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一臉凝重地看著面前的尸體,血腥味混雜著尸體身上的餿味,一陣一陣地沖進他的鼻子。紅魔女見他神情嚴肅,也不敢開玩笑,小心問他:“很麻煩嗎?”拉普搖了搖頭,低聲回答:“是啊,很麻煩!
紅魔女牽強地笑了下,試圖開個玩笑:“怎么,堂堂圣殿大祭司,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嗎?”她這話并不作假,鉑蘭諾算得上是外族建國,當年伊諾拉公主帶著軍隊從南一路打到北,多虧了那一百多年的動 亂,不然即便統一了東阿斯莫德大陸,也不能長久。這并不是說鉑蘭諾是異族或蠻人,相反,鉑蘭諾的歷史相當長久,自艾鉑帝國時期就存在了。只是那時的鉑蘭諾只是一個小國家,依附著艾鉑帝國。艾鉑帝國覆滅后,分裂成了三個國家,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小小的鉑蘭諾。就這么過了不到百年,因為墨尼事件,整個阿斯莫德大陸都陷入了動 亂,克林凡城被卡提納吞并,其他國家也分裂成了數十上百個小國家。鉑蘭諾趁著亂世壯大自己,最終統治了東阿斯莫德大陸。這樣的國家自然不夠穩定。于是他們捧出了早已腐朽早已消亡的神明,他們建立了圣殿,宣揚著祭司是神明最后的代言人,宣揚著鉑蘭諾的正統性。
身為圣殿祭司,他們有著超凡的地位,以及毫無用處的權力。拉普沒有實權,但是身為一個地位崇高的木偶,表面上的體面還是有的。不過是撞死了一個來路不明的流浪漢,這對他來說算不上什么。
拉普嘆了口氣,說:“如果是以往,并不會這么麻煩,如果不是將近今年圣祭也不會這么麻煩!奔t魔女怔了一下,然后立刻反應過來,前不久他們才和檀伽羅那一派撕破臉。雖然說檀伽羅會顧及表面上的和睦,但是在這個圣祭即將舉辦的關頭,任何小小的過處都有可能被放大。檀伽羅是這次圣祭的負責人,這幾乎是內定了他王儲的身份。檀伽羅當然撐得住,他只需要等待權力順利交接,有的是時間收拾他們。拉普自然能以圣殿祭司的身份給檀伽羅添堵,宣稱他的種種不合理,但是如果在此之前圣殿先爆出了什么丑聞,這一點小小的優勢都沒有了。
紅魔女詢問道:“需要我讓莫瑞斯來處理一下嗎?”帝都沒了一個流浪漢算不上什么大事,現在是深夜,外城有宵禁,并沒有人看見,只要把尸體處理了,就等于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拉普猶豫了一下,然后果斷地說:“不,我要送給三皇子殿下一份大禮。你讓莫瑞斯處理一下現場,尸體帶回去。”拉普吩咐一邊的車夫。紅魔女嫌惡地看了一眼那具尸體,但依然使用法術聯系莫瑞斯。
紅魔女縮在馬車的角落,盡量不讓自己碰到尸體。尸體上難聞的味道讓她坐立不安,即便她已經掩住口鼻,依然一縷一縷地飄了過來。紅魔女并不厭惡尸體,她自己就殺人無數。但這不意味著她能忍受污水桶或是垃圾堆。如果不是拉普的命令,她甚至不愿意到這外城。
拉普閉目養神,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好像什么也沒有影響到他。紅魔女扭頭湊
近窗戶,希冀著快點回去,好結束這場折磨。而拉普突然扔過來一個什么東西,她伸手接住,是祭司隨身佩戴的熏香流蘇。她將流蘇攥在手心,湊近鼻子,清涼的薄荷香氣瞬間驅散了酸腐味。
這時,拉普又開口了,他說:“明天和我去一場晚宴!奔t魔女沒有問原因,只是問他:“我是以什么身份過去的?”“為圣祭而來的南國舞女!崩詹⑽赐nD,似乎是謀劃好了一切,他補充了一句,“別穿太多!
次日的天氣好得出奇,盡管依然寒冷,但是太陽卻明艷得很,連帶著查森斯爵士的心情也順順坦坦。爵士的心情一好,下人的工作也輕松得多,進進出出的,臉上卻都帶著笑。
然而爵士的心情不僅僅是因為這多日陰云密布以來難得的艷陽天。圣殿的大祭司拉普終于答應了他的邀請,同意來參加晚宴。盡管查森斯內心清楚拉普或多或少是因為帕特魯斯侯爵也會參加才同意赴宴,但是他仍不免有些自鳴得意:帝都的貴族何止凡凡,還有誰能同時請到九大家族和圣殿祭司呢?
