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云策乘著馬車離開顏府,沒走多遠,在街頭遇到了約好的接應人。
周煥漫不經心的靠在街邊店鋪的廊柱上,瞥見顏府的馬車在自己跟前停下,隨意的理了理袖袍,走到馬車邊,抬腳上了馬車。
馬車里的顏云策看著上來的周煥,可是激動到不行,
“走走走,趕緊走,兄弟我在家里著實是關的都要傻了,趕緊帶我去熱鬧的地兒緩緩!”
周煥坐在馬車里,歪著頭靠著馬車壁,
“你自己是不知道路還是怕自己丟了,自己去不就行了,非要讓我帶你,麻煩。”
顏云策:“這不是走個小捷徑嘛,我這么久沒出來過了,哪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小弟你向來精通吃喝玩樂,跟著你準沒錯。”
周煥瞅了顏云策一眼,
“誰是小弟?”
顏云策看著周煥的模樣,連忙改口,
“我是小弟,我是小弟,大哥趕緊的……讓車夫去紅綃樓,先去聽個曲怎么樣?”
周煥:“不怎么樣。”
顏云策伸著脖子在招呼車夫掉頭去紅綃樓了,周煥的話他沒怎么在聽。
只是隨口問了句,
“什么不怎么樣?”
周煥:“去紅綃樓不怎么樣,我在那有桃花劫。”
顏云策:“什么劫???”
周煥:“桃花劫,我的。”
顏云策撩開簾子,扭頭看著馬車外的風景,不出聲。
……
朝紅綃樓去的路上,有一個茶攤。
經過茶攤的時候,一直看著馬車外的顏云策招呼了聲周煥,指了指茶攤,
“吶,瞅瞅,是不是有你認識的?”
周煥往外看了一眼。
茶攤上坐著喝口熱茶的人還不少。
但周煥一眼就看到了顏云策口中的人。
周煥收回目光,哼了一聲,
“不止有我認識的,怕是也有你認識的吧。”
聽到這話,顏云策不吭聲,垂著眸往角落挪了挪。
也確實有他認識的。
奢華的顏府馬車在茶攤不遠處停下,兩人一拐下了馬車,朝茶攤走。
帶著畫板在茶攤上喝茶的黃得才和盛海棠,起先沒注意到走過來的兩人。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端著茶杯無精打采的盛海棠先看到了周煥。
周煥看著別處,神情有些別扭,似是不太情愿過來。
倒是顏云策現在,看什么都稀奇,攘著周煥一個勁的往前走。
黃德才見盛海棠突然頓住不動,好奇的扭頭順著盛海棠的視線看了過來。
這個時候,周煥跟顏云策已經很近了。
顏云策一手拄著拐,熱情的招手,
“哎,我們在這。”
招呼打的跟遇見自己多年的好友似的,但事實上,這邊的兩人沒有一個跟他來往甚多。
盛海棠沒見他幾面,黃德才也只是之前托他整過南柳,也就這點交情。
顏云策這時的狀態明顯是跟蹲監獄似的關久了,只要見個人就覺得親切。
盛海棠跟黃德才看著過來的兩人,都沒出聲。
顏云策滿臉興奮,拄著拐極其穩當的到了桌前,拉著周煥騰的一聲坐下,
“你們在這喝茶啊,真是好巧!”
盛海棠看著周煥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才發應過來,為掩飾情緒,掩唇輕咳了一聲,同時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咳,是有些巧。”
黃德才則是不在意的接著喝自己的茶,并未跟顏云策搭話。
讀書讀的多了,難免有自己的風骨。
黃德才是這其中的例外,他也有自己的風骨,但更多的時候,他更擅長的是審時度勢,能屈能伸。
凈說好聽的話他也會說,只要有說的必要,他能給你夸上天。若是沒有必要,他作為一個讀書人的清冷又若隱若現的在身遭環繞。
大家庭的氛圍是造成他這種玲瓏心思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顏云策并未在意黃德才的不理會,坐在茶桌前,他一點不拘束,沒人招呼他,他自己拿了個茶杯,拎起茶壺給自己斟茶,邊斟茶邊碎碎念,
“你們可是不知道我關在家里關了多久了,這一見著熟人,心里是真的覺得異常親切……”
桌上的人,喝茶的喝茶,看風景的看風景,想心事的想心事,沒什么人在聽顏云策念叨。
喝茶的是黃德才。
盛海棠別著頭在看風景,周煥在想心事。
坐下來后,這兩人跟不認識一樣,一句話都沒說,招呼都沒打。
周煥坐在板凳上坐了一會兒之后,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盛海棠一眼。
這一眼只看到了盛海棠的側臉。
周煥在心里哼了一聲,啪的收回了目光。
就當不認識好了!才不在乎!
