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拉著宋曦和葉夢，退到了街邊無人處。

    “這就是凌辛隱瞞的信息，當我們站在一起，這三個世界會重疊，同時對我們起作用。”

    宋曦望著方銘的傷口，神情凝重。“我們只能看到自己的世界，看不到的另外兩個世界，但另外兩個世界，卻能攻擊我們。”

    “而且，這種攻擊，竟然能讓你受傷，這怎么可能？”宋曦第一次看到方銘受傷。“剛才那人的力量，并沒有那么大……”在宋曦看來，剛才撞上方銘的小丑，就是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讓方銘受傷。

    “我們的能力被壓制了絕大部分。”方銘望著遠處樹叢中熟悉的學校建筑，他感覺到，能力下降到了只有原來的百分之一。

    “分開行動？”宋曦琢磨著。

    這種重疊的攻擊方式，防不勝防，而且威力驚人，按照凌辛的話，三人分開超過一分鐘，就看不到對方，只能看到自己的世界，那樣的話，至少不用防備來自另外兩個不可見世界的攻擊。

    方銘搖頭，“他已經騙了我們，不能確定那是實話。”

    如果凌辛的說法是假的，他們三人將面對最糟糕的局面，不僅會獨自承受三個世界，面對另外兩個世界不可見的攻擊，還沒有隊友能夠幫忙，現在，至少三人可以相互幫助。

    “我們去人少的地方！”葉夢已經明白了事態的嚴重，葉夢舉起巨大的盾牌，擋在方銘和宋曦身前。指指右邊，“在我的世界里，那邊人少，你們呢？”

    剛說完，葉夢的盾牌一陣晃動，上邊出現了一個輕微的凹痕。

    宋曦世界中的花車隊伍里，一個穿著超級英雄裝束的男人，手里舉著三叉戟，在地上做了個側空翻，身體一歪，似乎是無意間，一戟刺向了葉夢，好在被盾牌擋住。

    有驚無險，宋曦輕輕呼了口氣，“我的世界正在舉行花車游行，到處都是人，方銘呢？”

    “那邊。”方銘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恰好和葉夢世界里的無人區重疊。

    “站在這里，至少不用同時防備三個世界的攻擊。”

    “這么容易就好了。”方銘腹部的傷口已經逐漸愈合，能力雖然微弱，聊勝于無。

    宋曦警惕的望著狂歡節的人流，“他們的攻擊很偶然，難以防備，因為不知道誰會攻擊你，用什么方式。”

    葉夢脫口而出，“或許我們應該先攻擊，而不是被動防守。”

    說著，葉夢看到一個拉著小推車的大爺走向了三人，車上堆滿了各種銳利的物體，如果大爺手一滑，或許對方銘和宋曦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葉夢下了什么決心，她跨出兩步，揮舞盾牌，輕輕一磕。那個大爺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提前攻擊，不讓他們進入我們周圍。”葉夢說道。

    正在走進廠區的年輕工人們齊刷刷的轉過頭，人群中響起驚呼，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葉夢，神情不善。

    “這位大爺走的好好的，沒招你沒惹你，你卻下毒手！”

    “瘋子，手里拿的是個盾牌吧。”

    “可能是玩coys的。”

    人群呼啦一聲圍過來，剛才僅僅是宋曦世界里一個人的撞擊，就能讓方銘受傷，如果是這么多人，后果不堪設想。

    此外，黑壓壓的聲勢，還讓葉夢突然有了一種窒息感，看著那些年輕人憤慨的面孔，葉夢心慌意亂。

    曾經，葉夢在成為超凡人類之前，也是其中一員，做過短暫的電子廠流水線工人，每天都被緊張的勞動占據，吃飯休息都要限時。不僅如此，她還因為日常瑣事，在員工宿舍內被孤立，常有人把冷水潑到她的床上，剪壞她的衣服，那是她最灰暗的時光，沒有自信，消極灰暗，看不到未來。

    眼下，當這些人涌過來，葉夢重新體會到了從前的灰暗，她的身軀有些困乏無力，就像勞累了一天，邁不動腳步，心里慌亂，似乎變成了那個麻木無助的自己。

    方銘一拉她，“別愣著！”

    手上綿軟無力的感覺，讓方銘一愣，葉夢殘留的力量感蕩然無存，顯然成了普通人。

    “這個世界，能剝奪你的力量。”方銘沉聲道，“你做了什么？”

