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話，雖是傷人，卻還是讓起鳶年少的心有著許多感動。

    之后的歲月里，起鳶便更加的關注著男子的動向。

    她雖常年不能離開幽冥圣殿，但幽冥圣殿內的眾人卻不若外界其他人那般對她冷漠無情。

    幽冥圣殿內的人，多半都是與起鳶相似，在外界難以獨自生活，才被迫走入幽冥圣殿中的。相似的經歷，讓幽冥圣殿眾人對起鳶格外寵愛。

    因此，起鳶想從幽冥圣殿其他人口中，打聽到妖族二皇子的事，實則不難。

    也正是在那些斷斷續續的打聽中，她知道了妖族二皇子名叫啟曜，是妖族皇子中，最淡泊名利的。

    于那些日積月累的打聽中，起鳶也不知自己緣何，對于啟曜的愛慕，也隨之越積越多。

    現如今，看著啟曜的面容，起鳶內心心疼不已。

    可也直到此時，她才驟然發現，自己真正面對啟曜時，實則并不知如何開口。

    “你走罷。”在許久的沉默后，啟曜驟然開口。

    在步入牢獄后，就再無人來見過啟曜。

    朝中大臣，即便有曾經傾向于啟曜者，如今也均為了自保，而不敢出現。

    而啟曜手下的忠賢之才，不是被血腥殺害，就是與啟曜一般被關入牢獄。

    現如今，啟曜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持，連帶著名聲都是狼藉不堪。生，對他來說已然不是希望，還是無邊無際的折磨。

    若不是見起鳶那般默然落淚不止，讓他本是萬念俱灰的心，再度被攪動起煩惱與波瀾，他也不會開口，去下那逐客令。

    隨著心中的起伏，讓啟曜情不自禁中，不禁又多看了起鳶幾眼。

    對于起鳶，啟曜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印象。

    他僅記得，起鳶自從出現在妖族的那一日起，就被妖族視作不祥的開始。

    彼時，他曾隨妖王摔妖族眾人，前往幽冥圣殿去向妖尊請愿，希望妖尊能改變心意，讓起鳶同她的兄長沉淵一起離開幽冥圣殿。

    然而，他們的請愿最終并沒有打動亓衍。

    看著妖族人但凡提及沉淵、起鳶二人，便面色大變，心生恐懼。那時的啟曜才會帶著好奇，在幽冥圣殿前往征戰時，暗中跟到了戰場上，并在陰差陽錯中救下了起鳶。

    對起鳶的救命之恩，啟曜從不打算求得起鳶報答，更不曾想過要起鳶記得。

    甚至在漫漫時光里，連帶著啟曜自己，都快要忘記曾經救過起鳶這件事。

    若不是起鳶眉角那蝴蝶胎記格外不同，再次見到起鳶時，想來啟曜早已想不起來，眼前人究竟是誰。

    起鳶對啟曜念念不忘，但啟曜對起鳶卻不曾有特殊的感情。

    就似現在，當啟曜再次認出起鳶之際，也不過是心中感慨，在自己狼狽至極時，前來看望自己的竟是妖族上下倍感恐懼的人。

    只不過，現在的啟曜在妖族中名聲狼藉，并不比起鳶好上多少。

    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傻事，啟曜從不去做。

    與其看著眼前這個在啟曜眼中，算得上十分陌生的起鳶，在啟曜面前不斷黯然落淚，啟曜更想將起鳶請走。

    不想，起鳶卻從懷中抽出一把有藍光若水般流動其間的匕首，走到牢籠前道：“我助你離開這里。”

    說罷，起鳶揮動匕首，竟在剎那間，將籠門上的鎖切了個粉碎。

    而鎖斷之際，竟不像平日那般，發生沉悶的斷鐵之聲。

    這般境象，讓啟曜心中，不覺有頃刻的詫異。

    僅不過在詫異過后，他又驟然平靜下心來。

    起鳶乃是幽冥圣殿中人，即便起鳶進入幽冥圣殿時兩手空空，但在進入幽冥圣殿的這些年里，想來也在幽冥圣殿中獲得了不少物件。

    而幽冥圣殿的主人，本就是妖族人地位最高的亓衍。

    幽冥圣殿中的物件，自然也非比尋常。

    如此，起鳶手上的匕首就算是極其古怪，卻也好似有了說得通的理由。

    思及此，啟曜的眸中的光芒，不禁更黯淡了些。

    活在妖宮，即便沒有這場奪嫡失敗的戰爭，啟曜也是處處遭受大皇子的排擠。

    放眼妖宮之中，有什么稀罕的寶貝，不是賞到妖后手中，就是送到大皇子宮里。似乎妖族中所有珍奇異寶，都與啟曜無關。

    同時皇子，啟曜雖與世無爭，卻也格外注重修為提升。

    若是什么值錢的寶貝，被賞到他處，啟曜自然不在乎。

    可有幾次，妖王得來可以助贈修為的寶物，讓啟曜心動不已，最終卻也都賞到了其他人那里去了。

    如此被冷淡的待遇，無形中，不禁讓啟曜悲從中來。

    尤為是看到起鳶，隨手就能拿出件奇特的兵器，啟曜更加覺得，他這個二皇子做得著實窩囊。

    見得起鳶已然走入牢籠，啟曜在失落里，卻還是淡淡開口道：“我全身都被啟鶴下了術法，無法動彈，你就算破開了那鎖也無濟于事。”

    啟鶴，便是妖族大皇子之名。

    啟鶴雖是妖族，但每有不知者提及其名時，總為其名字中的“鶴”字而倍感驚訝。

    誠然，仙鶴乃是仙族圣獸，也是妖族最不喜的存在。

    有仙鶴在的地方，便有妖族的血在流淌。

    隨著仙妖間越積越多的矛盾，已然讓兩族圣獸，到了只要見到敵對族的人，便會大開殺戒的地步。

    因此，妖族在為自己孩子取名時，往往都會避開仙族圣獸的字眼。

    然而，就在啟鶴出世時，妖宮上空不知緣何，竟出現了許多鶴狀云朵。

    妖族皆將那等想象，視為大兇之兆。那等不詳的征兆，曾引得妖王大怒，更險些要將啟鶴屠之。

    反倒是妖王第一任已故的妖后，在見到那朵朵鶴狀的云后，喜笑顏開道：“吾兒日后，必定能降服所有仙家圣獸。”

    若是一般人為了給自己的孩子解圍，必然無法讓眾人信服。

    偏偏第一任妖后并非尋常人，她除了是妖王的妻，還有著另一重身份。

    也正是因她的那重身份，才讓那時的妖王，分明不喜歡她，卻定然要將她娶入妖宮，納為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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