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一切止息，到處是殘垣斷壁和燒焦變形的車輛，以及模糊不清的人體殘留。

    在方銘的身體兩側，扇形分布著各種建筑殘骸。

    只有方銘的身后還保留著一塊完好的生存區域。蕾娜攬著方銘的腰，不敢睜開眼睛，害怕一睜眼就看到恐怖的一幕，比如方銘殘破的軀體。

    弗蘭克的手臂擋在臉前，表情驚恐。女記者和攝像師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恐慌中，不住的尖叫。

    爆炸中心很近，如果不是方銘，沒有人能活下來。弗蘭克顧不上感嘆方銘竟然能夠抵擋核彈的恐怖威力，他看著已經變成廢墟的紐城，渾身顫抖。蕾娜臉色異常蒼白，但是她已經緩過神來，給了攝像師一巴掌，攝像師才平靜下來。

    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好像做夢一樣不真實，紐城真的完了……

    弗蘭克面如死灰。

    在爆炸中心十幾平方公里內范圍內的市民，只有少數在樓內地下室活了下來。不少人因為穿著深色衣物，被光輻射點燃，成了燒焦的尸骸，大多數人死于沖擊波，沖擊破掀起的建筑碎塊、交通工具，像毀滅性金屬暴風，摧毀了一切生命體。

    所幸，有一些市民已經撤離到了市區邊緣，經過大量建筑的阻隔緩沖，沖擊力到這里已經降低了不少，還是有不少市民劫后余生。

    看著幾乎變成平地的紐城，幸存者們嚎啕大哭，在這一刻，他們體會到了人類文明的脆弱，歷經上百年，一磚一瓦搭建的現代都市，一代一代精心構建的生存環境，僅僅是幾秒鐘，就化為烏有。

    美術館，博物館，圖書館，積累人們文明結晶的建筑，還有那些人們喜愛的劇院、咖啡館、電影院，都不復存在，從文明到廢土，末日第一次以實際的形態出現在人們心中。

    爆炸帶來的耳鳴和眩暈，再加上精神上的殘酷沖擊，讓人們集體陷入驚懼，很多人不相信這是現實。有些人不顧警察的勸阻，返回廢墟中的紐城，試圖找到消失的中央公園，和百老匯劇院。

    殘余的警察正在集結，為了防止放射性物質對人群的進一步傷害，他們開始朝外疏散幸存者。

    蕾娜咬著嘴唇，“國土安全部門呢？你們的情報機構呢？”

    弗蘭克喃喃的說，“我不知道……”

    位于地下的指揮部，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但是當全身防化服的警衛沖進來，指揮部內的十幾個紐城官員，還有護衛，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都失去了氣息，他們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場景，臉上帶著無法磨滅的恐懼……

    ……

    “這是人類史上最黑暗的時刻。”女記者呆呆的說道。

    灰黑色的天空，塵土遮蓋了整個天空，或許幾天，甚至更久，陽光都無法照射進紐城，這里成了隔絕陽光的絕望之地。

    方銘突然想到，這里算不算無光之地？無光之地，或許指的并不是純粹的光線上的黑暗，而是這種絕望與死亡的地域。

    無光之地是生與死的交界處，是舉行招魂儀式的場所，據說招魂儀式能夠把逝去的靈魂帶回來。

    招魂儀式需要繁瑣、復雜的材料，但是方銘并不需要開啟招魂儀式，他只需要使用鳳紋能量，跨越生死界限。

    方銘看了看蕾娜，她依然抓著自己手臂，“你快點離開這里吧，這里到處是致命的輻射。”

    蕾娜答道：“沒事，我吃了抗輻射的藥物，我送你回燕都吧。這個國家，恐怕要亂上一陣子了。”

    方銘說道：“等等，我還有個地方要去。”

    當鳳紋能量跨越界限的感覺籠罩身體，方銘立刻看到了身旁的暗空屏障，還有來自暗空內部的一種引力。

    生與死的交界線，也要通過暗空？暗空或許是生者與死亡區域的過度，方銘對暗空的用途有了新的認識。蕾娜看到方銘在她身旁憑空消失，聯想到方銘對招魂儀式的興趣，有了她自己的猜測。

