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羨看著趴在地上哭的老婆婆，腦后滴汗，默了會，道：“你們已知的，關于這個能解開任何詛咒的妖怪的事情有哪些？”
一般這種妖怪絕對不好找吧？
花苑道：“已知的，這個妖怪叫除厄，六百年之內都沒有妖怪見過牠了，你六百年前見過牠。”
沈羨道：“那不是我。還有，六百年之內都沒有出現過，可能已經死了。”
也可能被人類封印了？
花苑道：“是有可能。”
沈羨道：“解開詛咒的其他方法試過嗎？”
花苑道：“試過，都沒用。”
沈羨道：“確定是詛咒嗎？”
花苑道：“確定。”
點了點頭，沈羨道：“找到除厄的可能性很小。”
花苑點首。
沈羨道：“最后見到除厄的妖怪是在哪見到除厄的？”
花苑道：“聽說是在隱之里。”
聽到花苑的話，沈羨若有所思。書載，隱之里，是一個只有鬼怪的世界。入口，多在山森的黑暗處。這么說，若是真的，那除厄被人類封印的可能性算是沒有。
沈羨道：“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花苑：“別的辦法？”
沈羨道：“找精通詛咒的妖怪。”
花苑道：“找過了，找了最精通的。”
沈羨道：“人類。”
花苑道：“人類有么？”
沈羨也不確定：“那神明。”
花苑看沈羨：“死也不會去求那些白癡。”
沈羨往外走。
花紹‘婆婆’再次哭了起來，花苑攔住沈羨道：“妖怪和神明不可能的。我們可以去隱之里。”
沈羨道：“這山森之上有那些神明的供奉殿？”
花苑不語，沈羨道：“我只試試。”
花苑道：“那也不行。”
看不出來是個固執的，沈羨道：“凡事皆有可能。”
花苑沉默，花紹‘婆婆’也低下了頭。
察覺到異樣，沈羨道：“怎么了？”
花苑嘆息，須臾，道：“那些神明也解不開的。”
沈羨道：“神明也解不開？”
花苑道：“因為這詛咒是這座山的山神以死為代價所下。”
聽到山神，沈羨頓了頓，道：“不是妖怪。”
花苑點頭道：“不是妖怪。”
沈羨道：“山神為何······。”
以死為代價，何等恨意？
花苑道：“你愿一聽么？”
沈羨點了點頭，說不準能有解開詛咒的關鍵。
花苑轉身看向竹屋外，道：“我從很久以前就是這一代的領主，百年前，前代山神消失后，四月之森換了山神。這位新的山神，名叫山雨，性情溫厚，深得山中妖怪認可。那時，這一代的妖怪失蹤了幾個，花紹擔心去尋，卻遇見了除妖人，險被抓走時，得山雨搭救。因此漸漸熟識，他成了我們兄妹的友人。我們經常互相拜訪，一起處理這山森中的事。”
“原本以為會一直這樣，直到花紹經常跑去山下，帶著人類的氣息回來后，山雨開始變了。可我并不知道那變化是因為山雨喜歡花紹，花紹也不知道山雨喜歡自己。在山雨告誡花紹人類與妖怪是絕對不可能的時候，我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一直到花紹說要找變成人類的方法，素來溫厚的山雨對花紹發怒，我才發現奇怪。”
“花紹不聽我的話，執意想與那個人類在一起。然后，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山雨把花紹抓走，關了起來。我一直找，從沒想過花紹不見會和山雨有關。”
“他們兩個都執念極深，一個不肯放手，另一個也不肯放手。山雨用那個人類的性命威脅花紹和自己在一起，花紹答應了，于是，意識到花紹有多喜歡那個人類的山雨瘋了般大笑起來，以自身性命為代價，詛咒花紹永遠成為不被那個人類喜歡的模樣。”
聽花苑說完的時候，沈羨看著低頭垂目的老婆婆眼底莫名。
花苑道：“山森里的妖怪去問過神明，神明說這種詛咒，只能找除厄。”
沈羨點了點頭。
比想象中的還難辦。
