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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劍光 二十二、再掀波瀾

作者/愿逐君華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喬歌魔變一事的七日后,逐劍大會再度重開。

    經(jīng)歷了這七日的安寧祥和,聚攏在洛都的人漸漸平息了不安和驚懼,又同往常一樣談笑風(fēng)生,時不時還能看到散人吹牛斗法,耍潑打諢,還是一如既往的逍遙樂哉。

    比武場的大門再度大開,鑼鼓起伏,人海鼎沸。天正派的判者已經(jīng)入場,就等著今天的選手前來交戰(zhàn)一番,打得熱鬧些讓人雀躍歡快。

    可誰料到,兩個選手,竟都遲到了。

    ——他們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在荒郊野嶺。四肢皆斬,目盡眥裂,極度驚悚的死容仿佛殘害者仍在他們身上,演繹著不知何時、不知多久的暴行。

    而纏繞其上的絲絲黑氣,則讓旁觀者再次聯(lián)想到七日前那場殊死惡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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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確定天正派叛徒喬歌出逃。懷疑殘殺了兩名大會選手,根據(jù)是彌留在尸體上的黑氣與她那夜特征一致。已證明這兩人與喬歌沒有任何過節(jié)。”

    天正派傳來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洛都大街小巷。整個城鎮(zhèn)再度籠罩在陰霾中,許多散人、門派紛紛收拾行囊、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也有少數(shù)膽大者表示要查個究竟,順便瞧瞧天正派的窘迫之態(tài)——他們已被官府傳喚多次,敦促必須盡快抓住兇手,以防傷及非江湖中人的平民百姓。

    這是所有江湖人都不愿看到的——不光是不愿無辜者受難,還有便是,一旦有普通百姓收到傷害,朝廷便有權(quán)干涉其間,甚至回收部分“江湖人行江湖事”的特權(quán)。

    一時間天正派緊急發(fā)動大批人馬進(jìn)行追查,連極少出手的掌門夫人顧月嬋都聯(lián)系了多年未歸的天月壇,請求主持長老派人協(xié)助。

    “……倒很意外呀,掌門夫人貴為天月壇大祭司,所有苗疆人的精神領(lǐng)袖,卻無太多實(shí)權(quán),只負(fù)責(zé)祭祀主持相關(guān)。”司馬白露看著窗外攢動的苗疆人士,心中暗暗想,“甚至能常年不在故鄉(xiāng)呆著,而是和尹掌門形影不離……”

    她的禁足令今天才解除,結(jié)果就發(fā)生了這等大事,但意外的是司馬世并未再關(guān)禁閉,也沒任何收拾行李離開的意思。甚至連自己最寶貴的女兒都沒有先遣出城,保障這個柔弱姑娘的人身安全。

    尚有閑心的人都對如今戒備森嚴(yán)的司馬家有著這樣統(tǒng)一的見解:司馬世實(shí)在是嫁女心切,這等節(jié)骨眼上也得等討個良婿才走。

    但司馬白露知曉,事實(shí)并非如此。

    她更知曉那兩名無辜死者的死因,絕非喬歌所為。白露暗暗咬唇,她曾說過,性命不分高低貴賤,這是作為醫(yī)者的底線。

    然而真相的匪夷所思,卻讓她不敢對外透露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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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前子時,白露意外失眠,出屋散步時經(jīng)過司馬世的房間,發(fā)現(xiàn)其燈光猶亮,似有兩個人影。

    “是爹爹……還有誰?”白露心下疑慮,不由自主貼在門口,偷聽里面的內(nèi)容。然而隔音很好,她聽不太清,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句:“合作……掌門之位……許以良婿……”

    白露眉頭一蹙,爹爹已經(jīng)給自己找好婆家了?正欲聽得更仔細(xì)些,卻忽覺背后一涼,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而響:

    “既然想聽,何不光明正大地進(jìn)去呢?司馬千金。”

    白露被嚇得不輕,腳底一絆便撞開了門,整個人差點(diǎn)摔倒在地。她有些埋怨地看向背后,但見一襲黃衣熠熠,棕發(fā)高束的男子微微一笑,沖她恭敬地施禮:“冒犯了。”

    “女兒?你在偷聽?”司馬世見自家女兒滿面尷尬地起身,無奈地扶額;而其對面的人一身白袍勝雪,從衣擺至臂膀都繡以青龍翱翔,浮云淺淺。鶴發(fā)蒼顏,看上去年歲頗大,眉宇間一股正氣凜然,不怒自威。

