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應該直接殺了那只小妖!
紫鳳白故意說,走到門口時拉住她手臂。
白如花感到驚訝:“殺松怡干什么?”
他從來沒殺生,給他掏的鳥蛋也沒當著別人的面吃過,估計是背過身就放生了吧。
弄不懂善的是紫鳳白,“你說沒有網開一面,既然如此為何不殺松怡?”
白如花攤手:“我屬實沒有網開一面,它都半死不活要回爐重做了,我還要多此一舉直接超度它輪回嗎?”
紫鳳白撇撇嘴,“對著居心叵測的妖都心慈手軟,殿下很容易被人捉住軟肋,到時給予致命一擊你如何是好?”
“什么玩意?”白如花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到底在糾結什么,怪她不夠心狠手辣?
一只起了貪念的小小小妖而已,又沒為禍人間傷害無辜!
紫鳳白確實憂心她太過心軟,會種下隱患,“你自己細細品,換在人間,你帶兵打仗時碰到這種事會如何做?”
白如花怒道:“不同的立場有不同的處事手段,你是不是想吵架?”
紫鳳白瞥向別處,沒說話。
她推開他,“你今晚給我說清楚了,你對我的辦事風格意見很大?”
既然話匣子打開了,不妨再探討一二吧。
紫鳳白故意說道:“我不是有意見,而是覺得你這種做法不太好,松怡明明要害你,世柔也想借它之手害你,你偏偏視而不見,放生它們!”
盡管他已經很注意措辭,但還是讓白如花炸了。
她戳他腦殼,戳一下走一步,逼得他節節后退。
“我們剛才在妖界,要是世柔有心殺我,能逃嗎?所以它也沒騙人,只是想借我的手教訓一下松怡罷了。換言之,它肯定會保松怡,再頑劣的徒弟也是它帶出來的吧,還能拯救當然要拯救一下啊。”
“戰爭非?膳,特別是因當權者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而發動的戰爭猶為無道,我在戰場之上如何決策與這修真之地能混為一談嗎?”
紫鳳白這回特別強硬,雖然他的步伐一直在避讓,“殿下,遲早有一日你會明白,所有世界一樣殘酷,弱肉強食。”
“所以才會有我們的存在!”白如花握緊右手,氣概萬千。
“我們是什么?”
“我們即是正義,太平!強者應該保護弱者,這是天道!
“天道是均衡,讓一方世界按既定的秩序運轉,譬如一年四季。但擁有更高層次實力的人會破壞世界的均衡,使其失道而行,久而久之,世界將會傾覆,一切或會推倒重來,或會化作塵埃散落萬宇之中!
“我懶得和你吵!”
“不是吵,你講道理講不過我,就說我們是在吵架!
紫鳳白也不想欺負她,可道理是那樣,她總要懂,事關她悟道。
白如花努力收斂脾氣,沉聲道:“你別扯那些有的沒的,還扯到宇宙那么大的地方去,你就說泯天大陸!”
他道:“行,只說泯天大陸!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泯天即是人間,連接著妖、魔、仙三界,加上輪回境即是地府,與修真界,共有六界對吧?”
他答道:“沒錯!
她再道:“人間有諸般勢力,他們會因各種矛盾或利益而發動戰爭,但這是人間的事,是凡人自己的問題,他們自己解決,我們修士不插手,對不對?”
“對!
“如果妖界入侵人間呢?”
白如花抬頭,注視著紫鳳白。她看不透他的眼神,太過平靜,如鏡面般映著她的容貌,她是那樣的急躁,凌厲。
紫鳳道反問:“殿下會如何?”
白如花道:“我自然會前往人間盡我所能擊退眾妖,還人間凈土。我剛才所說的正義、太平,還有強者該保護弱者,皆因此起!
紫鳳白又問:“如若魔界入侵妖界?”
為何要逼她去思考這些問題,因為很可能在下一個十年,魔族即會破除結界一舉入侵泯天,屆時三界混戰,難免傷及凡人。
她應該提前做好思想準備,到時要怎么做,她又該如何提升自己的修為,去實現自己的大道?
