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西南部,云層之間,兩個直立的生物,默默望著遠處山峰消失后留下的空地,對它們來說,人類眼中壯麗的山脈,不過是一片聳立的石頭,這個小小星球上唯一有價值的,是數(shù)不清的靈魂。
一個臉上布滿彩色紋路的生物,發(fā)出了一聲嘶啞的聲音。
“人類干的?”
“也許。”另一個生物臉上空無一物,像一塊光潔的銀色鏡子。“你不擔心?”
“擔心什么,只是試驗品出點意外。”彩色生物說道。
“是嗎?”無臉生物發(fā)出咯咯的聲音。
彩色生物臉上的紋路皺了起來,“很好笑?再強的試驗品,也是試驗品。”
它的眼睛閉合了一瞬,面前浮出一片閃爍的光影。
“那個大膽的試驗品大概想不到,每一次死亡,都會留下了深刻的印記,讓我們看看他的樣子吧。”
浮現(xiàn)的光影,是蟋蟀臉生物消失前最后看到的畫面,那是一個迎面飛來的小球,還有一個人影,但是面孔隱沒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身體的輪廓,似乎很年輕。
兩個生物沉默了片刻,無臉生物又發(fā)出笑聲。
彩色生物轉(zhuǎn)身隱去,在消失前說道:“這個人類如果活著,會被找出來。”
一分鐘后,一個不可見的指令似乎打亂了蟲群的行動節(jié)奏,在各處蜂擁而過的蟲群,似乎在尋找什么,變得格外狂躁。
……
一望無際的公路上,一輛半新不舊的廂型車正在平穩(wěn)的行駛。
方銘雙手托著后腦,悠然的斜靠著,閉目養(yǎng)神,手里端著一杯飲料。半小時前,陸宛從等在路邊的人手里拿到了這輛車,從那時起,她似乎變的輕松了一點。
這臺車外觀普通,車內(nèi)倒是各種功能倒是挺齊全,乘坐舒適。這車里似乎還有別的隱秘裝置,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擁有能夠毀滅陣地的權(quán)力,背后有某個勢力支持,并不奇怪。
陸宛坐在駕駛座上,專注的聽著通訊器里的最新戰(zhàn)報。根據(jù)最新的情報,蟲群分成三部分,分別朝著三個方向行進,一路上已經(jīng)導(dǎo)致了好幾個城市陷落。
她把車靠著路邊停下,望著方銘。
“有一部分蟲群,將會途徑你的家鄉(xiāng),那里的人們應(yīng)該提前撤離了,我們是不是改變一下計劃?”
陸宛說道:“即使你改變主意,也不算是畏懼,或者缺乏勇氣,你不必有心理壓力……嗯,這種時候,作出理智的決定最重要。如果你堅持,我就陪你去。”
她見多識廣,非常了解男人的性情:一個男人即使在害怕,十有八九也不會承認,尤其是當著一個漂亮女人的面。所以,她盡量溫和,讓方銘放下那種不必要的傲嬌。
顯然,方銘并沒有這種顧慮,他非常善解人意,“……那我還是不去了,去了就是送死。”
“你確定?”陸宛對他直白感到驚訝,這種秒慫很讓人印象深刻,不過,她心里并沒有產(chǎn)生什么鄙視,相反,還覺得對方坦誠的可愛。
“嗯,運氣再好,也有耗盡的時候。”方銘一本正經(jīng)。
陸宛重新啟動了汽車,“你的家人一定參加了撤離,我會盡快找到他們撤離的地點,送你過去。”
“不著急,我喜歡慢節(jié)奏的生活。”方銘心想:要主動的和陸宛建立羈絆,讓這個高級靈魂心甘情愿的跟他走,只能發(fā)揮個人魅力了。
這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街頭搭訕的時光,當時覺得挺不容易,沒想到,那時反而是最輕松的時期,往事不堪回首啊……
“……”
“我查到了,大部分民眾都轉(zhuǎn)移到了東邊的江城,在那里暫時躲避蟲群,我們朝那個方向去吧。”
“太好了,如果我的親人見到你,應(yīng)該會很驚訝,說不定以為你是我女友呢。”
空中有一只蟲子掠過,方銘抬頭望了望天,“它沒看到我們?”
話音剛落,蟲子像一道俯沖而下的炸彈,垂直落下,這種長著翅膀的種類,方銘也是第一次見到。它的甲殼如多截金屬拼接,光澤油亮,幾條帶著倒刺的腳爪收攏在身側(cè),頭部呈錐形,一排狹長的利齒,下落速度極快。
陸宛瞟了一眼,表情沉著,方銘有些不解,她在人類之中算是強者,對付蟲子還是不足,她哪來的自信?
