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青點點頭,表示相信,她相信劉夔的話。
此時,也只有一個劉夔可以相信了。
果真如劉夔所言,兩人隨著大隊人馬,一直走了一夜,方才到達碼頭,那里依然人滿為患,到處都塞滿了逃難的百姓。
已經(jīng)過了一夜,百姓的臉上已經(jīng)很有疲色,跟在城門跟前的模樣大不相同。
劉夔一直緊緊拉著又青,不然她離開自己太遠,生怕她又遭遇不測。
也深深知道又青這樣的性子,遇到了被搶的事情,心情糟透了,也會有不想活的心思,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生命從他手里流逝,不能見死不救。
劉夔在拉著又青的同時,不忘四處看看自己的同伴來了沒有。
看了一圈,都是人。
又一圈,到處都是人。
再看,仍然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說話聲哭喊聲喧鬧聲不絕于耳,到處都是沸沸揚揚。
劉夔覺得這樣找下去不是個辦法,便將手放在嘴邊,開始吹一個特別的口哨——這是他與同伴們約定好的信號。
此時行走不便,周圍人太多,只能用這個方法試試了。
可誰知這個方法也沒有奏效,他剛一吹口哨,就引來周圍百姓的旁觀,對他指指點點,更有膽小的人聽到這聲音,以為是北方的蠻子的軍號,嚇得就要跳江,有的直接滾到了地上。
這樣可不行。
劉夔見會引起別人的不滿,只得放棄了這個辦法。
無計可施的兩人只能暫且待在原地,休息休息。
走了一夜,兩人的腳也都磨了水泡,疼痛難忍,但這點痛跟要失去性命的痛與絕望來比,又不算什么了。
剛休息沒多久,兩人就聽到百姓們的喊聲。
連忙起身,往聲音大的地方看去——原來是江面上來船了,是載人的船。
旁邊有人欣喜道:“可算來船了。”
“是啊,這船也挺快,載完一撥又一撥的人。”
“我們終于可以離開這兒,去福州了。”
不過也有人擔憂道:“不知道去了福州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啊,要是命中注定,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是躲不過的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吧,反正比留在這兒讓那些人看著我們還活著強,你啊要是不愿意走,就騰個空,留給想走的人,畢竟這船啊也裝不了太多的人,總有個先來后到,來的人先上,后來的人后上,這一前一后的結(jié)果可就說不準了,誰知道那些北方的蠻子在哪啊,說不定就在后面候著呢。”
“你說我是烏鴉嘴,你不是?說的這都是什么話?活該你走不了。”
“你說什么呢?你咒我是吧?”
一場小小的口角而已,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就打了起來,跟好斗的公雞一樣,非要分出個上下高低與勝負。
周圍的人按照慣例,遠遠避開了,劉夔也拉著又青,緊緊跟上排隊登船的人群。
又青一直往周圍望著,還大喊家人的名字,想要吸引家人的注意。
明明是一起出城的,不能走的時候不一塊兒走啊。
“爹,娘,你們在哪兒?”
“一青,彤云,你們又在哪兒?”
“爹,娘,你們在哪兒?”
“一青,彤云,你們又在哪兒?”
“爹,娘,你們在哪兒?”
“一青,彤云,你們又在哪兒?”
如此呼喊數(shù)聲,無人應答,只得放棄。
轉(zhuǎn)而喊道,
“我在福州等著你們,要是你們也來了福州,一定要在碼頭那兒等著我,我也等著你們!”
我在福州等著你們,要是你們也來了福州,一定要在碼頭那兒等著我,我也等著你們!”
連喊數(shù)遍以后,聲音嘶啞,方才作罷。
劉夔拉著又青,使勁朝前走,因為大家都想先登船,所以都比較著急,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跟不上前面人的步子,由此被后邊的人所頂替,有可能還會被踩上好幾腳。
又青緊緊跟著劉夔,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自己就從劉夔的身邊被別人給擠開了,又怕自己還會和上次一樣遇到壞人,更怕自己孤苦一人,無有依靠。
前面起了爭執(zhí)。
是因為登船的事情。
“我先來的!”
“你放屁!,明明是我先來的!”
兩個青壯年爭執(zhí)不休,都說自己是先來的,對方才是后到的那一個,互不相讓,爭吵不休,影響了后面的人登船,后面的人也很是惱火。
叫道,
“你們兩個要吵到一邊去吵,給我們留個地兒,你們不想活了,我們可還想活呢!”
“就是,一邊吵去!別耽誤我們上船。”
更有人奚落道,
“有這個力氣在這兒吵鬧不休,為何不將這一身力氣報效國家?要是人人都像兩位一樣年輕力壯,我們又怎么會淪落到背井離鄉(xiāng),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的地步?”
這段話明顯激怒了那兩個打架的人,兩人不吵了,也不打了,開始一致對那個奚落他們的人。
兩人都很膀大腰圓,先是攔住路,不要別人先登船,搶了他們的位子,再是將那個奚落他們的人揪到自己身邊,兩人一人一拳,打了十好幾拳,然后一腳將那人踹到河里,那人明顯不會水,在河里撲騰個不停,連呼救命,可依然沒有人敢去救。
“多管閑事就是這個下場!”
兩人說完以后,竟然手挽著手,一起上了船。
圍觀的人們只是一愣,隨后恢復了平靜,與喧鬧,又都叫嚷著要登船。
又青不敢再看那水里的人,仿佛他就是昨日的自己,只不過他比自己更無助,這個人已經(jīng)要失去生命了,她還活著,她不能死,也不應該生有那樣的想法。
一對老弱即將登船,在船上站著的一個男人卻攔住了這對老弱的去路,不讓他們上船。
“這?”這對老弱很是納悶,以為是問他們要錢,便將身上不多的錢分出了一點,給那個攔住去路的男子。
哪知那男子收了錢,仍是不讓走,后面的人又停住了。
又青與劉夔就在這對老弱的后面,又青舉目觀察著這個攔路的男子,這男子生的奇丑,手持木槳,滿臉橫肉,應該是其中一個船夫。
“你們不能上船!”那男人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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