    “我剛才回憶到了過去。”葉夢被方銘攬著，朝后急退。方銘無法施展速度，因為宋曦不斷提示他，避開人群，至于空中，都是飄揚的彩帶和氣球，不知道其中隱藏著什么危機。

    在葉夢的指點下，三人躲到了街角的墻后，那些年輕工人無功而返。

    宋曦恍然，“從現在起，不要回憶。”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那些。”葉夢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么當那些人靠近，她會回憶起過去的日子。

    “不但被壓制，還有進一步失去能力的危險，挺糟。”宋曦望著方銘，眼神并不多沮喪，似乎方銘會有答案。

    “葉夢有一點說的對，一味的躲避，只會越來越糟，我要去那里看看。”方銘指著他的母校，“或許出路就在那里。”

    “如果沒有出路呢？”葉夢氣喘吁吁的說，汗水順著她的臉頰和衣衫流下來。

    方銘微笑，“當然有。”

    “你還笑得出來？”

    “如果他們能制造出這么強的世界，也不需要這么麻煩了，直接就能干掉我們。”

    “你是說？”

    方銘表情自信，“這三個世界，未必是假的……”

    宋曦眼睛一亮，“是的，我剛才就懷疑，我看到的世界，似乎是我小時候經歷過的。也就是說，我們被傳送到了三個真實的世界，這里一定有出路！”

    “沒錯，重點是，為什么不愿面對這個世界，要怎么應對，你們應該都有自己的答案。”方銘說道。

    “我們三個無法干涉彼此世界里的事，分頭行動吧，”宋曦又一次提出建議。

    “不過，我們要先交換地圖，要是一旦分開，看不到彼此，仍然要面對三個世界，也好有個參考。”

    宋曦把白色襯衫撕成小塊，很快，每個人手里都有三幅地圖，重疊起來，不但能看到自己的位置，也能看到另外兩個世界的大致方位，至少能避開人群密集的地方。

    三人相互對視一瞬，分別走向了不同的目的地，宋曦走進了節日的人群中，葉夢走向電子廠的大門，方銘則走向了他的母校。

    十秒鐘后，三人果然都看不到了對方，至于對方的世界，似乎也不再對自己起作用，看來，凌辛沒有說謊，分開后只用考慮自己的世界了。

    盡管如此，方銘還是在自己身上裹上了一層鹿紋能量，雖然異能被壓制的只能動用一點，但如果受到一般程度的功擊，不會構成致命威脅。

    望著前方的母校，方銘眼中閃過一點莫名的情緒，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時候的燕都，被當成他不愿面對的世界，是有原因的，因為，方銘不喜歡當時的自己，不喜歡那段時光，那是一段壓抑的時光。

    “方銘！”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方銘回頭，一個穿著暖灰色針織裙的女生，臉蛋粉嫩，笑顏如花，雙手籠在衣袖里，笑瞇瞇的說：“你東張西望的，干嘛呢？”

    方銘認出，她是同班同學俞舒蘭，班花的有力競爭者，很受歡迎。開學兩個月，她就有了好幾個追求者。但是方銘當初就對她不怎么感冒，因為她看似天真爛漫，方銘卻覺得她有點作。

    “我要回學校。”

    “一起吧，對了，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說話？”

    她走近了方銘，淡淡的香味和紅潤的唇，讓方銘感覺到一點異樣，不是因為她的漂亮，純粹是看到熟悉的人和事，讓方銘有種異能即將慢慢流失的感覺。

    方銘面無表情，“有嗎？”

    “有啊，那天我們一起幫老師整理檔案，只有你不講話。”

    “因為我不喜歡你。”方銘回答。

    他已經拿定了主意，既然重新面對這段日子，他就不再掩飾和顧忌，盡量表達出本意。要是被原來經歷過的節奏帶著走，他可能也會像葉夢一樣，失去殘存的能力。

    果然，說出這話后，看著俞舒蘭臉上的驚訝和不解，方銘能力將要流失的感覺已經消失。

    方銘不愿意面對這段時光，就是因為自己活的過于壓抑，從根本上說，如果要破解這個世界，一定要改變這段過去。要尊重自己的意愿，率性而為。

    “你在開玩笑？”俞舒蘭笑容有些勉強，“我得罪你了？還是你故意這么說，來表現你特立獨行——”她的話格外多。

    方銘打斷了她的話，“別猜了，你似乎認為所有人都該喜歡你，你錯了，我是例外。”

    “為什么？”

    “沒有理由。”方銘轉身朝著學校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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