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飯吃了四十分鐘,曹寶乙等人散去,姜飛才和苔絲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沿途苔絲拉著姜飛去了俱樂部的大辦公室,辦公室里的文員不多,看上去有些空曠;在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中,文員都在做著自己的事。姜飛望向苔絲,他不知道苔絲的用意何在,苔絲帶著姜飛來到中間的位置,盯著屏幕的文員說:“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但還沒動靜,那些有錢人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和我們完全是兩個世界。”
姜飛沒有說話,心里不大得勁兒,可苔絲偏偏不說要做什么;苔絲面對著屏幕琢磨了一會,突然輕輕說了一句:“不對……有動靜。”
姜飛順著苔絲的手指看去,發現一艘游艇正熄了火停在海上的某個位置,似乎不打算出去,也沒準備回碼頭。苔絲看了兩分鐘,肯定地說道:“杰爾杜…是杰爾杜嗎,那個把孫子帶著的家伙。。”
姜飛不禁一笑,他自然知道杰爾杜,清楚杰爾杜這些天游艇都靠在俱樂部的碼頭或者附近,姜飛頓時覺得不對,難道苔絲發現了什么……
謎底在姜飛的辦公室里揭開,苔絲也是偶然從機器人保安的測試數據中發現,杰爾杜的孫子腦袋里竟然培植了三塊芯片,苔絲設了一個局進行測試,測算出三塊芯片都是運算用的,這就意味著杰爾杜孫子的運算能力最起碼相當于一個高級的機器人。苔絲說完,和姜飛笑笑,就收拾東西走出辦公室。
這是變相地在向警方透露消息,段嫣的小組撤走后,慕翠彤還是以保護為名,保留了對姜飛辦公室的監控,兩人的對話相信此刻已經傳到了警方。姜飛處理完文件已經是晚上七點,習慣性地四處轉轉,卻發現只剩下計書婭還在座位上忙著。姜飛走過去,見計書婭正低頭在記事本上寫著什么,便扶著辦公區隔斷的擋板問:“怎么不用電腦?”
計書婭被嚇了一跳,抬頭見是姜飛,笑著說:“誰不知道電腦里有程序,有些事不適合公開。”
姜飛笑著換了一個話題問:“今天忙什么呢?”
“好多電話,亂哄哄的,聽說你同意給唐泰斯租房子,謝謝。”姜飛看著計書婭,想起自己去年的時候,嘆了口氣說:“泰斯幫過我,我們也算是不錯的朋友,但是他連武珍麗都會背叛,我們這些朋友在他眼里,恐怕還是份量不夠。”
計書婭似乎什么都沒聽見,又彎著腰寫了幾個字,便把本子合上,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放進隨身的真皮手包里。姜飛心里暗笑,恐怕只有計書婭是苔絲的助理,曉得兩人的關系才會這么做,換了別人一定會堅持到姜飛離開再走;但姜飛知道,計書婭是不在乎自己的看法,笑著說:“正好一起去餐廳。”
計書婭點點頭,她曉得姜飛一定還有下文;兩人往門外走,酒店走廊的燈二十四小時亮著,他特地聽了一步,等計書婭走上來才問:“你知道唐泰斯做了什么?”
“嗯,他告訴我了,我挺緊張的。”計書婭說著,走到電梯間,搶前一步按了向下的按鈕;姜飛笑著說:“緊張什么?我沒有那么傻,不會去打聽細節;既然你知道,我會和苔絲打招呼,這段時間你盡量不要外出辦事。”
“可是明天就有一個重要的客戶。”計書婭回答:“青石財團的副總裁柴琪,一個很挑剔的女人。”
在電梯間的光線下,姜飛能看到計書婭的臉上浮現著的憂慮和不安,便笑著說:“真要出去,從淵文笙那里調兩個保鏢。”
計書婭點著頭,說:“姜總,你是……怕我去見唐泰斯?”