    暗空像平時一樣平靜，蒼茫，什么都不存在。和平時不同的是，方銘看到很多忽明忽暗的物體，從他身旁掠過，速度極快，朝一個方向飛去。

    而且奇怪的是，他根本無法看清那是什么東西。即便方銘伸出手，無論是異能，還是精神力，都無法阻止那些物體的飛行。紐城剛遭受災難，這些物體或許就是逝去的靈魂……

    順著那些物體的軌跡，方銘看到了一扇灰暗模糊的大門，那些物體急快的穿透大門，消失不見。

    方銘伸手觸碰，大門是一片冰冷的虛無，僅僅是接觸，就有一種陷入深深旋渦的感覺，就像一個人在空中不斷的下墜，不知道有沒有盡頭。

    方銘一怔，自己立足的地方，是一間寬大的房間，有十幾個柜臺并排列開，每個窗后都有辦事員，排著有長短不一的隊伍，人們正在忙碌，方銘恍然升起一種身處辦事大廳的感覺。

    這難道就是大門后的世界……不，這個大廳里的人明顯都是異能者，這個空間依然是暗空。觸動了那扇神秘大門之后，他就被轉移到了這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過，能在暗空中建造一個辦公場所，應該是管理者的杰作吧。方銘印象中，國內的暗空管理者是在咖啡館里聚集，交換信息，看起來很隨意。但這里完全不同，氣氛壓抑，難道米國的暗空管理者采用的是企業化管理？

    所有人都在忙碌，沒有人注意方銘，就像是某些辦證大廳，大家都是表情焦慮，沒有功夫留心別的人。方銘掃視一圈，找了一支最短的隊，走上前去，打算了解一下這里的業務內容。

    方銘前邊，只有兩個人在排隊，一個是一身機車服的少女，欣長、柔韌，扎著馬尾，她的夾克后背上有一個張開大口的龍頭圖案，還有幾個鮮紅色的字母，“愛與和平”。

    在她身后，是一個矮胖青年，格子襯衫，整齊的領帶。矮胖男的襯衫被汗水打濕，不住的喘氣，有些狼狽，像是悲催的小職員。

    少女把一份材料遞上去，“我是來自賓州的記錄員，這是我的申請，我要兌換第5級獎勵。”

    柜臺后的辦事員核對表格的時候，少女俯下身去，小聲問道：“紐城是什么情況？這經過我們允許了嗎……”

    “別亂打聽。”桌子后的男子頭也不抬，不耐煩的答道。

    男子檢查了一遍文件，把材料扔回來，“無法兌換5級獎勵，你的業績點數達到29個，還差1個才達到標準。”

    少女連忙說道：“沒有錯，最后一個任務我已經完成，這里有紀錄，你看看，我在值班時，發現了唐納德家族的陰謀，這個情報已經獲得了驗證。”

    男子說道：“我不管誰驗證過，你沒有賓州管理者的簽名，就是無效。”

    少女可憐兮兮的說道：“我暫時找不到他，回頭補上行嗎？我需要這筆獎勵，請你幫幫忙。”

    少女身后的矮胖男幫腔道：“老兄，幫幫忙吧，沒有人敢虛報業績，我們當記錄員，就是為了獎勵，否則誰干這苦差事。沒日沒夜的當偷窺狂，這差事干久了會得精神病，我都瘦了十幾斤……”

    辦事員冷著臉說道：“閉嘴，這里不是你們發牢騷的地方，不想干，就退出，不缺你們倆。”

    矮胖男立刻閉嘴，辦事員強硬的說道：

    “拿到賓州管理者的簽名再來，下一位。”

    少女無奈的轉身離去，臉上帶著濃濃的失落和不甘。

    矮胖男湊了上去，點頭哈腰，“大哥，我的業績點數是10個，請幫我兌換六級獎勵。”

    矮胖男的獎勵是一個長方形的深紫色盒子，像是裝首飾的盒子，他抱著盒子，樂顛顛的轉身離開。

    方銘看兩個人先后離開，也跟了出去，方銘對于他們的獎勵很好奇。

    出了辦事大廳，果然還在暗空之中。隔著透明的暗空邊界，方銘看到外部的紐城，只有一些穿著防化服的人在廢墟上活動，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矮胖男跑的很快，邊跑邊看，似乎尋找什么。少女在后邊遠遠的跟著他，很快，矮胖子脫離了暗空，進入了紐城的一處地下隧道。這里基本隔絕了輻射，而且隧道兩頭坍塌，不會有外界的人來打擾。

    矮胖男拿出他的獎勵，雙手顫抖，正要打開盒子。少女從矮胖男身后冒出來，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支金屬球棒，砸向他的后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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