    這位是……白露尚未反應(yīng)過來,就見得司馬世拱手道:“小女不才,讓天正派二長老見笑了。”

    ……天正派的二長老?相傳是十年戰(zhàn)爭里先擔(dān)任掌門四年,后退隱,將掌門之位移交至現(xiàn)在的尹掌門;如今盡管大長老、三長老都已去世,但他仍以昔日“天正三友”里輩分來排,被尊稱“二長老”至今。

    白露一邊想著,一邊認(rèn)真地向二長老躬身。隨后正欲離去,司馬世卻道:“罷了,你也是時候聽聽這些江湖之事,坐我身邊來。”

    二長老則撫須道:“陳公子,你也一同進(jìn)來吧。”

    陳子令作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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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造訪司馬家,只求一事協(xié)助:揭露現(xiàn)任掌門尹其川勾結(jié)魔教、包庇叛徒的罪名,將之交予諸位門派審判;同時老身愿再度出山,重掌天正派掌門一職。”

    待白露、陳子令各在兩邊坐定后,二長老沉下聲線肅穆道。

    白露立時渾身一定,頗覺震撼地問道:“什么?尹掌門……勾結(jié)魔教?”

    司馬世同在一旁詢問:“還請二長老說清楚些。”

    “你們有所不知,之前魔教中原的十年之戰(zhàn)里,尹其川之所以會突然接替老身成為掌門,是因?yàn)樗c魔教私通一氣——他承諾會讓魔教在中原占有一席之地,前提是魔教助他奪取掌門之位!”二長老言語間夾著難以遏制的怒意,“諸位想必都知,在戰(zhàn)爭初始的四年里,天正派在老身帶領(lǐng)下節(jié)節(jié)敗退,原本以為是老身將才之能不足,總讓敵人通曉先機(jī);可后來才知,竟是尹其川通過一個修煉魔功的天正派叛徒,向魔教傳遞了我方情報!而在尹其川帶領(lǐng)的幾場大勝之戰(zhàn)里,竟也是事先知會,令魔教主動輸幾場,好叫尹其川名聲大漲!”

    白露驚得不知如何應(yīng)答,司馬世則是皺眉,面不改色道:“不知二長老可有證據(jù)?”

    “有,這是老身這些年暗中搜查到的,尹其川與魔教教主衛(wèi)旬的互通書信。”二長老示意下,陳子令在一旁恭敬地疊出幾張書信,司馬世展開一看,思忖一番后點(diǎn)頭:“……確是尹掌門的筆跡。”

    白露想問:那魔教怎么還是失敗了呢?但這等場合自己不便開口,好在司馬世已將疑問拋出。

    “因?yàn)橐浯ū承艞壛x,在獲取江湖眾派信任,奪取掌門之位后,他通過其如今的妻子——顧月嬋,截獲大量魔教機(jī)密,并最終攻破魔教老巢,贏得了勝利。”

    “顧祭司?二長老此言可有證據(jù)?”

    “有,亦是書信,只不過……實(shí)在有些不堪入目。”

    “怎么說?”

    “江湖傳聞顧月嬋和魔教少主衛(wèi)征染有私情,一直糾纏不清。老身原本是不信的,直到看到里面的內(nèi)容。”二長老言至此,陳子令立刻抽出一張沾了胭脂香的信紙,展開給司馬世。白露好奇想瞄一眼,陳子令笑道:“女兒家還是不要看為好。”

    司馬世只瞟了幾眼,眉頭蹙得更深,揮手道:“拿下去吧。”

    “總之,先是尹其川和魔教教主勾結(jié)登上掌門之位,而后顧月嬋與魔教少主私通滅了魔教,最終兩人結(jié)為眷屬,為天下人所羨,”二長老說至此沉痛地?fù)u頭,聲線幾分顫抖,“可憐天下人竟被這等歹人蒙蔽!更可嘆我天正派百年來的清譽(yù),就此毀于一旦!”

    司馬世連忙道:“此事尚未聲張,并未淪落到如此地步;更何況,二長老此刻尋我,定是有補(bǔ)救之法。”

    “是,只需司馬家暗中相助,”二長老拱手道,“七日前,大鬧萬安樓的天正派叛徒喬歌,正是當(dāng)年協(xié)助尹其川和衛(wèi)旬互通私信之人!”

    此言一出,白露當(dāng)場如霹靂直下,渾身冷汗連連,禁不住顫抖道:“什么……喬姐姐就是?那……那她身邊的那個人……”那個救自己于毒物之中,猶若君臨天下的面具男子,是什么身份?

