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胡尚益拒不承認(rèn)念秋的事，但是策動太子謀反的罪名，也足夠誅滅三族。皇帝考慮到他父母年邁，便不牽連，只殺他一個。
罷免了官職，打入了死牢以后，胡尚益還是遲遲不肯開口承認(rèn)念秋的事。
孟世端滿城懸賞搜捕余氏奶娘，那余氏聽聞胡尚益已經(jīng)打入了死牢，便不再怕他，主動到了衙門承認(rèn)她便是他們所找之人。
大理寺。望著下面跪著的老婦人，孟世端開口問：“你就是胡尚益的奶娘？”
余氏不認(rèn)得孟世端，只看出他這身官服的氣派，跪直了回道：“回大人的話，草民姓余，正是胡尚益的奶娘。”
孟世端又問了胡尚益中進(jìn)士的年份，以及其家中情況，余氏皆對答如流，以此自證身份。
楊念玉聽聞消息，匆忙從楊府趕來了大理寺。
“王爺！”楊念玉喚了一聲，又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余氏，問道，“這就是胡尚益的奶娘？”
孟世端“嗯”了一聲，然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椅，對楊念玉道，“你別急，坐下，慢慢審。”
事關(guān)妹妹之死，楊念玉壓根兒就坐不住，一把按住余氏的肩膀，質(zhì)問道：“你快說！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余氏這才明白過來，上首這位大人是王爺，而眼前這位焦急的女子正是念秋的姐姐，蜀王妃。
想起念秋慘死的那個晚上，余氏亦是一陣顫栗。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張開嘴唇，吐字道：“回王妃娘娘的話，夫人是被胡尚益活活打死的。”
楊念玉想過妹妹的很多死因，卻沒想到真正的死因竟然會如此殘忍。她咬牙切齒地追問道：“那狗賊是怎么打我妹妹的？你給我說清楚。”
余氏垂下眼瞼，回想起往事，聲音忍不住地顫抖：“胡尚益這個人，小時候就十分暴戾，他父母為此煩惱才讓他學(xué)的武，想讓他考武舉得功名。沒想到，他考上進(jìn)士后裝得忠實(shí)憨厚，其實(shí)骨子里竟本性難移。夫人嫁來后不久，有一次出去買東西，回來晚了點(diǎn)，胡尚益就找著機(jī)會，打罵了她一頓，后來更是變本加厲，動不動就拳腳相加，出言辱罵。”
聽她這么說，楊念玉大概能想像得出，妹妹念秋在胡家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念秋遇事總是懦弱隱忍，就算是被打罵得痛苦不堪，也還是不愿意告訴家里，甚至在父親面前包庇胡尚益那畜生。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姓胡的就是看念秋老實(shí)，才會如此放肆，最后竟然親手將她打死！那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啊！
“你為何不早些說！為何不早些去官府告他！”楊念玉一把擰起余氏的衣領(lǐng)，質(zhì)問道，“你是不是也助紂為虐了？”
孟世端見楊念玉有些激動，連忙下去將她拉開，勸道：“你讓她慢慢說。”
她一松手，余氏半摔在地上，連忙上前磕頭：“王妃明鑒！草民看不下去，常常幫著夫人的啊！草民若是與那胡尚益一伙，又怎么會逃走！草民深悔沒有早些告發(fā)他，但是他是官我是民，他是主我是奴，我實(shí)在是不敢吶！求王妃饒命！求王妃饒命！”
孟世端嘆了口氣，叫官差來記口供，命余氏將胡尚益如何虐打念秋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余氏一邊說，官差一邊記。其中細(xì)節(jié)，令人作嘔，更令人發(fā)指。
楊念玉轉(zhuǎn)過身不忍再聽，后背起伏著，越發(fā)心疼起自己的妹妹來。
審到最后，孟世端問：“那你可知道，胡尚益對楊大人，也就是夫人的父親，做了什么，致使其如今神智不清？”
這件事是在余氏走后發(fā)生的。余氏一無所知，孟世端也沒有為難她，又叫來給念秋診病的大夫?qū)|(zhì)，念秋的病情與去世時間與余氏所言一致。
至此證據(jù)已然充分，基本可以結(jié)案了。
由于胡尚益罪行重大，朝廷決定不等秋后行刑，而是盡早處斬。
大理寺的死牢里，胡尚益穿著囚服，眼里閃著暴戾的光芒。死到臨頭，他已經(jīng)脫下平日所有的偽裝，將真實(shí)的猙獰面目露了出來。
死牢的地面上鋪著一些稻草，他拿起一根咬在嘴里，冷冷地笑了。
他知道，自己還不會死得那么快。是因為，他手中還有最后一根稻草。
鐵鏈嘩啦一陣響，牢頭喊了一聲：“胡尚益！王妃娘娘來了！你還不快速速相迎！”
胡尚益回過頭，看向牢門，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正狠狠地盯著他。那眼神中的仇恨，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一般。
他走上前，鐐銬摩擦發(fā)出金屬質(zhì)地的響聲，配合上他那嘴角的陰森的笑容，十分滲人。
亡命之徒是無所畏懼的。他伸手去碰楊念玉的下巴：“王妃果然是念秋的親姐姐，長得可真像啊。”
楊念玉想也沒想，就狠狠甩了他一個嘴巴，尚不解恨，又打了一個。
胡尚益被打得臉一歪，卻不慌不忙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楊念玉。
楊念玉看他一臉爛泥，只覺得惡心，打他都臟了自己的手。念秋的命，必定要讓他血債血償。但是現(xiàn)在，她還關(guān)心一件事。
“胡尚益，你少在這里惡心人，念秋的事，余氏全都招了。你這種畜生，死有余辜。”
胡尚益神色沒有一點(diǎn)波動，反而冷笑了下，坐在了地上：“那王妃是私下來見胡某，是所為何事啊？”
“我爹是不是你害的？”
他一點(diǎn)兒沒猶豫：“是。”
“你”楊念玉恨不得這會就打死他，但忍住了，“你用的什么手段？”
一陣凄厲的笑聲從地上傳來，胡尚益大笑不止，笑過之后，才開口道：“我還以為王妃有多聰明，竟連這個都猜不出來么？當(dāng)然是下毒了。”
“孽畜！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狗膽和本王妃嬉皮笑臉？你下的什么毒，還不快招來！”
“下的什么毒不重要，關(guān)鍵是這世上只有我一人才知道解藥。”胡尚益盤腿而坐，清了清嗓子，“王妃若想知道，就來求我，我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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