顏云策幾杯茶下肚,看了幾眼邊上的畫板,問,
“你倆這是要去畫畫?”
“……”
沒人應答。
盛海棠見氣氛有些干,隨意的應了一聲,
“已經畫完歸來了。”
顏云策張嘴正欲接著問,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周煥,
“……我記得聽南柳說你也去學畫畫了是吧?怎么,現在不畫了?”
周煥沒什么好語氣,
“不畫了。”
盛海棠看了周煥一眼。
周煥抬著下巴,
“這東西無聊極了,我才不學!”
聽著這話,黃德才有些不樂意,想要出聲反駁,但一偏頭看到盛海棠臉上的神情,黃德才頓了頓。
在這停頓的空,顏云策出聲了,
“什么無聊不無聊,你呢,就是學啥啥不行。”
周煥斜了顏云策一眼,
“你才學啥啥不行。”
顏云策不反駁,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向盛海棠和黃德才,
“畫完畫等會兒去哪?要不要跟我們去紅綃樓玩?”
盛海棠跟黃德才只喝茶,不語。
顏云策見誘惑力不夠,接著揶揄著說道,
“紅綃樓里有咱們周大公子的桃花劫,一起去看看。”
盛海棠手上的動作頓住,眉眼始終低垂。
周煥面無表情的瞅著顏云策,
“你胡說什么。”
顏云策故意做出一臉不解的神情,
“什么叫我胡說?!你自己剛剛說的。”
周煥:“你是不是傻子,我開玩笑你也當真。”
顏云策又做出一臉恍然的神情,
“哦,是編的。還真是臭不要臉,編故事都編到人家曲姑娘的身上,眼光還不錯嘛……”
周煥聽著這話,莫名的只覺得扎耳,
“就開了個玩笑而已,你能不能別說個不停。”
說完,看了盛海棠一眼。
說了這么一大堆話,見盛海棠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周煥忽然有些后悔多說的那些話了。
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周煥咣當一聲重重的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行了,別在這磨嘰了,人家不愿去就別強迫,我們自己去,去看姑娘們唱曲樂呵,不坐在這晦氣的慌。”
盛海堂攥了攥拳頭,語氣洪亮的開口,
“瞧周公子這話說的,怎么就突然坐這晦氣的慌了,誰也沒讓您過來坐啊。”
周煥垂眼看著盛海棠,賭氣般重重的哼了一聲,推了推顏云策,
“趕緊起來走了,還去不去紅綃樓了!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顏云策拄著拐站了起來,
“去,肯定去。”
說完,跟還坐著的兩人告別,
“走了,回見啊。”
盛海棠客氣的回禮,
“回見。”
……
離開了茶攤,周煥走的極快,走到停馬車的位置,也不停下,接著往前走。
顏云策到了馬車旁,淡定的上了馬車。
車夫看著一點點走遠的周煥,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顏云策,
“公子,這……”
顏云策坐在馬車里面,朝周煥走向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小子又是在犯渾了,走吧,跟上去。”
周煥在路邊大步走著,越走越覺得胸腔沉悶沉悶的,要炸了似的。
我就說晦氣怎么了。
都板著張臉也不說話,不是晦氣是什么,就是晦氣!
就是晦氣!
這樣一路走著,走著走著,走到了南柳巡街的地兒,還遇上了南柳。
南柳也走的匆忙,似是有些急事。
一個街角拐過去遇見周煥的時候,南柳還被嚇了一下,
“呀,是你啊,怎么走路都能遇見你小子。”
周煥悶著頭不答話,自顧自的往前走。
南柳站在原地疑惑的看著周煥雄赳赳的背影。
又抽啥風呢?
