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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風起處 第六十五章

作者/無用靈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昌云睡醒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床上。

    至于是哪里的床,誰的床,為什么會睡著,又為什么被扎了吊水,她全都記不起。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心情完全是茫然的,同時無牽無掛,就像嬰兒出世,清澈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故事。

    過了會兒,身邊有人開口跟她說話,才知道還有個女人:“醒了?想喝水嗎?”

    陌生的聲音,聽著沒有任何情緒。就像不看路撞上的陌生人,你道歉,她說沒關系。

    昌云緩慢且沉重的點點頭,也不問你是誰。她現在匯聚全身的力氣大概也只能皺皺眉頭了。

    女人接著輕笑一聲,說:“熱水還沒燒好,要喝得等著。”聲音里滿是俏皮和狡黠,像在說:看看,你怎么這么慘。

    昌云:“……”

    女人笑完了,接著說:“你來這定了間客棧,我是老板,路西河。你在我接你回客棧的路上昏迷了。”

    在路上昏迷了,聽起來有點搞笑。

    西河接著解釋:“你高反,不大嚴重。”

    嗯……沒事兒,我不在乎。

    “你來這連件行李都沒有,是忘了拿還是壓根沒帶。”

    不知道,我連這是哪都不知道。

    “說走就走啊?”

    好像是APP上一直關注的地方,順手就買了。

    “挺酷。”

    是哪兒來著……青海?

    “好好休息,情況好的話晚上就能帶你回去。我給你換個房間,開窗就是大草原。”

    “對了,你知道這是哪兒嗎?暫時在西寧,你要去的地方,叫海西。”

    嗯。

    昌云就又睡了。

    知道自己在哪了,好像也沒遇上什么壞人。那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遙遠的夢里,藏著心底最想念的人。

    先出現的,竟然是厲訟。她在夢里好像是清醒的,還知道想:吉遙呢?

    夢里的厲訟說:“你跟我講的故事,只講了前半段,后半段還沒講。”

    夢里她很健康,還能橫眉冷對,硬挺挺的拒絕:“我不想講了。”

    “不行,你得言而有信。”

    “我就想耍賴。”

    “好,那我去問吉遙。”

    “你不準去!”

    “昌云,你得說出來。難道你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了嗎?”

    “你舍得嗎?”

    “放棄很酷嗎?你心里到底是爽快還是悔恨,你分不清嗎?”

    “......”

    “沒關系,昌云。”

    “你說出來,大不了哭一場,反正你跑了那么遠,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沒有人能知道。”

    “你別怕,誰還沒有個難過的想不開的時候呢?”

    昌云躺在窄窄的病床上,周身環境簡陋,墻壁灰白斑駁。

    西河從窗邊發完信息回來,坐回板凳上看著她。

    她回想起火車站出口見到這女人的樣子:疲憊、迷茫、一派死氣。

    她很兇,兇的不露聲色,卻鋒芒畢露,又因為精神不振而顯得脆弱。拉客的男人想拽住她的手臂把人弄上車,她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像水塘底下黝黑的水草,飄搖,卻連眼神都不給一個。男人拽著拽著,悻悻的撇開手,轉身后罵罵咧咧,莫名其妙。他臉上的皮膚已經被高原成年累月的風吹起蘊不平的褶皺,夾著風沙泥色,和歲月在刀尖上僵持。

    而女人,雖然臉色難看至極,皮膚卻光潔細膩,和周身格格不入。

    她渾身散發著萎靡的冷氣,混在出戰的人群里,沒有半點行李,冷清的出挑。

    沒見到人時,西河只能從訂單信息上判斷來客:一個從杭州來的女人。

    APP的對話框里躺著兩條信息,一條是昌云發的:“手機沒電了,明天下午五點三十到西寧,我穿著黑色衣服,左肩秀了個太陽,我不知道會從哪個門出去,沒有紙筆。到時出口等你,麻煩。”

    第二條是她發的:“好的,不要亂走,不便聯系。”

    現在打開,至今未讀。本以為會很麻煩,沒想到她本身就是個坐標,運氣好,找到第二個出口,一眼就看見她。

    “昌云。”

    被喊名字的女人順勢看向她,四目相對的那刻,什么都不必再問。

    昌云迎向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好,我有點暈。”

    不到二十分鐘,她就在車后座陷入昏睡。

    西河把她送進醫院,看護士把她推進急救,又移進病房。昌云昏睡的樣子很安靜,再看不出任何冷若冰霜的抗拒。讓人覺得,恩,這應該是個柔軟的女人。

    如果不看她那頭乖張的短發的話。

    此時的昌云昏昏沉沉的,只覺難過甚至溢出了夢境,籠罩了自己從頭發到腳趾,每絲每毫。

    光芒疲軟的籠罩著她,使她提不起力氣,失去走出困世的勇氣。她難過地,明明知道自己在昏睡,卻好像就站在自己的夢里頭,看厲訟面前坐著的那個女人,和自己有著相同的面孔,相同的一雙慢慢紅起來的眼睛。

    夢境太長,像一條發光的隧道。

    她搬了把椅子,在厲訟背后坐著,她也想聽自己說說她們的故事。

    可惜,女人眼睛再紅,心仍然堅硬如昔。最終他們什么都沒有等到。

    夢境漸漸稀薄的時候,就像即將鉆出隧道的火車。現實世界的陽光嘩一下擠進車廂的每一個角落。驟然的光明里,她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