其實沈羨也想找到除厄，說不定可以解開黑詛印。總能放心些。
沈羨道：“是哪個神明說的？”
花苑道：“雨師。”
沈羨嗯了聲，道：“雨師沒確定說除厄是否還活著嗎。”
花苑道：“問的妖怪說，雨師算了算，確定除厄還活著。”
沈羨道：“這么說，除厄十有八九還活著，畢竟妖怪不容易死吧？”
花苑道：“嗯。”
沈羨道：“雨師沒算除厄大概在哪？”
花苑道：“問的妖怪說雨師算不出。”
沈羨道：“算不出？”
花苑應了聲，對沈羨道：“這里有隱之里的入口。”
沈羨聽言道：“我是人類，進去一秒就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吧。”
花苑道：“沒錯。”
沈羨：“······其實我不進去也行。”
說實話，對隱之里，沈羨是好奇的。應該每個能看到妖怪的人類，都會好奇。但不足夠強大，還是不要去。
花苑變出一張白色獨目面具給沈羨道：“一個妖怪說，只有你能幫花紹。請戴上這個面具，進去隱之里就會沒事。”
沈羨看著那張面前猶豫，問道：“和你說的妖怪什么模樣？”
做委托白紙符的是妖怪？
花苑想了想道：“臉上纏著繃帶。”
聽此，沈羨皺了皺眉，然后拿出白紙符道：“這個也和那個臉上纏著繃帶的妖怪有關？”
花苑道：“嗯，他告訴我此物在哪里可得。”
沈羨道：“山森哪里？”
臉上纏繃帶的妖怪竟然和白紙符有關么。
只聽花苑道：“一個石像前。”
沈羨道：“只有這一張嗎。”
花苑點頭。
只有一張。沈羨道：“之后能帶我去看這個石像嗎。”
花苑道：“當然能。”
沈羨抬手接過了面具戴上，道：“我們走吧。”
花紹看向沈羨和花苑，道：“路上小心。”
沈羨和花苑應了聲，離開了竹屋。
太陽已經落下，黑暗開始在山森中蔓延。花苑走到入口前停下，伸手對沈羨道：“抓著我的手。”
沈羨抓住了花苑的手，花苑走在前面道：“你真的是哪里都像女人一樣啊。”
聞言，沈羨沒什么話可說。
跟著花苑走了一會，開始看到火光。沈羨道：“已經到了？”
花苑道：“沒錯。”
沈羨看著四周，鬼怪之世并沒有書中所寫的那樣，瘴氣繚繞。反而長空一輪明月曠世，薄云飄飄，照著山嵐，森林古木，溪石粼粼，成群的螢火，十分的美麗。
走在草木中間的石道上，朝火光行去。黑暗里不少眼睛在盯著他們，到了火光近處，花苑放開沈羨的手道：“沈羨，千萬不能拿下面具。”
沈羨應了聲，問道：“除厄是大妖怪吧。”
花苑道：“不錯。”
沈羨道：“大妖怪就好找了。你們之前也有來打聽吧。”
花苑道：“有，不過探的并不全面。除厄已六百年未見，知道除厄的并不多。”
沈羨道：“大妖怪應該知道很多。”
花苑道：“是。”
沈羨看向前方火光和聲音道：“前面火光和聲音是在干什么？”
花苑看過去，道：“應該是祭典。”
說完，對沈羨又道：“面具一定不能摘。”
沈羨點頭，道：“先去找大妖怪問。”
確定找不到除厄后，再想別的辦法。
花苑道：“我們走吧。”
“花苑大人，這家伙是？”一個獨眼鬼忽然出現在面前看向沈羨開口。
花苑道：“我的友人。”
獨眼鬼聽言，就收回了看沈羨的視線，讓到一旁道：“花紹大人沒來嗎？”
花苑和沈羨往前走道：“嗯。”
獨眼鬼道：“那位大人可是很喜歡熱鬧呢。”
言畢，獨眼鬼道：“這次選山神，花苑大人參與嗎？”
花苑道：“不參與。”
那獨眼鬼似乎覺得失望，再說些話就消失了。沈羨道：“花紹的事，山森里的妖怪不知？”
花苑道：“是的。”
沈羨忽然道：“山雨是真的消失了，還是在活著。”
花苑道：“山雨是在花紹面前消失的，已經感受不到他的氣息，所以······。”
沈羨道：“如此說來，并不十分確定山雨已死。”
花苑沉默。
片刻，花苑道：“我們要穿過祭典，跟在我身后小心。”
沈羨道：“嗯，我們要找的大妖怪在哪？”
花苑道：“在祭典那邊的古樹里。”
沈羨道：“是什么妖怪。”
