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答非所問，沒有讓秦墨塵放下執著，目光依然追隨著她的眼睛，固執的想要個答案。
沈夕月仿若無意的躲閃著那雙探究的眼睛，起身胳膊伸向床的里側，把還有余溫的棉被往他的身上覆蓋。
但沈夕月又突然停下了動作，因為此時她的手腕上，已經被一只有力的手給緊緊握住，那只手的傳來的溫度異于尋常，昭示著他已經確實病的不輕。
……
“你怎不回答？”
……
輕輕擰起眉頭，沈夕月不得不又對上他的目光。
“公子讓夕月回答什么？”
……
一個透著不甘，一個逐漸躲閃，就在沈夕月準備掙脫他的手時，秦墨塵卻堪勘暈了過去。
積累了幾天的病情終于在今夜被徹底誘發，最后兩人也終是沒有在對方的清瞳里得出個什么結論。
沈夕月想起，秦墨塵剛才抓起她手時從手腕上傳來的觸感，沈夕月又一探他的額頭，才發現他最初的風寒已經發展成了熱病，并且已經很嚴重，這種熱病需要及時的體表降溫。
沈夕月不敢耽誤，忙起身先把東南兩扇窗戶打開，扭頭看見火盆，匆忙將其端出房外，又端來半盆涼水，用毛巾浸了疊好放在秦墨塵的額頭。
沈夕月感覺到屋內在漸漸變冷，也趕忙拿起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寢衣的外面。
過了半個時辰，秦墨塵額頭的毛巾也已經讓換了幾次，但沈夕月再次摸他額頭時，卻依然是滾燙不已。
這可如何是好，此時正值夜半，宮內禁械森嚴，他的病情她知道該如何醫治，需要用的藥材她也能拿的到，但她若此時出去生火煎藥，被巡防的侍衛發現了，她根本不好交代。
沈夕月看著臉色紅通通的秦墨塵想著辦法。
沒過太久，沈夕月走到屋中間的茶桌前，拿掉上面的物件，直接把一大塊桌面扯了下來，然后朝屋門走去，沈夕月把桌布橫著鋪在門的里邊，然后又把唯一一扇可以遮風的門完全打開。
慢慢把秦墨塵從床上扶起來，沈夕月用力撐著他的步伐，把他拖到了鋪好的布前，讓他躺在上面，猶豫了一下，又開始解他胸前的盤扣，退下外袍，給他只剩一層里衣。
找來一個小馬扎，就這樣坐在他身邊守了起來，中間不時給他換著毛巾。
現下房間四面通透，肅嘯的寒風在屋中間打著旋，沈夕月把身上的衣服又緊了緊，不停往稍微搓熱了一點的手里哈著熱氣。
沈夕月看著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秦墨塵，不覺嘴角淡然一笑。
真是病來如山倒，平時看著那么偉岸勃然的一個人，得了病還是一樣的若不經風，看他這般不注意身體，不明白他是又多重要的事需要去忙。
……
不否認，對于這個人她是有很多疑問的，他之前的腿疾，他去往北疆的原因，上次回京后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狀元府的，他怎么能在皇宮里如此來去自如，這些都是她想問他的。
不過她卻也不問，他們從開始到現在這不明不白的身份，讓她有些不知如何去問，他們是朋友嗎，是兄妹嗎，是夫妻嗎，什么都不是。
沈夕月想起秦墨塵暈厥前問她的話，她當時沒有回答，因為即便回答了也只能是她喜歡陳紹謙的，難道還能回答不喜歡？那可是她跟陳紹謙多年來都默認的結果，況且他們倆的關系也已經在他給她休書的時候一扯兩清。
想到這些問題，沈夕月心中總有一股莫名的倔強，她也不知道是在跟誰倔，也許誰都沒有，畢竟她馬上就要跟陳紹謙成親了，那才是她該一心一意念想的人。
……
其實并非誰都沒有，她是跟深藏在心里的一種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莫名情愫置氣，那股情愫越強，她便越想用一些自我良好的方法來壓制它，好不讓自認為跟陳紹謙堅不可摧的感情被那股蠢蠢欲動的感情所挾持……
……
……
就這樣，沈夕月在門口稍微能避點風的地方硬是坐了兩個多時辰，毛巾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次，當她再次試著摸他額頭時發現，他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不少，雖然還有些燙，不過較之先前確實已經恢復了很多。
眼看天邊已經開始泛白，沈夕月起身想要將他扶回床上，卻在起身的剎那發覺自己也有些暈沉，不用多想，沈夕月知道自己恐怕也已經染了風寒，不過還好，應該不嚴重。
把門重新關上，窗戶也只留了一扇開著，畢竟天亮之后還有要忙的事，她可不想因為身體的原因再耽擱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看床上的人有了動靜，湊近一點后，發現他說要喝水，沈夕月連忙兌了些溫水送至嘴邊。
待把他料理好，沈夕月實在有些乏了，本就熬了夜，又加上經過這半晚的寒氣折磨，最后頭一沉，趴在床邊睡下了。
秦墨塵睜開眼的時候，外面天已經亮了，剛掀開被子準備坐起，就見沈夕月已經趴在旁邊睡的深熟。
對于昨晚暈厥之前的情況，他都還有印象，看來，自己這次給她添麻煩了。
秦墨塵看她身上只披著一件外衫，有些詫異，她就這樣坐了一夜嗎，此時一扇窗戶還開著，她一定凍壞了吧。
套上長靴，秦墨塵急忙把沈夕月往床上抱，心很急切，但抱她的動作卻很是溫柔，似乎是怕把她吵醒。
把她整理好后，秦墨塵又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大概時辰在他心中已經明了。
進宮之前將召是知道的，那自己整晚未歸他會不會已經派人守在了宮外。
不多想，秦墨塵整理下衣襟打算朝趕緊離開，現在不走，等再晚點起床的人一多就更不好脫身了。
正要離開，秦墨塵扭頭又回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停下要走的步伐，低頭垂視睡的香甜的沈夕月。
……
彎腰俯首，在那人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個淺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而后，偷吻的人不再停留，大步朝外走去……
即便太陽已經開始露臉，但清晨的涼氣依舊不減。
秦墨塵不用觀察，朝著房上縱身一躍，便尋著他來時的方向快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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