但不管是什么,邵華的反應都太劇烈了,而這種劇烈絕對不正常,只怕與邵華心中那道過至今還沒有完全過去的陳年舊坎有很大的關系。
徐愷東一遍一遍的撫著邵華的背,以期能讓她放松一些。
“徐愷東!”檢驗室的一醫生叫了一聲。
還沒等徐愷東回答,邵華猛的甩開徐愷東的手站起來,三兩步進了檢驗室拿到了徐愷東的報告。
“把這個給他的主治醫生。”檢驗室的醫生見邵華臉色難看柔聲勸到,“少量胃出血,沒什么大事,別這么緊張。”
事情真如檢驗室醫生所說的那樣,主治醫生在看過徐愷東的檢驗報告后只是給他開了液體讓他躺在走廊的病床上掛點滴,外帶開了些口服的藥讓邵華去藥房拿。
但末了卻對徐愷東說以后要戒煙戒酒,胃潰瘍患者要飲食規律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別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邵華得了主治醫生平安無事的定論這會兒才卸了這股勁,渾身無力的靠在墻上連跟手指都提不起來。
“花兒。”
小護士給徐愷東掛點滴時見他生的好看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徐愷東卻一絲眼神都沒分給她,定定的看著邵華輕輕的叫了一聲。
邵華靠著墻慢慢的滑下來,蹲在躺在走廊病床上的徐愷東身旁,手指陷進了頭發里讓徐愷東無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徐愷東,你得好好的。”邵華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
徐愷東側過身,用沒有輸液的手輕輕的摸著邵華的頭頂,聲音溫柔:“我沒事。”
邵華握住了徐愷東的大手,再看他時眼中竟帶著祈求:“你別離開我。”
徐愷東呼吸一滯,緊接著便心臟抽痛:“不會的,我永遠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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