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今看著眼前的箱子,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前幾天還談過話,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眼間就變成了這一堆碎尸。
香桌旁邊,一個女人正在那里哭,她已經哭了一整天了。
準確地說,這不是個女人,這是個女鬼,而她的身體,正在那個復古的皮箱子里,擺在岑今今面前。
“喂,你別哭了。”判官有些不耐煩了,拿著一只毛筆直戳那個女人的肩膀,“你再這么哭下去我們也找不到兇手啊,你得說話!”
阿吉掃了掃尾巴,打了個哈欠:“她是嚇傻了吧!
岑今今有些無語:“鬼也能嚇傻嗎?”
“很少,但也不是沒可能!奔咀佑栆槐菊浀亟忉尩。
岑今今嘆了口氣,雖然自從從大人教育出來,她便發誓再也不想聽這個女人講話了,但此時此刻,她竟然有點希望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畢竟這是從第一具尸體發現以來找到的第一個鬼魂。
如果她能交待出殺人兇手,對于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將大有裨益。
那個女人依然在哭,哭得地上積了一灘水,卻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判官不耐煩了,扔下判官筆,兩步走到門口看了看,又很不耐煩地走回來:“冥王大人怎么還不回來?”
“哼,多半是見了人家就昏了頭花了眼,和人家談情說愛去了唄。”阿吉不緊不慢地說。
“禍水,這就是禍水你知道嗎!”判官提著阿吉的耳朵,吼道,“一千二百年前就是個禍害,現在還是個禍害!”
季子訓點了點頭,他當然能理解判官的憤怒,一千二百年前,正是因為那個女人,李月祈怒砸地府,最后被強制留在了地府打工還債。
那一場混亂中,當時地府的管理代班人判官可沒少吃苦頭。
岑今今卻不明所以,抬頭問季子訓:“沈月書和冥王,一千二百年前就認識嗎?”
“沈月書不一定認識,但她身體里的那個人肯定認識!奔咀佑栒f。
“身體里?”岑今今震驚,正準備往問下去,引香門口的風鈴又響了起來。
冥王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沈月書。
沈月書低著頭,本就白皙的臉上更顯蒼白。
“終于回來了!”判官語氣雖然帶著埋怨,但卻是演示不住的歡喜,連忙推著那前臺的鬼魂走過去,幾乎要將那鬼魂貼在沈月書臉上。
“看看,認識嗎?”判官連連催促著問。
沈月書什么也看不見,只覺得自己面前忽的撲上來一團冷氣,條件反射性地后退了兩步。
“認識什么?”她怯生生地問,顯然她以為判官在問她。
“沒問你,”判官沒好氣地沖她擺擺手,又推了一把那女人,“哭哭哭,還哭,你倒是看看啊,殺你的人是她不?”
冥王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倒是季子訓先開口了:“判官大人這問話方式有點定罪審問的意思啊,恐怕不太專業吧?”
“要你管。”判官回過頭,沒好氣地說。
那女鬼此時總算略抬了抬頭,將臉從雙手中抬起來,看了沈月書一眼。
這一眼可不得了,馬上止住了哭聲,張牙舞爪地蹦起來,嘴里嘰里咕嚕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沈月書再傻,也明白了自己眼前有個看不見的東西正對著自己,但她看不見,也不知道對方此時在說些什么,依然一臉懵逼。
那女鬼倒是越叫越激動,越叫越激動,幾乎要往沈月書身上撲了過去。
還好冥王眼疾手快,一把將沈月書拉到了自己身后。
判官也趕緊抓住這女鬼的雙手,誰知這女鬼掙扎得厲害,他竟然有些抓不住,索性從背后將女鬼抱了起來,手臂上的青龍白虎在燈光下齜牙咧嘴,看得岑今今一愣一愣的。
“干嘛呀,快把我的手銬拿出來!“判官這話是沖著阿吉喊的。
阿吉忙不迭遞上一雙黝黑的手銬,判官麻利地將女鬼雙手拷了起來。
這一拷上,那女鬼也不鬧了,又乖乖蹲在桌角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聲幽然不斷,也沒個起伏,就像一個一直保持同分貝的火車汽笛,在寂靜的夜里還有那么點滲人。
阿吉嘆了口氣:“這女鬼,怕是真的廢了,話都說不清,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刺激!
“雖然話沒說清,但看反應也八九不離十了,就是這個叫什么月的女人干的!“判官說著拿起自己的毛筆,舔了舔筆尖,就要在手中的書卷上寫什么。
冥王一個閃身,將他的筆一把奪下:“她什么都沒說,怎么就認定是月書了?”
“那么大反應,還不是?”判官不服氣。
冥王有些生氣:“反正她沒開口只認,你就不能這樣草草定罪!”
“你別遇著一個像沉霜的人你就不講道理我給你說,而且上兩個魂還沒找到,這丫頭肯定不簡單……”
冥王的臉越發陰沉,狠狠地瞪著他,只用一句話堵住了判官的嘴:“我是領導還是你是領導?”
判官沒得說了,心里不甘心啊,便去瞪沈月書,沈月書見這架勢,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怯生生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坐!奔咀佑枌⑺揭粡堊雷优,笑著說,“站這么久,累了吧?”
沈月書客氣地搖搖頭:“沒有!
季子訓將那個裝著碎尸塊的皮箱提到沈月書面前:“這里面是誰你應該知道了吧?要我打開嗎?”
沈月書眼神閃了閃,低聲說:“不用了,我知道。”
“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吧?“季子訓問。
沈月書點點頭。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季子訓眨眨眼。
沈月書望向岑今今和阿吉:“你們不是去過大人教育嗎?她們應該有和你們講起吧?”
岑今今點點頭:“談到一點!
“那不就得了,”沈月書笑了笑,笑容有些無奈,“你們來的那天,我剛和她吵過架!
“其實她就在這里,”季子訓說。
沈月書收起了笑容,環顧四周,卻除了這幾個人什么也沒看到。
“她剛剛看見你很憤怒,我想知道,她是因為討厭你而憤怒,還是因為你殺了她而憤怒。”季子訓接著說。
沈月書收回四處尋找的目光,這回,她沒有急著否認,而是沉默了半晌,深吸了口氣:“其實……我也很害怕。”
她低下頭,“最近發生的事情,我也很害怕,他們的死,確實和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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