從剛才起,方銘一直在觀察她,要想把這位寶貝收入囊中,既然不能簡單粗暴,那就是要充分了解了,迄今為止,方銘還沒見過她恐懼,即便是生死關(guān)頭。
方銘想要說點什么,陸宛的手輕輕的擋在方銘嘴上,微微一笑,示意沒有關(guān)系。
她的頭顱頂端,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白色光罩,像是一頂透明的帽子,方銘的好奇心升了起來。畢竟,她曾經(jīng)聲稱有大規(guī)模殺傷手段。從車體內(nèi),似乎有涌動的能量升起。
車輛頂棚,升起許多細細的光線,縱橫交錯,正在快速的繪制圖形,一個輪廓飽滿的立體造型。裹著流暢的古典短袍,修長的四肢,這是一個充滿戰(zhàn)意的女子形象,右手是個劍盾組合,左手是一支短槍,力量和美感共存,面部輪廓酷似陸宛。
她手中的劍輕輕一豎,那只深色的飛蟲剛剛接觸到劍的邊緣,就像冰塊一樣,碎裂成渣。
“大姐,那是什么?你吃藥了?”方銘難掩驚訝之色。
光影消失,陸宛白了他一眼,“我來自破妄。”
“奇怪的名字,什么東西?”
陸宛看了看他的神情,嘟囔道:“要是你知道破妄是什么,你會嚇哭。”想象方銘逃走的樣子,她覺得很有趣。
“什么?”
陸宛專注的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
“過去,中土誕生了一個古老、強大的超凡組織,他們的宗旨是運用超凡力量捍衛(wèi)人類。
后來,因為內(nèi)部分歧,組織一分為二,一個叫做正氣,集中原來組織中的多數(shù)強者,另一個叫做破妄。”
“你的組織。”方銘插話。
“是,”陸宛一笑,“因為信念的沖突,破妄和正氣分道揚鑣。”
“正氣很受歡迎?”方銘想起,連葉夢那種傻妞,都樂顛顛的加入了正氣。
“他們認為人類生活的太過安全,完全喪失了應(yīng)對外部威脅的能力,所以,他們創(chuàng)造了銀幽靈,就像打疫苗一樣,要讓人類提前經(jīng)受痛苦,適應(yīng)星球之外的邪惡。
他們想通過讓人類流血、受難,刺激超凡人類的進化,產(chǎn)生更多強者,還能借機人類中的強者集結(jié)在他們旗下。”
方銘對銀幽靈并不陌生,但還是第一次聽到正氣的起源。他問道:“你們不贊成這種做法,因為他們的方式很愚蠢,除了造成人類自相殘殺,并不會帶來太好效果?”
方銘想到宋曦的父母,就是死于這種打“疫苗”過程。至于通過銀幽靈虐殺人類來刺激人類發(fā)展,是不是真的有效,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許多因為銀幽靈死去的無辜人類,或許具備別的可能性,在其它領(lǐng)域推動人類發(fā)展,而不是白白死去。
“我明白了,破妄是溫和派,不同意正氣這種極端的做法,所以產(chǎn)生了分裂?”
陸宛微微嘆了口氣,“那倒不是……”她陷入了回憶,許久沒有說話。
方銘想到不久前,陸宛還要到防線上執(zhí)行自殺式的滅絕任務(wù)。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難道……你們才是極端派?你們覺得人類注定會失敗,所以……”方銘對這個發(fā)現(xiàn)感到錯愕。
陸宛如玉的臉上浮出些一絲意味復(fù)雜的微笑,“是的……我們認為敵人邪惡超出想象,人類必然會滅絕,所以,我們存在的目的,就是讓敵人一無所獲,最好能同歸于盡……”
方銘心里十分感慨,也許人們都會認為,破妄的成員完全是失敗的悲觀主義者。但是方銘深知,面對不可戰(zhàn)勝的敵人,無論如何都要滅絕,那么,人類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讓敵人什么也得不到。
這是絕望者最后的奮戰(zhàn),最后的希望。
實際上,從方銘的身份來看,他完全支持這種破妄的宗旨,如果這個世界和后世,遭遇的是同樣的敵人。那么,敵人從這個世界獲得的越多,對未來方銘的世界就越有害。
這也說明,妄可能知道更多的內(nèi)情。
“你是不是覺得這太悲觀了?”陸宛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原野。“我有時也這么想,但是,我別無選擇,悲劇就是所有人的命運,不管承不承認。”
“我覺得破妄的信條……還好,算是一種很理智的考慮……我支持……”
陸宛驚訝的掃了方銘一眼,這位剛剛還秒慫呢……這么快就支持破妄了,如果他知道破妄被視許多人為惡名昭著的邪惡組織,方銘會怎么想?陸宛忍不住莞爾一笑。
“因為這種極度悲觀的態(tài)度,破妄有些成員忍受不了,選擇了自殺。說來很好笑……他們平時,都是很熱情的人,對我抱有很大期望。”陸宛并不指望方銘能理解,但她想讓方銘知道,這種悲觀主義會把人壓垮……他們都承受了常人無法理解的重負。
陸宛頓了一下,覺得自己話有些多,她不是那種需要別人理解的小女人,但是,她卻希望方銘能理解她所屬的組織,而不是把他們當成悲觀的瘋子。
方銘很認真的說道:“我明白,比死更可怕的事,就是讓這些蟲子奪取人類的一切。我覺得,你們沒有做錯。”
“謝謝。”陸宛轉(zhuǎn)過臉,笑容甜美。“不過,可別當眾說,要是被人知道,你是邪惡組織的同情者,你會倒霉。”
“啥?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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