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府的家丁一個(gè)個(gè)拎著燈籠,不敢吱聲。
燈籠的燈光將后花園照得亮如白晝,孟和昶臉上身上都是泥土,唯有那眸光還透著幾分貴氣。
汪森指著地面:“跪下!”
蔡富以為汪森是幫自己說話,頓時(shí)來了神氣,對孟和昶道:“聽見沒,叫你跪下。”
汪森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氣得踢了蔡富一腳:“我是叫你跪下!”
蔡富腿一軟,就被踢得跪倒在地,還委屈地嚷嚷,抱怨他這姑父的爹:“您怎么幫著外人吶。”
沒人睬他。
汪森朝孟和昶一揖,叫來幾個(gè)家丁:“先將謙王殿下送回宮去,我明日再去向皇上請罪。”
冷風(fēng)終于把蔡富吹醒了,他一個(gè)哆嗦,謙王殿下?那不是皇帝唯一的兒子嗎?
孟和昶睨了蔡富一眼,撂下話來:“你給我聽著,汪洛洛是我的伴讀,你休想娶她!”
第二日,汪森果然進(jìn)宮向皇帝請罪。
“是臣失職,沒有看好殿下,致使殿下受傷,萬望皇上恕罪。”
不管怎么說,孟和昶也是去他府上打的架,不管對方動手的是誰,他都有失察之罪。
皇帝聽完事情始末,扶起宰相,又把兒子叫來:“你也給宰相大人認(rèn)錯(cuò)。”
孟和昶不服:“兒臣何錯(cuò)之有?”
皇帝啜了口茶,其實(shí)本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道:“明明是人家孫女高高興興的生辰宴,你卻去攪局,不該認(rèn)錯(cuò)么?”
孟和昶回宮沐浴后,已換了干凈衣裳,但是臉上還是有一塊小小的淤青沒有消退。
他憤憤不平道:“宰相大人怎么能把孫女嫁給蔡富那種人?昨兒我還撞見他和府上侍女私情,嫁給這種人,不是這輩子毀了嗎?”
汪森下意識地擦汗,只能賠笑道:“洛洛的婚事由她爹娘做主,臣沒插手。”
“可是汪洛洛不想嫁給他!你……”
“行了。”皇帝打斷兒子,“這是人家的家事,你摻和什么。”
孟和昶一愣,他知道這事應(yīng)與自己無關(guān),但是一聽汪洛洛要嫁給蔡富那小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也不知如何辯駁,于是任性道:“我不管,反正汪洛洛不能和蔡富定親!”
“行了,出去!”皇帝聽不下去了,命兒子退下。
孟和昶以為自己在“行俠仗義”,沒想到還被叫來訓(xùn)了一頓。想跟他爹再爭辯幾句,卻被他爹的眼神勸退,不服氣地退了出去。
皇帝命人:“給宰相搬個(gè)座來。”
永福搬來了一把太師椅,躬身對汪森道:“宰相大人,請坐吧。”
這便是皇帝赦他無罪的意思。汪森坐下,接過永福遞來的茶,嘆了口氣,笑道:“皇上真是寬宏大量。”
“兒女私事罷了,再說是朕兒子先動的手,自然不能怪罪到宰相頭上。”皇帝說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若真如昶兒所說,宰相大人孫女的親事是草率了一些。”
汪森也不喜歡蔡富那小子,只不過他忙,加上朱氏體弱多病,內(nèi)宅的事多交由蔡氏掌管,他就也沒說什么。
如今連皇帝都過問了,他忙起身道:“皇上說得是,臣會再考慮的。”
“嗯。”皇帝頷首道,“其實(shí)皇后常與朕說,不主張父母為孩子定親,怎么著也得孩子自個(gè)兒高興。何況洛洛還小,宰相不如再等個(gè)幾年,要是她有情投意合的,再論婚事不遲。”
“皇上說得是。”
此事就算這樣平息了,皇帝覺得是小事,也沒罰那蔡富,不過蔡富捅了這個(gè)婁子,還在汪府偷腥,被他家父母動用家法罰得不輕。宰相一回家,就命人退了汪洛洛和蔡家的親事,并且警告蔡氏,以后洛洛的親事由不得她再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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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
孟世端以“啞巴小王”的身份,在楊念玉隔壁的耳房里一連住了三日。楊念玉眼睛看不見,只把他當(dāng)一般小廝使喚,他也不惱。
一個(gè)瞎子,一個(gè)“啞巴”,一個(gè)看不見,一個(gè)不說話,這樣的相處,日子安靜而緩慢。沒了爭吵,沒了猜忌,只剩下默默的陪伴。
花廳中,楊英親自捧茶給孟世端:“王爺請用茶。”
孟世端客氣道:“我既然是你家女婿,楊大人就是我長輩,您不用伺候我,請坐吧。”
嚴(yán)氏雖然氣孟世端讓女兒受委屈,但是現(xiàn)在見他肯放下王爺架子,簡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她伸手去拉楊英的衣袖,道:“王爺給咱們面子,你就別杵在這兒了。”
楊英這才躬身謝了恩,坐了下來,對孟世端道:“王爺屈尊住臣家中,臣多有怠慢,萬望王爺恕罪。”
孟世端搖頭笑道:“是我的主意,岳父何罪之有。”
這聲岳父,楊英心里總不踏實(shí)。他不知道王爺還要瞞念玉多久,更不知他會不會更改主意。
“王爺,不如早些告訴念玉真話,免得您再受委屈。”
“不了。”孟世端擺手,若有所思地道,“我最近倒時(shí)常在想,這么守著她挺好的。有時(shí)候說得太多,看得太多,誤會也就多了。不說不聽不聞不看,只用心才是妙事。”
楊念玉在屋子里,捻著一串紫檀佛珠,默默地念著佛經(jīng):“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shí),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
當(dāng)她念到“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一句時(shí),撥攏著佛珠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陣風(fēng)打著旋兒進(jìn)了屋子,寒意隨之滲入。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這樣只敲門不說話的,來者必定是那個(gè)啞巴了。
她喚道:“進(jìn)來”。
門吱呀地開了,接著是關(guān)窗戶的聲音。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將窗戶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半點(diǎn)風(fēng)也透不進(jìn)來。
“多謝你了。”楊念玉頷首,又道,“你服侍我這么殷勤,我叫我娘給你加些月例銀子罷。”
孟世端一笑,曲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他們默契的約定是,桌上敲一下是“好”,敲兩下則是“不好”。
楊念玉不解:“給你加銀子,你為何還不樂意?小王,你可別客氣,這錢留著娶媳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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