想著這些,南柳準備離開接著去忙自己的事。
但轉身走了一步,南柳頓住。
扭頭看向周煥。
這個時候,馬車里的顏云策也看見了南柳,笑嘻嘻的探出身子打招呼,
“我在這呢!”
聽著聲音,南柳又看了顏云策一眼。
心里打定主意。
抬腳朝周煥追過去。
追到周煥身旁,同周煥一同往前走著。
南柳先是往左右看了幾眼,然后低聲開口,
“我今晚有大事要干,你去不去。”
周煥朗聲答,
“去!”
驚雷般的聲音嚇了南柳一跳,手忙腳亂的趕緊又往四周看了幾眼,
“你小聲點,嚇死個人,都還沒說什么你就去去去的……”
周煥:“殺人我也去。”
南柳再次謹慎的往四周環視,壓低聲音無奈的怒斥,
“祖宗,你說話悠著點……”
周煥不接話,只顧往前走,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南柳都有些跟不上,努力的追著交代周煥晚上的事的細節。
交代完,停下了步子,喘著氣看著周煥身后的騰騰灰塵,
“瘋了,都瘋了。”
周煥一直沒上馬車,顏云策就趴在馬車上興致勃勃的看著走路的周煥,
“差不多行了,路走多了不好。”
“上來吧,別走了。”
“還得去玩樂呢,可別累著了,快上來……”
這樣說著說著,顏云策的臉色忽然變了。
因為周煥的方向有些不對勁。
顏云策:“兄弟,走錯了吧,紅綃樓不在那個方向吧?”
周煥:“你腦子怕是被關家里關壞了,大白天的去什么紅綃樓,紅綃樓向來晚上營業,白天去干瞪眼呀,跟糊弄傻子一樣糊弄你,你還什么都信。”
顏云策:“你小子……”
……
南柳今兒難得的早早的回了一次家,到家的時候,秋日里微弱的太陽光都還能斜灑在院子里。
南柳走進院子,腳步將地上的光影踏碎,往廳堂走,邊走邊嚷嚷,
“秋秋,我回來了,飯做好沒有,我肚子餓了……”
走了廳堂,南柳的聲音止住。
坐在廳堂里悠閑的喝茶的袁士欽聽見聲音,放下茶杯,朝南柳看過去,
“回來了。”
南柳:“……”
秋秋聽見南柳的聲音,擼起的袖子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匆忙的跑了過來,
“小姐,你今天回這么早,飯還沒做好,我這就去做,我……”
匆忙跑到廳堂的秋秋看著眼前的場景,也止了聲,看看袁士欽,又怯生生的看看南柳,
“小……小姐,我攔、攔不住呀……”
南柳擺了擺手,示意秋秋不用再說了,
“你先去做飯吧。”
秋秋領了吩咐,趕緊退下。
南柳將頭上的捕快帽摘下,啪的一聲扔在椅子邊的小桌上,
“你來我這干嘛。”邊說邊朝上位走。
袁士欽靠在椅子上,神情愜意,
“有事。”
南柳走到上位,卻沒在上位落座,在袁士欽的對面坐了下來,
“什么事趕緊說,說了就回吧,我這不管你飯。”
袁士欽:“話要說,飯肯定也是要管的。”
南柳懶得再爭辯,翹起二郎腿,
“要說什么事趕緊說”
袁士欽從座位上站起,走到南柳旁邊的椅子坐下,滿面笑容,
“你上次問我的案子的事,我已經……”
“打住打住!”南柳做出手勢,打斷袁士欽的話,并且騰的一下站起來,
“我不用!你呀,也別想蒙我了,我不會再傻了好吧。”
袁士欽笑得一臉無奈又有些寵溺的看著南柳,
“這次沒蒙你,我做足了功課了,案子探查的一清二楚,肯定給你分析的明明白白。”
南柳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別著頭對袁十士欽連連揮手,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沒別的事,您袁大學士還是趕緊回吧,該講學去講學,該講課去講課,我剛從衙門回來,累的腰酸背痛,沒時間跟你逗著玩。”
說完,轉身朝里屋走。
袁士欽笑著站起,不急不緩的朝南柳追去,
“我這次沒逗你玩。你腰上哪酸了,我給你揉揉。”
“好了好了,上次的事情是我錯了,是我不對,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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