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醫療車上，是幾位無功而返的軒軒轅成員，領隊的眼鏡男對受傷的白凈青年說：

    “不管他是誰，等我們的人到了，他絕對跑不掉。”

    與此同時，金陵，短暫激戰過的工地。留在地下的孫衡，在到處都是磚石瓦礫的偌大工地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些人在戰斗結束后，帶著隊友的尸骸匆匆一窩蜂的散去。

    第二天上午，方銘不緊不慢的在金陵街頭游蕩。剛剛，他在暗網自己的宣告貼里又添了一條留言：“給你們幾個小時時間準備，拿老陰或者有用的信息來換東西，下午兩點，昨天的老地方見。”

    昨晚那身黑色衛衣已經換掉，方銘現在穿著襯衫長褲，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樣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道灼熱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互聯網滲透到社會的末梢神經里，怪異、可笑、美的、丑的、崇高、卑微、炫富、勵志、哭窮……都成為可拍攝的、可傳播的對象，當然，美是永恒不變的主題，尤其是罕見的美男。

    一個中年女人兩眼放光的說：“絕對是天然的美男，以我常年混跡美容院的經驗，他的臉絕對是天然的！沒整過，沒微整過，什么針都沒打過。”

    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對司機說：“你去問問他的聯系方式。”

    還有一群女孩，嘰嘰喳喳的議論不停。

    有人上來要聯系方式，方銘理都沒理。

    “好高冷啊！我喜歡！”旁邊的女孩們一臉崇拜狀。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方銘體會到了那句被人說濫的臺詞：站在人群中，是我最孤獨的時刻。

    要是戚晴在身旁，一定會向他推薦好吃的店吧，會告訴他關于美食的趣事和故事，或者，什么都不說，兩人只是靜靜的一起吃點什么，就很好吧……“你感受到日常生活中甜蜜的思念和眷戀，情感波動達到29點，降低物化指數1點，現在物化指數為35點。”

    方銘索性憑著直覺，走進了路邊一家小吃店，點了一份酒釀小圓子。外邊風和日麗，坐在敞開的小店里吃東西，而且是在熱鬧的戰斗間隙，別有幾分風味。

    店門前，有兩個八九歲的小孩嬉戲玩耍，其中一個小女孩抱著一只黃色的貓，把它擺成各種姿勢，另外一個男孩說：“你把它扔起來好不好？”

    “不行，它會摔死啊——”小女孩拖長了聲音。

    小男孩說：“你不知道，貓有九條命嗎？”

    方銘握著湯勺的手停住，如果說有什么一直隱藏在自己意識的死角，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而且還具有強大的追蹤能力，那就是已經死去的蟲子。

    蟲子，這個在自己面前被刺殺的男人，宣稱是嚴平春的第二人格，他委托自己庇護，但當方銘在攝影場地制造假死場面時，蟲子被殺了，假死變成了真死。可是，他真的死了嗎？

    不出所料的話，老陰也是他身份之一。如果是蟲子，一直在暗處監控自己，曾經向軒轅和日蝕報告自己的行蹤，那一切都說的通了。

    他死后，方銘沒有再小心過周圍的貓，這是他思維的盲區，在金陵咖啡館，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其實是因為房頂的貓。在拜訪了孫衡之后，在孫衡家的院子里又一次感到了熟悉，還是因為旁邊的貓。

    貓無處不在，曬太陽、玩耍、打盹，沒有人會在意它們，這就是我被追蹤的原因。

    下午兩點，工地上。“觀眾又多了不少，”方銘依然帶著那張臉譜面具，看了看圍著自己的二十多個人，比昨晚多了些生面孔。

    方銘說：“老陰沒來，或者——就在你們之中，誰能提供他的信息，有助于我抓到他，這個牌子就是誰的。”

    “至于禁忌之物的真假——”

    他指了指高大男子，“日蝕的這位，昨晚已經驗證過了。你們要是不信，歡迎現場嘗試。你們都在牌子的有效范圍中，請自便。看看你們身邊，一定有你們不喜歡的人，你不想獲取他們的能量嗎？”

