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陳昆說的不錯，重華祖師的確由北海和天極峰中悟出了山海訣的真義。但是這之后的山海訣中的山，已經不止指的是天極峰；山海訣中的海，也不止指的是北海。它們，泛指的是世間的一切雄山，一切滄海！指的是所有山，所有海的真義！”

    完顏東琳意氣風發地解說道。

    “山，雄偉！海，厚重！山海之氣勢，睥睨世間一切！即使未戰，強大的氣勢，也能使對方動搖，屈服！”

    “弟子明白。”陳昆躬身受教。其他弟子們也均是凝神靜思，仔細消化著這一番話中的真義。

    完顏東琳再度點名了，這次指的是封若寒，他也來了這里聽課，“若寒，告訴我，當年你是如何修煉這山海訣第一重的？”

    封若寒恭敬地說道：“當年弟子遵照第一重上的所有步驟，一步不敢馬虎，原原本本，仔細運行仙力，費時四年七個月，最終練成。”

    “第二重呢？”

    封若寒面上帶了一絲苦笑，“同樣遵從心法所說，一步步運行仙力，不停失敗，遭受無盡痛苦，費時七年零三個月，最終勉強練成。”

    “第三重呢？”

    封若寒面帶慚色，“弟子愚鈍，第三重修煉至今已經七年有余，仍未窺到突破門徑。”

    山海訣第三重，修煉至今七年有余，仍未窺到突破門徑？

    完顏東琳向場內其他弟子說道：“你們有誰修煉一途，是與他一樣的？”

    大多數弟子，八成以上的人，都應聲稱是。

    完顏東琳點頭說道：“怪不得你們，艱難困苦，這是修煉的正道。祖師爺給我們留下的山海訣的完本，只要按照其上的所說的各個步驟，長年苦修，必定會不斷突破。”

    話音一轉，“我再問一事，山海訣的修煉，著重在山與海二字。那么，你們中，有誰親身去山頂，去海邊觀想的？”

    這次只有約五成弟子應聲。

    “觀想，是直接領悟事物本質的一種手段，需要強大的天份和精確的觀察力。”完顏東琳說道，“是否觀想成功，重在一個悟字，這也是天資的決定力。你們那些到山頂海邊觀想的，收獲如何？”

    封若寒苦笑道：“不瞞副宗主，弟子曾經在海邊坐了九天九夜，任憑海水巨浪澆身，巍然不動；也曾頂風冒雪，站在天極峰頂一覽群山之小，數日不動。可是，無論如何，也只是領略些山海之義的皮毛，似也不曾頓悟什么真髓。”

    其他人大有同感，紛紛附和。

    “觀想？”晉凌腦中霍然開朗，不錯，自己這段時間，就是忙著對著口訣苦練了，何曾真正到天極峰山巔，到海邊去走上一走，看上一看？山和海的精髓奧義，難道是只從書上，字中就能體會得到的嗎？

    別的不說，完顏東琳的這一句話，至少就值了那枚玉牌！

    “觀想是很重要的，而且，不能盲目求成，要靠悟。”完顏東琳說道，“不能急于求成，悟，只在潛移默化之中。像剛才風若寒說的九天九夜，少，太少了。”

    “我們現在的修煉，都是在走前輩的老路。當年前輩們怎樣修煉山海訣的，我們就怎樣修煉，錯不了，不會走火入魔，可與前輩所修煉的路子來比，也沒有有任何改變與創新。”完顏東琳不無遺憾地說，“包括我，也是這樣過來的。”

    “可是越往下修煉，就越覺得這門心法，是重意而不重象，重其里而不重其表。”完顏東琳說道，“這是我的一點感悟。而這些感悟讓我已經受益無窮。我能教給你們的，包括觀想，其內涵，也都在這一句話里，能領會多少，就看你們的資質了。”

    重意而不重象？

    重其里而不重其表？

    這兩句話的內涵很復雜，晉凌不太明白，先不管那么多，牢牢記在心里慢慢消化便是。

    完顏東琳又零零星星地說了很多的修煉要詣，就是沒有一字一句地去解說山海訣秘藉上的任何字句。但是看臺下聽講弟子的神色，一個個仿佛確實是獲益匪淺的模樣。

    自從開仙成功以來，晉凌都是自已修行，沒有任何老師的幫助。雷龍對于他偶有指點，也都是在關鍵時刻，算不上老師，半個都算不上。所以，在修煉一道上，光靠他一個人的琢磨，雖然聰慧，往往也是事倍而功半。此時聽這完顏東琳講授修煉之道，表面上講的是山海訣，其實是適用一切的基礎修煉心法，讓他很有豁然開朗，撥云見日之感。

    怪不得一些大宗門、世家大族、大勢力的子弟修煉起來仿佛不費什么力氣，至少，他們都有名師指導，要少走多少彎路啊！

    “最后，我這里有一首重華祖師當作的詩作，名為觀滄海，送給大家，但愿對大家還有所啟示。這首詩作，是前些日子我下山時，在山海城一座客棧的影壁上發現的，覺得其中滿含真義，就記了下來。”

    說到這里，晉凌就覺得完顏東琳再度有意無意地掃了自己一眼。

    完顏東琳說罷，輕聲吟道：

    觀滄海

    東臨天極，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只是一首觀景詠志之詩作。眾弟子紛紛拿了筆墨在記錄。

    晉凌無語，這首詩作，明明是她從觀瀾客棧抄來的。按源頭來說，還是自己憑著夢中世界的記憶抄出來的。

    “好宏大的氣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這樣的滄海，已經不止是納百川之象，而是包容寰宇！”

    “這樣的海，還是海嗎？”

    “第一遍在心內誦讀時，尚不覺得如何。第二遍誦讀時，心中震憾。第三遍誦讀時，已經覺得回味無窮。”

    ......

    眾弟子們紛紛議論著。

    晉凌覺得，這首詩作從上官東琳嘴里面念出的時候，每一個字音，仿佛都具有非常強大的影響力與穿透力，一個個地擊在自己的心坎上，讓自己仿佛立馬就置身于巍峨的高峰和蒼茫的大海之間，心胸里豪氣頓生。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座自己的高峰，有一片自己的大海。山海訣的真義，不在面前的高峰與大海，而在自己的心里。重其意而不重其象，重其里而不重其表，這兩句真義，希望大家回去后，慢慢體會。”

    完顏東琳以這句話，結束了這次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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