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一會兒樓，莫怡琳又把樓扳了回來，接著講她小時候的事。

    五歲多發生的那一場噩夢，莫怡琳知道在她被催眠的時候俞振軒都知道了，便接著那段故事講了下去。

    那一天，小怡琳咬了她媽媽之后就拼命地向村外跑，她還記得外婆跟她說的地址和路線，她決定去找外婆。

    小怡琳的媽媽應該是沒想到一個五歲多的孩子真的會逃走，只當她躲到哪去了，過不了多久餓了就會自己跑回來。

    小怡琳偷偷爬上村里去鎮上送菜的車，到鎮上后，她一路問著跑到了客運站，因為不用買票，她跟在一個大嬸后面混上了去縣城的汽車。

    縣城的汽車站離火車站很近，小怡琳在路邊用土把自己的小臉故意抹黑，躲開了那些看向她的目光，她經常跟在大人身后，所以沒有人想到她是一個人跑出來的。

    這個機靈的小姑娘為了找到外婆，為了逃離壞人，把自己的潛力發揮到了極致。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慘劇，她知道即便她只是一個小姑娘，也可能有壞人會對她下手，所以她誰都不相信，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小怡琳下午到的火車站，她在那里偷偷觀察了小半個下午，又躲在候車室角落的長椅下睡了一晚，就為了看怎樣乘坐火車。經過認真的觀察，第二天傍晚她看準了車次，終于像混上汽車一樣混上了火車。

    小怡琳被外婆教的很好，她向列車員詢問到站的時間，“阿姨，火車到漠云城是幾點？”

    列車員看這個小姑娘雖然臟兮兮的但很有禮貌，便認真地回答了她，“明天早上七點，到時候廣播里會通知。小姑娘你坐在哪兒，阿姨送你回去。”

    小怡琳眨了眨眼，看到前面一個婦女走進了廁所，便回答道：“我媽媽上廁所了，她讓我在這兒等她，是她讓我問幾點到的。”

    列車員沒有懷疑轉身走了，而小怡琳則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偷偷爬到一個離車廂廣播最近的座位底下。火車明天早晨才到，她可以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廣播會告訴她到沒到漠云城。

    爬在座位底下的小怡琳又累又餓，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只在水龍頭那喝了一點水。但她沒有伸手跟別人要，也沒有偷偷去拿別人的東西。她還記得外婆告訴她的話，做人要有骨氣。她在心里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找到外婆，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早晨，小怡琳早早就被餓醒了，她到水龍頭處又喝了一點水，然后就安安靜靜地湊在一個大嬸身邊等著火車開到漠云城。

    廣播里的“漠云城車站到了”的聲音仿佛仙樂，小怡琳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她跟著人流走出了車站，拿著地址想了想，走到了火車站的警務室，“叔叔，我找不到家了，你能送我回家嗎？”

    這是她在電視上看到的，找不到家的孩子可以找警察叔叔幫忙。小怡琳又累又餓，她實在走不動了，她只能讓警察叔叔送她去找外婆。

    莫晴柔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在自己家里看到一個人跑來找她的小怡琳，她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寶貝兒，小怡琳一下子癱在了外婆的懷里，“外婆，我好餓。”

    警察把莫晴柔狠狠地教育了一番，“你是怎么當姥姥的，孩子丟了都不知道，看把這小姑娘給餓的，以后可一定要看好了孩子，千萬別再讓她一個人跑出去。”

    莫晴柔眼眶紅紅的向警察道謝，“謝謝您，警察同志，是我沒有管好孩子，給您添麻煩了。孩子餓了，我先去給孩子弄點吃的。”也顧不了警察還要長篇大論地教育人了。

    莫晴柔迅速給小怡琳煮了碗湯面，看孩子吃得噎著了好幾次，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好孩子，慢點兒吃，先喝點兒湯。”

    看著小怡琳吃完，莫晴柔才問她，“怡琳，你是怎么想到來找外婆的？”

    一路上機靈萬分的孩子，從那天咬過她媽媽就再也沒哭過，此時卻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痛哭失聲，“外婆，救我，他們都是壞人，我再也不要回去。外婆，救我！”

    莫晴柔把小怡琳抱在懷里，一點點輕拍著孩子的背，柔聲問，“怡琳，不怕，外婆在。告訴外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小怡琳哭著把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中間幾次哭得險些喘不過來氣。莫晴柔聽完這些話的時候，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她從來沒有想過人性會如此丑惡，她的怡琳差點就被那些禽獸毀了！

    莫晴柔拍撫著小怡琳，等她漸漸安靜下來，便把她放在床上哄著她睡了。

    安頓好孩子，莫晴柔給趙棟國打了電話，“老趙，你什么時候到邊城上任？我跟你去，馬上就走。”

    趙棟國調往邊城軍區的調令已經下來十天了，他希望莫晴柔跟他一起過去好方便照顧，畢竟邊城離這里七百多公里，如果莫晴柔不跟去，那他們以后見面都不是很方便，更別提照顧了。

    趙棟國不明白莫晴柔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主意，而且還如此緊急，“出什么事了嗎？”

    “怡琳一個人跑來了，我怕她家里人過來把她搶走，所以我要馬上帶她走。”莫晴柔電話里的聲音都在打抖，而且明顯帶著哭腔。

    “你等著，我馬上過去。”趙棟國放下電話就直奔莫晴柔家而去。

    見面之后，莫晴柔沒有隱瞞，把小怡琳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趙棟國說了，趙棟國當時的反應和俞振軒一樣，只想殺人。俞振軒沒有機會了，可趙老卻并不缺少機會。

    莫晴柔十分焦急，“我怕他們按著地址找到我這兒來，把孩子搶回去，我一定不能讓他們毀了怡琳，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只要這個孩子！”

    趙棟國拍了拍莫晴柔的肩，“你不用擔心，一切有我，我馬上辦。”

    趙棟國馬上吩咐警衛員，“安排車，我們今晚就去邊城。再調幾輛車過來，幫莫老師搬家。”

    “晴柔，你別擔心，一會兒天野放學回來，我們就走，這里的一切聯絡方式我都幫你切斷。怡琳到邊城以后，重上戶口，你在這里的工作檔案我會幫你做成死檔，沒有人能夠再找到你和怡琳。”趙棟國轉眼間就已經想好了如何安置這祖孫倆。

    邊城的房子早就準備好了，當天晚上趙棟國帶著莫晴柔和兩個孩子連夜上路，第二天便在邊城安頓了下來。

    小怡琳丟了好幾天，他們家才想起找，但也只以為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反正是個女孩兒也不上心。

    又過了一段時間，莫晴柔再也沒有去過那個村子，她女兒才發覺出不對。她不想失去這個提款機，便找到了漠云城，但人去樓空，找到單位，單位則告知，人已因病去世，早就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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