電梯來了,兩人走進電梯,姜飛按了一層說:“能不見最好不愿見,我怕唐泰斯已經變不回原來的唐泰斯,就像我,再也不是兩三年前的姜飛。”
“什么意思?”計書婭沒聽明白,姜飛見計書婭一臉茫然,笑著說,“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一切皆流,無物常住,=宇宙萬物沒有什么是絕對靜止和不變化的,一切都在運動和變化。你、我、唐泰斯,都在變化中,所以不能用老眼光看人,該放下就放下。”
計書婭點頭說:“嗯,我記住了。”
正說著,一層到了,電梯的門徐徐打開,計書婭沒有和姜飛一起走向餐廳,而是向酒店外面走去,姜飛曉得,計書婭這些天都在酒吧消磨時光;瞥見計書婭孤單的背影,姜飛的心里涌起一陣不安,不知道怎地,計書婭就是讓他放心不下。
計書婭獨自進了酒吧,今天不是震耳欲聾的金屬音樂,而是聽上去溫柔如水的情歌,一名穿著黑色長裙的女郎正在搖擺著哼唱,催人欲醉;計書婭在在吧臺前坐下,點了一杯雞尾酒,身后一只手卻伸過來纏住了她的脖子,慕翠彤順勢在計書婭身邊坐下。慕翠彤點了一杯威士忌,瞄著四周的環境說:“唐泰斯來不了,讓我帶一句話,不許你看別的男人。”
慕翠彤說完,拿出一枚閃著光的鉆石戒指,在計書婭的眼前晃了晃;計書婭伸手去拿,慕翠彤卻壞笑著一張手掌,戒指就沒有了蹤跡。計書婭搖搖頭,縮回手端起酒杯說:“你和他還有心思玩這樣的游戲,說明他的處境還可以。”
看到計書婭強行壓抑的表情,慕翠彤笑著在她耳邊低聲說:“唐泰斯也不愿意這樣,可是現在他一無所有,沒有辦法……如果你能提供一些線索,我們警局可以出一筆錢,送你和唐泰斯遠走高飛……”
慕翠彤說完就端著威士忌起身離去,風擺楊柳一般,混入了人群中;計書婭被這女人一鬧,沒有了喝酒的興趣,姜飛和慕翠彤的話直接在腦海中交鋒。計書婭有些氣惱,這突然冒出來的慕翠彤讓她心煩卻有些好奇,但不論煩不煩,眼前第一步需要決定的是,告不告訴苔絲……
計書婭最近有些羨慕苔絲,姜飛對苔絲很好,郎有情妾有意,兩人有點一對鴛鴦的樣子,讓計書婭心里羨慕;牛仔南從人群中擠出來,坐在剛才慕翠彤的位置上,點了一杯紅酒說:
“這里是我們的地方,慕翠彤是故意的,你和唐泰斯的事不會有結果,武珍麗的白獅可不是白叫的。”
白獅,計書婭后來查了資料,才知道這個名字是何等地令人聞風喪膽,計書婭沉默良久才開口說:“我從巴黎來,找到唐泰斯也是我的心愿,我一直都把唐泰斯看作自己的終身伴侶,我不比武珍麗差……”
計書婭說著,扭過臉淚水就流下來。
牛仔南轉身看看計書婭,正在風華年紀,迷人、可愛,讓人涌出一股垂憐的意思;牛仔南低聲說:“唐泰斯不是青蛙,也不是王子,他沒有那么多的變化,是你在心里與自己糾結,你應該好好放松一下,想一想慕翠彤與唐泰斯究竟要干什么?”
“這不是我要打聽的事。”計書婭明了牛仔南的身份,這個人是姜飛的一只手,在各種復雜的關系面前游刃有余;計書婭喝完雞尾酒,又要了一杯說:“我和唐泰斯就是到處跳的小青蛙,只不過他是不停地跳,我是吃飽了才跳。”
牛仔南咪了口酒,微微一笑說:“光跳是沒有用的,要用心去搜索。”
計書婭眨了眨眼睛,然后看著牛仔南問:“搜索什么?”
“搜索姜飛,搜索唐泰斯,搜索苔絲,搜索慕翠彤,看看他們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不一樣,哪一個才更在乎你。”牛仔南說著,仿佛是在布道,給一只迷途的羔羊指點迷津;計書婭知道該說些什么,可她根本還沒來得及說,慕翠彤已經回來,坐在了計書婭的另一側:“牛仔南,有意思嗎?我不想聽到很遺憾之類的話,男子漢大丈夫,干脆點,你想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準備做,慕小姐,我們前些天還在一起共事,”牛仔南喝了半杯酒,露出一絲笑容說:“這是金岸俱樂部,我們不希望手下的員工被人誆騙到一些無法預測的事情去,慕小姐,那個人值得你這樣嗎?”
“值得。”慕翠彤目光明亮,肯定地說:“具體的細節我無法告訴你,但是唐泰斯是值得我花時間的人。”
牛仔南回頭看了看酒吧里熱鬧的人群說:“慕小姐,沒有人喜歡被人打攪,當然,我承認你們擁有無窮的資源,也同時擁有層出不窮的手段。那么你們為什么不去追逐那些線索,總想著下網的事情,其實我們都知道,你想找的是誰?但是姜飛和老虞從來沒有讓我們設置障礙。”
“牛仔南,既然如此,你們為什么不到一邊等一等?怕我陷害,還是發現其他東西。”慕翠彤將空酒杯在手中翻了一個花說:“說實話,我不知道要守候什么,而唐泰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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