    司馬世見狀,連忙抓住女兒的手,示意其不再多說;而陳子令在此刻開口:

    “正是當(dāng)年癡心于顧月嬋,為之提供情報的魔教少主,衛(wèi)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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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的對話,白露已記得模糊不清。但大意就是為了引喬歌露出破綻,陳子令表示:“請二長老放心,子令已安排好,兩天后逐劍大會重開時,就會發(fā)現(xiàn)參會者慘死于郊外;而死因我會嫁禍至喬歌的頭上,引眾多人士追查。這期間不知尹其川會作何手段,還請司馬先生務(wù)必見機(jī)行事,能阻攔就盡量阻攔。”

    而當(dāng)助二長老重歸掌門之位后,他將為白露尋一國都富家子弟作為良婿,以助司馬家恢復(fù)榮光。

    良婿相關(guān)并非白露所在意,她如今仍在真相中驚得不知作何言語,心底疑云重重:

    首先,那些互通的書信是真的嗎?當(dāng)時自己并未細(xì)看,爹爹也只說“確為尹掌門、顧祭司親筆所寫”。

    其次,爹爹與他們達(dá)成合作,如若失敗,會怎樣?要知道尹其川如今得人心,天下信服。僅憑這些書信,就要推翻這樣一名掌門,如今外強(qiáng)中干、日益萎靡的司馬家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以及,為了引蛇出洞,就這樣殺害了兩個無辜者的性命……這,真是天正派門下赫赫有名的二長老作風(fēng)?可爹爹居然沉吟片刻后就答應(yīng)了,還說是為了大義。

    最后……他,真的是魔教少主嗎?

    白露憶起那尊恍若神明的身軀,彈指間灰飛煙滅的舉止,又想到兩人初次相見、再次邂逅……難道,那個自己芳心暗許的人,竟是江湖相傳無惡不作的歹徒?

    以及,他和掌門夫人的關(guān)系……

    她不敢深入去想,柔弱的面龐幾欲落淚。待平復(fù)心緒后,她遙望窗外來往的人,忽然轉(zhuǎn)身打開房門,對門口侍女道:“備馬車,我要去不語堂,陪師父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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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都郊外,不語堂內(nèi)長柜傾倒,藥草滿地,濃郁的苦香四處彌漫,卻蓋不過血腥氣和一片陳尸腐泥。

    徐則成口吐鮮血,氣喘連連,但仍勉強(qiáng)支起身體,冷冷地看著一旁微笑的陳子令:“你,就是當(dāng)時控制喬歌體內(nèi)蠱蟲的人吧……你如今襲擊我不語堂,究竟有何目的?”

    “有何目的?很簡單啊,”陳子令不屑地?fù)廴ナ稚硝r血,眼睛狐貍似地瞇起,“早聞長生谷和魔教少主常有往來,徐老先生更是對衛(wèi)征照顧有加。那么,若是您死了,衛(wèi)征是否就會出面呢?”

    “你!……什么魔教少主,我不認(rèn)識,休將污水往我長生谷上潑!”

    “您以為,您與尹其川的那些把戲能騙過所有人?”陳子令道,“衛(wèi)征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遇難,他絕不會袖手旁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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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陳公子,你對我?guī)煾缸隽耸裁矗 ?br />
    一聲清晰的喝止劈面而來,緊接著是一身翩翩白衣,正是方才趕到的司馬白露。她驚怒之下沖進(jìn)屋子,剛想跑到師父身旁探查傷勢,被其一句“徒兒不可”生生止住了腳步。

    白露心想不妙,自己只是想和師父多待一陣,便讓仆從自行回去,兩個時辰后再來接自己——可偏偏遇到了這等情況!

    濃烈不堪的血腥味繞得她頭暈?zāi)垦#瑸榱俗约翰槐粐樧。龔?qiáng)忍吐意,刻意不把目光放在那些尸體上。

    陳子令挑眉,他沒料到司馬白露會在此時出現(xiàn),卻沒有絲毫驚慌,反而轉(zhuǎn)念一想:我本就打算擇日對她下手,將其囚禁以威脅司馬家主的,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不錯。

    于是嘴角笑意更深:“做了什么?司馬小姐還是不要太關(guān)心別人,先關(guān)心自己吧。正好,陳某有要事相商,想請司馬小姐隨我走一趟,你看如何?”

    他貌似渾不在意地將手中長刀橫于徐則成脖下,一刃冷冷清光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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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請人方式,在下還是第一次見。”驀然間,一句沉冷男聲從屋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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