    一覺醒來天還亮著,斷斷續續的醒來多次,又睡下。這回終于能看清現處的環境:病房,老式的涂了白殼漆的病床,床沿斑駁生銹、木窗,玻璃上糊著一層灰。

    看了會兒,昌云慢慢轉回頭。頭頂的墻稍微白那么點,氣候干燥,沒有半點江南的房子里被濕氣拱起的鼓包。睡久了,身上很累,她拄著肘閉了會兒眼睛,攢了點力氣,這才慢吞吞的坐起來。

    床吱吱呀呀的響。

    天色不像黃昏,估計是第二日的清晨。屋里沒空調,有點冷。

    病房里一共四張床,兩個人,還有一個在門邊,還睡著。她跟窗子隔了個鋪位,能感到一絲絲的清風,但氣息微弱。

    太陽已經探頭到地平線下了,雖然只有一扇窗戶,但窗外的景致無端讓她覺得格調恢弘,即使這個位置并不可能看到日出。

    房里忽然吱呀一響,嘈雜的世界頓時涌進來,不過很快又被人關門攔回。

    “醒了?”

    昌云本能的轉過頭去,腦子里還有高原沖她貼耳的唔鳴。

    來人披著濃密黝黑的卷發,穿著藏青色的的皮質風衣,身段婀娜,眉眼間氣宇開闊,英姿颯爽,清冽的猶如結了冰碴的梅子酒。

    西河。

    很久很久后,昌云再來青海看她,兩人聊起第一印象,西河問她:“你第一次見我什么感覺?”

    昌云想了想,說:“一見傾心吧。”

    西河身上渾然天成的灑脫在第一眼的瞬間,令昌云無端想到四個字。

    觸目、驚心。

    昌云的靜絲毫不能干擾西河的心情。

    “再不起,我就覺得你只是貪睡,然后掀開被子扯你,直奔海西回去。”

    她雙手合抱,笑意天然,往臨床瀟灑一坐,老友般開始跟她閑話家常。

    “做夢了嗎?”

    昌云似乎不能不回答:“......恩。”

    “渴了吧?”

    昌云來不及點頭,剛坐下的女人又站起來,彎腰,開柜,取暖水瓶。桌上放的有只搪瓷杯,昌云看著西河,看她拿開軟木塞,看熱騰騰的暖氣冒出來,在西河臉龐上彌散。

    清晨在她身后漸漸明亮。

    西河連聲音都是清冽的,不溫不涼,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杯里本來的水就是你喝的,你可能不知道。瓶里的水今早剛打——我起得早,不說瞎話。給你兌一杯,偏燙可以嗎,暖一暖。高原上感冒可要受大罪的。”

    好半天,昌云只能慢吞吞回一句:“好。”

    倒好水,西河捧著杯子遞給她,借此,兩人才第一次有了正兒八經的四目相對。

    西河的眼神直沖沖的,沒一點拐彎抹角,卻能長著倒刺在人眼里橫沖直撞。

    可昌云眼里沒有任何能被挖掘的故事。她平靜的回視著她,憔悴的面容下,漸漸升起一股力量。

    西湖忽而低笑一聲,說:“相處愉快。”

    兩個女人的短短十秒,可以是數幀被清風卷走的影像,可以是傾蓋如故的默契認同,可以是我離開大海丘陵來到這里,一切莫名的理由。

    昌云接過水,喝一口,嗓子終于不再像菜場里成堆的桂皮般干燥。

    水里木氣微郁,讓人想起小時候住過的弄堂,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挨罵的老公們,還有烏煙瘴氣的麻將桌。

    “喝完水我們就回去。”

    “遠嗎?”

    “不遠,八九個小時就到了。”

    “……坐車?”

    “開車。”

    昌云捧著水,內心處難得發生了會兒震動:你們開客棧的,都這么講義氣么?

    西河看她一眼,性感的嘴唇斜勾淺笑,格外好看:“你很奇怪為什么這么遠我還跑來接你?我也奇怪,收到你那條信息的時候我本來在擠奶,讀完我就出發了。”

    “為什么?”

    “昨天是25號,你叫昌云。”

    “我男人25號生日,叫昌林——瞧,你們多像啊。”說著說著,西河輕輕笑出來,隨后,她側過臉去。漸漸升起的光覆蓋了她的表情。

    昌云卻敏銳的感覺到一絲沉重。她低下頭,不忍再說下去。

    西河的聲音卻如潮水般,從她內心深處靜默的升起:“他是工程師,一次水下作業,死了。”

    輕描淡寫,似話家常。

    昌云握緊水杯,無話可講。

    西河接著說:“還好沒有談婚論嫁,不然我現在得多傷心。”聽她說的極其輕松,像是別人的故事,像她從沒對話里的主人公動過感情。

    從沒動過感情,卻能為一個姓氏勞途百里。可是,既然動過感情,又怎能調侃的如此輕松隨意。

    昌云忍不住問:“你是哪里人?”

    “上海人,他也是。”

    “為什么來這里。”

    “這離海遠啊,不用天天見著淹死他的那片大海,清爽。”

    “你可以去新疆、去邊境,為什么最后留在青海,待在海西,每天生活在會想起他的環境里,你不會難過嗎?”

    “你從沒打算忘記的人,無論在哪都會想他。”西河轉回頭,柔軟的毛發周邊鑲嵌著窗外絢麗的晨光:“我們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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