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湛只往前走，不接話。
杜炳一點不冷場，不接話，就換個話題，
“王爺可能有所不知，雖然咱們這座城叫汝南，但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可不是說王爺的封地就這么一點，整個汝南地區可不是只有這么點，可大著呢，包括的大大小小的郡數也數不清，其中繁盛些的有潁川郡，江夏郡……”
劉湛似笑非笑的扭頭看著杜炳，
“杜大人是覺得本王是傻子？”
說的正盡興的杜大人愣了愣。
僅愣了一瞬間，立即反應了過來，趕緊賠笑著朝劉湛連連哈腰，
“小人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是小人愚笨，是小人愚笨了，多嘴說這些無用的話，還望王爺千萬莫要怪罪……”
劉湛看著杜炳的模樣，跟著干干的笑了一聲。
一邊笑一邊移開目光，目視前方，
“本王心軟，向來是不愛怪罪下屬的，杜大人莫要這般惶恐。”
杜炳僵著嘴角的笑，暗暗抬眸瞟了劉湛一眼。
看到劉湛說話的神情之后，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
但討好的笑容一點沒散，
“是是是，不惶恐，不惶恐……早就聽說過王爺性子善的很，共事的官員還都羨慕我命好，來了一個好長官呢……”
劉湛挑著眉點頭，一臉贊同的模樣，
“那些官員沒說錯。”
“……”
“不過……”劉湛走進空曠的街道之后，往左右看了幾眼。
“杜大人就是這里的最高職位官員？”
杜炳連連點頭，
“回王爺的話，上面的幾位長官調任之后，就由小的在暫時打理汝南，下面的大小官員還不少，王爺若是想見……”
“本王不想見，既然你是管事的，那就好辦了。像今天這種驅逐百姓之事，杜大人以后還是不要做了。”
杜炳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
“王爺放心，這些賤民很聽話的，隨便嚇嚇就躲在屋里不敢出來了，為了王爺的安全和清靜，這些都是應該的。”
“杜大人可能不知道，本王喜歡熱鬧。”
杜炳：“……”
兩人說話的時候，正走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街道兩邊的茶樓、酒樓、店鋪都靜悄悄的緊閉著。
雖然緊閉，但劉湛能看出些很細微的別人看不出的東西。
……其實不用看，猜也是能猜到。
……緊閉的門窗后面定是有無數只貼著墻豎起的耳朵。
劉湛環顧完周圍的環境，再次開口，
“‘賤民’這個稱呼，杜大人以后也別再用了。”
...
徐練達是后到汝南的。
等到他到了汝南，找到為劉湛準備的住所的時候，劉湛正在聽杜炳交接職位上的一些事。
看到徐練達跟上來了，劉湛起身，直接推開杜炳，朝徐練達走了過去，
“三叔來了。”
“嗯。”
……
杜炳聽到聲音，收起手中的冊子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走過來的徐練達的時候，臉上沒什么神情。
徐練達應完劉湛的話，目光有意無意的也朝杜炳瞟了幾眼。
瞟完，又看向劉湛，用眼神詢問。
劉湛調皮的朝徐練達做了個鬼臉。
然后收起神情，輕咳一聲，
“杜大人先出去吧，你手上的這些事，稍后再議，本王現在有別的事。”
聽到劉湛的話，杜炳深深的看了徐練達一眼，眼中似有不樂意似的，不甘不愿的頷了頷首，
“是……”
不高興的往外走的時候，杜炳一直瞅著徐練達。
直到走到了門口，這才收回目光，啪的一聲踏出房間。
徐練達注意到了杜炳莫名奇妙的目光，但一直沒出聲。
等到杜炳出了房間，他看向劉湛，
“他看我干什么？”
劉湛想笑，但又忍了忍，板著臉一本正經，
“他......他可能是嫉妒你。”
徐練達：“第一次見面，他嫉妒我什么？”
劉湛：“嫉妒你能將他趕走，和我單獨說話。”
徐練達不解：“不是你讓他出去的嗎？”
劉湛依舊臉色正經的讓人生不出邪念，
“但我是為了三叔你讓他出去的。”
徐練達：“……”
劉湛轉身往上位走。
坐下后，看著徐練達，瞇眼一笑，
“所以最后還是因為三叔。”
“……”
徐練達搖了搖頭，不想再理會劉湛的調侃，走到座位坐下，
“那人是誰，你剛到這，不能什么都糊里糊涂的。”
劉湛收起玩笑的神情，
“沒糊里糊涂。他是管事的，剛剛在跟我匯報汝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徐練達：“品性如何。”
“……”
劉湛頓了頓，
“暫時看不出來，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
徐練達：“此話怎講。”
劉湛將剛到之時，杜炳讓全部百姓避在家中讓出寬闊的街道的事跟徐練達講了一遍
講完，看著徐練達，
“明知道百姓會好奇的趴在門縫偷看偷聽，還張嘴閉嘴都是賤民，模樣看著是真不太聰明。”
徐練達不語，等著劉湛后面的話。
劉湛勾唇笑了笑，
“最重要的是，在我懷疑他是不是傻子的同時，他在試探我是不是個傻子。”
徐練達輕笑了一聲。
劉湛覺得好笑的跟著笑出了聲。
……
……
徐練達：“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潁川。”
聊了好一會兒，終于是聊到了正事上。
劉湛垂著頭思索，沒有出聲。
徐練達：“來這之前，我先去了潁川一趟，還不錯。重要的是，我們想要的東西，都在哪。”
劉湛抬起頭，
“去潁川之前，先見一個人。”
...
潁川。
紅綃樓。
白天樓里是沒什么客人的，曲小瀾向樓里告了假之后，穿著低調，蒙著面紗，獨自一人出了紅綃樓。
出紅綃樓，給了馬夫銀子，從街北的馬廄里牽出一匹馬，騎馬出了城。
騎著高頭駿馬在城外寬闊的大路上迎著冷風狂奔，曲小瀾的臉上毫無懼意，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與平靜的神情截然相反的是她此刻澎湃起伏的心緒。
……終于是來了
……終于是可以見著了。
景嘉三十年的那一別，一晃七年。
思念早已在心中泛濫成災……
……
想著這些，曲小瀾的眼神格外堅毅，眼中的光卻柔和的如暖日春風。
嘴角揚了揚，手上不自覺的加重力道，握緊了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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