白如花有些苦惱,“雖然我明白此消彼長,無論是妖族贏還是魔族勝,他們都會調轉槍頭直指修真界和諸天仙境,但是我現在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紫鳳白明知該點到即止,可忍不住問:“為什么?”
白如花答道:“我很清楚自己的天性,誰弱我幫誰,我現時不能參透妖、魔、仙三界戰爭爆發,是會以夷平各界為目的,還是統御為目的。所以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太難了,到時我們見機行事吧?”
她雪白無瑕的臉微微皺起,“我們修真界的實力也就只能打打妖、魔了吧,若妖魔直接越過我們血拼諸仙境,還有我們什么事嗎?誰知道呢?你為什么要扯那么長遠?”
“我晚上的表現真的差到令你起疑并失望的地步嗎?”
無數問題產生,飛向紫鳳白。
他錯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殿下,拋開后來的不說,我只是擔心任何人都會成為你的軟肋,你輕易會被人掣肘,于你不利!
他嘗試將話題帶回最初的癥結所在。
白如花很生氣,因為他真的把她搞懵了,雖說未雨綢繆,但也扯得太遠了吧,她難以消化。
所以她故意說:“你記得那時嗎?”
“哪時?”
“我初遇你時。”
“記得。”
他其實想說刻骨銘心。
白如花拍拍他肩膀,“兄弟,當時我并不是那么偉大犧牲自己去保存你的性命,而是兩個大概能活一個的情況下,哪怕機會渺茫我也要一試,才會用我的身體去保你。說到底我是為了博取自己的轉生機會,而不是因為想保你,而去犧牲自己,你懂嗎?”
她怕他不懂,又道:“換而言之,你有利用價值,我才會保你,如果你只是一條普通的……我才懶得理你呢。”
紫鳳白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
當時的感受他現在還記憶猶新,絕對不是她所說那樣,所以才會觸動他入世的心思,否則還將繼續隱居。
“你說謊!”他語氣微慍。
“嘖,說真話你不愛聽,難道虛情假意真的能令你沉醉?”白如花成功激怒他,心里登時變得舒坦,讓你欺負我!哼。
“殿下,你是個人美心善的姑娘家,說謊氣人不好!弊哮P白已然肯定她故意這樣說來氣他,可心里就是不爽,希望聽到她說些令人感到舒適的話。
白如花旋了個圈圈,“有什么好氣的,你不遇見我,還會遇見另一個人,你天生是個修仙奇才,白日飛升是遲早的事,遇上誰不是結伴同行修煉。我未必能趕得上你,你也不必故意放慢腳步等我。”
她不想他太過依賴自己,說完后拋下他,直接御劍飛天,“我回去睡覺了。”
她進步得太慢了,而他進步神速,就捕捉法陣并通行兩界的本事,或許她再修煉十年也不得為之。
紫鳳白在白如花回到她住處后,直接瞬移進去,在練功房拿了個蒲團,去到她居室,然后在床畔坐下。
白如花剛癱尸,側身想欣賞窗外夜景時才發現他的存在,驚奇地說:“你個死人,居然能避開我耳目直接來這了!”
紫鳳白輕輕答道:“我活的,沒死。”
“咦,你怎么了,現在聲音那么軟,剛才跟鋼板一樣硬,是遇到難題想找我幫忙嗎?”白如花支著胳膊說話,終究是不會與他生悶氣。
紫鳳白搖搖頭:“目前在修行上倒是沒有難題,我修煉的是無為道,非常隨意!
白如花覺得他所說的“無為”,大概與小時看的書中所述“無為”類同,難度其實更大。
“行吧,那你呆我這干什么?”
“我怕黑!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流云不是在你那兒么,能與你作伴!
“我習慣殿下在旁邊!
“呸,到時咱們分頭執行任務,可能十年也見不到一面也是正常的!
“我不能與你一起執行同一個任務嗎?”
“那是師門的決定,可是為什么要一起?分頭行事不是事半功倍嗎?”
“什么意思?”紫鳳白唯獨摸不透她的腦回路,總是不能以常理解讀。
白如花摸摸他腦殼,“你的修為已經凌駕我之上,若師門有重任,我們自當分開執行,不僅能各展所長,更能快速有效完成任務。若是我們同去,只會浪費人手!