    方銘手中的牌子黑乎乎的，毫無光澤，上邊有一些花紋和坑洼，但是在那些人眼中，傳說中的神物，就該有點怪異的樣子。

    高大男子說：“別聽他胡說，拿到之后，大家都有機會用。”

    昨晚，高大男子清清楚楚看到了這塊牌子，牌子上的每一點痕跡，都刻在他心中，尤其是上邊的花紋，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方銘心想：“牛首紋會對我接下來的勸說有幫助嗎？”

    艾恩說：“不知道。”

    “試試好了。”

    方銘激活了曾有過奇效的牛首紋（4/6），在眾人眼中，他的形象變得高大、光輝，甚至有點刺眼，他用讓人信服的聲音說道：

    “你相信以你組織中的地位，你們有機會使用禁忌之物？禁忌之物的特性已經決定了，不存在共享，它只屬于最強者，其余的人，都是現成的進階養料！”

    不少人臉色驟變，禁忌之物本身的特點，就是在人群中制造分裂和猜忌。牛首紋的震懾效果又出乎方銘意料的好，這些異能者普遍被末日和不斷的戰斗折磨著，充滿了倦怠和不安，內心渴望一個響亮、明確的聲音。

    此時的方銘就像是一個廣播真理的播音員，和藹可親，有理有據，讓他們深感方銘說的一點不假。禁忌之物賦予了殺戮新的意義，不管是誰獲得禁忌之物，只有一種選擇，就是不斷變強，所有其他人都是養料，沒有人會把它交給別人使用，一秒都不會。

    方銘繼續說：“我敢保證，你們唯一一次使用禁忌之物的機會，就是此時此刻此地！在你身邊的人對你出手之前，你最好先出手。”

    話音剛落，人群中的安靜被打破，一個男子被他的隊友刺穿身體，身體快速干癟下去。對他下手的男子，身體扭曲變化，轉眼間就氣勢迫人，高大男子怒道：“你殺了朱韜，你瘋了！”

    那人笑著說：“朱韜的能力和我互補，我想過，我要是能吸收朱韜的能力，說不定能獲得進化，果然沒錯！現在，我不需要在日蝕打生打死的當小弟了。”

    他說著就朝外跑去，周圍的人無動于衷，沒有人離開禁忌之物去追趕他。

    可怕的靜默之后，爆發出一片攻擊的刺耳噪音。有的異能者朝自認為把握最大的對手出手，有的朝不睦的隊友出手，還有些一開始沒有下定決心的異能者，在看到隊友詭異的目光后，就橫下心來，展開了攻擊。

    日蝕的高大男子和軒轅的眼鏡男眼睜睜看著，只是幾秒鐘，雙方的隊伍中就倒下了將近一半，還有幾個失去了行動力的傷者，倒地的死者尸體干癟，獲勝的人獲得了各種可見和不可見的增強。其中一個異能者，身體瞬間漲大，活像個嚎叫的巨型野獸。還有一個，他的身上和腳下幾米范圍，出現了厚厚的冰霜，離的近人被凍的面色慘白。

    感受到禁忌之物驚人的成果，還活著的十幾個人愈加瘋狂，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混戰，這些人多是異能定型的異能者，幾乎不可能獲取大幅提升。僅僅是使用了一次禁忌之物，就實現了質的飛躍，他們怎么會放棄這個機會。

    甚至有人朝高大男子背后出手，高大男子怒不可遏的看著這些失控的手下，“與其任他們殺戮后逃走，不如我接收成果吧！”

    他怒吼一聲，朝著身邊的手下攻去。軒轅的陣營中，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勢均力敵的異能者殺的不可開交。

    艾恩興奮的說：“真有趣。”

    方銘眉頭微皺說：“你好像有些變了。”

    艾恩回答道：“是你變了，你毫不猶豫的刺激他們相互殺戮。”

    方銘咳了一聲，舉起手中的牌子，說：“好了，你們的表演很精彩，為了感謝你們，我把這牌子送給你們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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