花苑道：“玲霧，無所不知的妖怪。近年一直在旅行，昨天似乎回了這里。”
沈羨道：“無所不知？已知的還是未知的？”
花苑道：“都能知道。”
這么厲害。
沈羨道：“雨師都算不出的玲霧能？”
花苑道：“能。”
聽此，沈羨抬手抵著下巴想了想，笑道：“那什么，玲霧肯定不會讓白問的對吧。你不會把我當成食物給玲霧吧。”
花苑道：“怎么可能。”
沈羨道：“那就好。”
話剛落，就聽花苑道：“玲霧喜歡美少年，你只要給他親一下就行。”
沈羨：“······”
‘玲霧喜歡美少年，你只要給他親一下就行’
見沈羨不走了，花苑道：“沈羨？怎么了？”
沈羨：“······”
花苑看沈羨不說話，不禁問道：“你不會還沒親過女人吧。”
沈羨：“······”
花苑抬手摸了摸沈羨的頭，安慰道：“我也沒親過，聽說滋味甚妙，那玲霧······。”
花苑也抬手抵著下巴認真道：“玲霧是男是女？聽名字，應該是女。總之，是個美人。”
沈羨聽得嘴角抽了抽，道：“我是女的。”
‘我是女的’
四個字，讓花苑石化了。
他機械的開口：“你是女的？”
沈羨道：“嗯。”
花苑想到自己抱沈羨抓著沈羨的手，全身通紅起來。
沈羨不知道花苑在微妙，只道：“只能你變成美少年去親了。”
花苑：“······”
沈羨道：“真的只是親一下就行了？”
這也太簡單了。
花苑努力保持平靜的面對沈羨，回道：“還會被他拿走一年壽命。”
沈羨：“······”
花苑道：“不過你放心，我沒打算讓你給他壽命，壽命我給。”
沈羨道：“那還好，不過現在得你上了。”
花苑：“······”
看花苑全身都在拒絕，沈羨笑道：“滋味甚妙，對方還是個美人。”
花苑：“······”
“花苑？這個小身板的是誰呀？”一個年輕男嗓傳來。
沈羨朝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不遠處古樹枝干上盤腿坐著一位灰白輕衫的年輕男子，手里拿著扇子，模樣不俗。
花苑也聽到這個聲音了，轉頭看過去。
接著沈羨只看到眼前‘嗖’的閃過什么，然后就見花苑把樹上的男子綁了，扛在肩上。
沈羨：“······”
“花苑，你想干什么！”
年輕男子一臉暴怒。
花苑一本認真對沈羨道：“把他變成美少年給玲霧。”
沈羨：“······”
“你說什么！把本大爺給誰！？”
年輕男子咬牙。
花苑道：“九方，委屈你一下。”
名九方的妖怪，飛到了空中，身上的繩子一瞬間碎開。
花苑和九方打了起來。
沈羨：“······”
兩人不分伯仲，打的周圍樹斷了幾棵。沈羨在一石頭上坐下：“我們是來干甚的。”
“喂。”
這時，一個聲音從沈羨身后響起。
沈羨警惕起身看過去，黑暗的樹叢后，走出一個牛面妖怪。
牠看向沈羨道：“你有沒有看到人類？”
沈羨搖了搖頭。
牛面妖怪道：“奇怪，好像有人類的氣息。”
沈羨不語。
牛面妖怪走近沈羨，道：“你這家伙看著好弱啊，在這里干什么？”
沈羨道：“沒什么，只是歇歇腳。”
牛面妖怪湊近沈羨聞了聞道：“你身上的氣息有些奇怪。”
沈羨正想開口，牛面妖怪就被花苑一腳踩暈在了地上，花苑道：“我們走吧。”
沈羨道：“那個妖怪······？”
沈羨看了看，就見九方走了過來，姿容頗狼狽，花苑也是，看樣子，似乎是不打了。
“他愿意去給玲霧親了？”沈羨問道。
花苑道：“沒有。”
沈羨和花苑朝祭典走，九方在后跟著。
花苑道：“你跟著我干什么！”
九方嗤道：“路這么寬，誰跟你了。”
花苑冷哼。
沈羨正想問個事，就見九方悠悠走到了自己身畔，道：“小豆芽，你知道玲霧是男是女什么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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