“你總是讓我好好修煉,變得強大,是為了更好地為別人辦事?”
紫鳳白以為她讓他變強,是能夠更好地為她辦事,做她的打手,而非方便他人。
完全搞不懂她的想法。
白如花大聲道:“什么別人啊,師門!”
紫鳳白不想和她爭論了,“行,師門。”
白如花瞧他那不服氣的小模樣兒,只覺好笑,“真不知道你今晚犯什么毛病,奇奇怪怪。太難相處了。再叨叨打擾我睡覺,就把你扔出去。”
紫鳳白沒說話,合上雙眼,做出專心調息的樣子。
白如花瞅著他,放出靈識稍為探知一下,發現他氣息已經非常安穩平和,才躺好入睡。
她覺得既然已經入門,那么躺著應該也能修煉,不一定非要打坐吧。
很快,她進入夢鄉,探索先前與紫鳳白的對話,并虛構出場景以磨煉自己的心志,至于熾烈流火鐲新生器靈尚未取得感應與之通靈一事,她也沒放在心上。
一個時辰之后,流云悄悄來到,發現紫鳳白沒給自己準備蒲團,只好飛到床尾趴著,趴了一會兒,未見他二人有異動,自己也跟著入定修煉。
流云修煉的時候,特意按紫鳳白的要求,若白如花在身旁,側釋放出一層淡淡的木靈力以助她修煉,是以木生火的相生之理。
白如花得此助力,夢中推演變得更順暢,火靈力運用也更加自如。
然而她不能同時察知外界,所以不知是流云相助之故。
紫鳳白最終還是悄悄潛入白如花的靈泉查看靈泉壁上所刻的是何種符文。
符文組成印記,印記排序決定法陣種類。
按理說,離火心法會自動構建靈泉壁,把最契合與其共生的主人的印記刻于靈泉壁之上,務求把火靈根的攻擊能力最大化的同時,令主人攻有其招,退有其路。
因火靈根天生以攻為守的特性,靈泉壁是最后一道屏障,一旦觸發已經是主人危難之際。
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端看是何種法陣。
離火心法的特性是可契合主人所需,紫鳳白推測它構建的是壁壘法陣,印記的走向是星沉地動。
此是天神大法,引一星浮沉動大地根本而筑建一個壁壘,壁壘有多堅固取決于法陣重數,共有一百零一重,修煉至頂后返璞歸真為九重。
他感到驚訝的同時,又在意料之中。
因為這條火靈根是他所贈,離火心法亦是他所傳。
離火心法有靈,將他其中一個大法賦予她。
他很滿意。
他喜歡白如花的一切按照他的喜好發展,又常常給予他無盡的驚喜。
萬物有靈,大抵如此吧。
紫鳳白很快抽離神識,沒有干擾白如花夢中推演,也沒去窺探,保持一定距離。
翌日清晨。
蘇清銘和師靈玖準時來找他們一同去晨練。
白如花有些疲憊。
因為她思維活躍的緣故,昨晚足足做了十次的推演,非常消耗精力。
白如花爬起來時,紫鳳白已經把一顆桃紅的果子遞到她面前,“殿下,上次我吃了一顆,補充精神非常有效!
她一邊問一邊接過來吃:“是烏夷的果子還是夏瀾洞府的果子?”
他答道:“夏瀾洞府。”
白如花吃完后,問道:“你是不是故意拿洞府的給我吃,提醒我那只老鳥正在準備入侵洞府的事?”
沒錯,紫鳳白確實是這樣想的,但他不認,“殿下心思何時變得那么復雜?我只是隨意拿一個吃了能補充精力的果子給你而已!
“你可以不吃。”他略顯不悅。
白如花拍拍肚子,“你怎么不早說?我已經生吞活剝你才說,矯情。”
她跳下地,走到陽臺向底下的蘇清銘、師靈玖打招呼:“你們等我一下,我先去一趟嬋媛堂找師父!
師靈玖馬上道:“師姐不能做完功課再去嘛?還有半個時辰就開課了,不去要給罰呢!
白如花覺得向師父稟報昨晚之事,一刻鐘足矣,“沒事兒,我一刻鐘后肯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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