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茲的軀體適性優秀,洛絲可以借其驅使她獨有的神力,調集周圍的元素能量。
她能在頃刻間冰封數十名二階神殿教士,只是舉手之勞。
然而神力對獵魔人效用微弱,更重要的是,噩魔沒能攔住利奧。
考慮到局勢,洛絲不得不選擇離開。
此刻,意識沉寂于黑暗的莉茲感覺到,體內的強大存在正慢慢消散,在一點點剝離。
“結束了嗎?”
她冒出這樣的想法,那位異神成功了?
熟悉的官感回歸,下意識睜開眼,她驚異地發現,眼前仍然一片漆黑,還傳來強烈的疼痛——異神力量強大,降臨到她身上難免會有所損害,視力便是代價。
這份代價洛絲從未提及,她異常狡猾。
“教士們?”
莉茲皺著眉,呼喚著周圍的教士。
她伸出雙手摸索四周,終于觸碰到幾塊結實的冰晶。
她真的變成盲人了。
除此之外,她察覺到自己的魔力,精神力,都下降至非常低的水準,比普通人還弱。
呼喚得不到回應,她沉默地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冰涼,同時忍耐著心間泛起的苦澀。
“利奧·塔內庫?”
突然之間,她像是想起某種可能,對著前方的冰封的教士低喝。
聲音傳開,自然地落入一旁的利奧與奎勒·色羅拉耳中。
奎勒·色羅拉平靜打量著莉茲,以他的角度來說,這些教士的悲慘遭遇并不值得可憐。
“...”
利奧眼神閃爍,收起手中的森咒,負于身后,很自然地回應道:“一切都結束了,莉茲教士。”
“...你是指我嗎?”
莉茲沉吟片刻,輕聲道。
“實際上,這是異神第二次占據你的軀體...我沒有料到,你被卷了進來。”
利奧并不知道莉茲與洛絲合作的事實,他和奎勒一樣,認為莉茲只是遭遇了意外。
“...結束了嗎...”
莉茲微微張口,當場愣住,她花了好一會兒理解現狀,慢慢放下攀在冰封晶石上的手。
“我的教士們呢?”
莉茲想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
“很遺憾,那位異神并未放過他們。”
利奧如實回答。
令他意外的是,保持沉默的莉茲突然笑了起來,輕聲哼笑,虛弱的身軀微微顫抖。
她連哼笑都十分吃力。
“你真是不可思議,塔內庫先生。”
莉茲的笑聲逐漸平息,她呼吸平穩,聲音清晰,話語令二人訝異,“也許你不知情,我自愿向異神交出我的軀體,為了保證任務的完成。”
仿佛向一潭平靜的水投入了石塊,二人心中蕩起漣漪。
“你沒必要這么做。”
利奧挑了挑眉,隨后搖頭。
奎勒·色羅拉與泰拉絲神殿間并無致死的仇恨,只是奎勒·色羅拉為了煉金術包庇異教徒,同時與異教徒有過合作確有此事而已。奎勒·色羅拉并沒有站在異教徒那一方。
之前利奧以強硬的態度讓莉茲認可這點...現在看來,莉茲并未真正理解利奧的用意。
神殿教士們都如此頑固嗎?
“很感謝你并未嘲笑我的舉動,不過,塔內庫先生,我們終究不一樣。”
莉茲緩緩搖頭,利奧不會理解她的執著,因為對方并非信徒。
她只想為完成任務竭盡全力,而被洛絲所利用。
很多時候人都是理智的,但迫于各種原因,他們沒有多余的選擇。
“你決定怎么處理她?”
奎勒·色羅拉走近利奧,簡潔明了,絲毫沒有顧慮莉茲的感受。
并且,莉茲靜靜聽著,毫無反應。
“你應該能把她送回湖巖城。”
利奧轉過頭,注視著表情錯愕的奎勒·色羅拉。
此言一出,連莉茲本人都是微怔。
很快,奎勒·色羅拉沉思片刻,沉聲道:“你想讓她回去消除泰拉絲神殿對我的追捕?這不切實際。”
他頓了頓,瞥了莉茲一眼,重新轉向利奧,“我很快會離開這里,離開色羅拉,離開瑟薇塔南部...不論泰拉絲神殿,湖巖城,甚至我領地的居民們對我怎么看,都已經不重要。”
“不論你逃到哪里,神殿終究會找到你。”
莉茲平靜地道,她只是陳述事實,泰拉絲神殿遍布瑟薇塔帝國,追捕不會停止。
她繼續道:“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向神殿申請消除奎勒·色羅拉追捕的能力。”
莉茲十分坦然,她并不需要他人的同情或是施舍。
“就像她說的。”
奎勒·色羅拉盯著利奧,“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你想救她?”
“事情會解決的。”
利奧想了想,隨口回應,“我會幫助你向泰拉絲神殿證明你的...微小過錯,同時也證明我自己的清白。”
向泰拉絲神殿糾正奎勒·色羅拉的問題,也免除他與奎勒·色羅拉合作的嫌疑。
聽到這里,莉茲的表情逐漸變化。
“我說過,我不需要糾正...你為何不明白,只需殺了她就夠了。”
奎勒·色羅拉不解地盯著利奧,“連她自己都清楚,并且接受了這一點。”
說到這里,奎勒·色羅拉仿佛突然間明悟過來,皺緊眉頭看著利奧。
“我可沒看出來,你是位仁慈的賢人...”
“殺害泰拉絲神殿教士可是不小的罪名,我只是水城區的小小法師,不想惹上麻煩。”
利奧有些刁滑地回答,表情波瀾不驚,“我們也沒必要殺她。”
不得不說,這是很特殊的選擇。
如果放任莉茲在這里不管...她也同樣會死去,但若送她回湖巖城,結合她之前的舉動,又極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噢,強者總是能做出破格的選擇。”
奎勒·色羅拉眼神閃爍,他的視線移向莉茲,“畢竟有實力,他們沒什么好怕的,可以選擇做好人或者壞人,大可展示他們的仁慈....保護無辜者...救贖?或許...我有點明白你的做法了。”
他眨了眨眼睛,想起一些久遠的,有關獵魔人的故事。
同時,莉茲終究開口。
“你...真讓人印象深刻,利奧·塔內庫。”
能說動奎勒·色羅拉暫且放下對泰拉絲神殿的抗拒,這意味著她的確能得救。
她無法理解,這對利奧·塔內庫沒有任何好處...甚至,有一些風險。
莉茲這么想著,咀嚼著一開始接觸利奧,至現在的記憶,她第一次對他人涌現敬佩之心。
“你知道貝拉米嗎,莉茲教士。”
利奧看向莉茲,突然冒出一個問題。
“貝拉米?”
莉茲揚了揚好看的眉毛,如實回答:“她是神殿與你之間的傳信使,不過,前段時間她失去了使徒的資格。”
便是在貝拉米摔碎水晶球,不再向泰拉絲神殿傳達有關利奧的消息時。
說到這里,她突然微笑起來。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利奧·塔內庫。”
莉茲直言不諱,略帶深意,“你便是這樣讓貝拉米放棄她的使徒位置...咯咯,我得承認,你很擅長改變他人。”
她逐漸察覺到,她也在改變。
“嗯。”
利奧不咸不淡地回應,他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大宅內盤踞的黑暗與灰色霧氣迅速消散,露出其原本的模樣。
色羅拉平原線上亦出現紫黑色的陰影,一絲橙紅的光芒于天空盡頭顯現。
黎明即將到來,色羅拉也迎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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