內心再怎么得意,查森斯也沒有表現出來。他清楚侯爵之所以會屈尊蒞臨,不過是因為自家小子和侯爵的私生女互生情愫。私生子女上不了臺面,即便是貴為帕特魯斯侯爵也一樣。不過侯爵只有這一個女兒,自然是百般疼愛,在不僭越的情況下,她的要求都是盡力滿足。
說是不僭越,但是侯爵大人坐擁鉑蘭諾唯一的港口,領地是諸多貴族中最大的,東部又是出了名的富饒,這僭不僭越,誰又說得清呢?
私生女沒法嫁一個好人家,多得是大貴族的私生子入贅了寡婦家,私生女嫁給了老鰥夫。區區一個捐錢買的爵士對于帕特魯斯家族算不上什么,查森斯再怎么闊氣再怎么富有,也比不上帕特魯斯家族一隅。但是這畢竟也是個正經貴族,而且算得上富有,一個貴族少爺愿意明媒正娶一個私生女已經不易,自己女兒又喜歡,侯爵怎么能不給點面子呢?他再怎么寵愛女兒,也不能讓那些大家族娶一個私生女,讓女兒嫁給老鰥夫或是落魄貴族他也不樂意。
查森斯這么想想,只覺得未來一片光輝:以侯爵對女兒的寵愛,怕弄不到世襲的爵位嗎?
他知道侯爵前來赴宴可不是因為什么他得到了一株極品珊瑚樹幾座名家雕塑之類的原因,純粹是來看看查森斯家的情況,看看女兒以后的生活環境。他要在不逾矩的情況下把這次的宴會辦得富麗堂皇。這可愁壞了他,按照他的想法,什么金杯銀盤都擺上,珍貴的香料能加多少加多少。奈塔士的雪貂皮當墊子,卡提納的特制糕點,索恩修斯的寶石,蘭恩尼斯的布料,怎么昂貴怎么來。但是夫人阻止了他,她說難道我們家的財富足以讓侯爵滿意嗎?這樣鋪張只會讓侯爵覺得我們揮霍無度,不適合過日子,沒準還要侯爵補貼!
夫人親自操持了宴會流程,生怕哪一點做得不夠好。他則準備再敲打敲打兒子,讓他一定要對侯爵大人的女兒好好的。
大廳被早早地收拾妥當,夫人特地取出她壓箱底的嫁妝,用那匹她連做禮服都舍不得的布料,制作桌布。侯爵大人與祭司大人自然是要最尊貴的位置,他們的餐具也要與眾不同。貴族宴會的場面比美食重要得多,但是他們肯定不能在這兩位貴客面前顯擺,這樣菜色的選擇更要費盡心思。鮮花特地挑選那些既端莊又芬芳的花束,現在是冬天,花朵都是由查森斯花重金雇法師從南國運過來的。樂隊與舞女更是重中之重,不能太喧嘩艷俗,也不能太過端著,不過好在舞女這一點祭司大人幫忙解決了。圣殿特地從南國請了一隊舞女,正好借整個宴會看看她們的水平。
賓客名單的擬定則是查森斯仔細推敲了幾個晚上的。得知侯爵大人要來,不止一開始不愿赴宴的人同意了,連一些他不敢邀請的大貴族也暗示他他們也想參加宴會。盡管帝國并沒有限制各個爵位宴請賓客的數目,但是不同爵位的人所能擺出的餐具架是有限制的,這變向地限制了賓客人數。這其中就有取舍了,哪些人可以拒絕,哪些人必須請到。加上祭司大人今天一早才說會來赴宴,這名單中應該把誰去掉又讓人頭疼了。
賓客在下午就陸陸續續地到了,查森斯緊張地在門口,這本來是男仆的工作,但他只是個榮譽爵士,這次來的人哪個沒有世襲的爵位,何況還有帕特魯斯侯爵這樣身份權勢遠遠超過所謂爵位的人,又有拉普祭司這樣地位超凡的人,他必須親自來迎接。
侯爵大人來得不早不晚,查森斯特地讓兒子來接待侯爵大人。祭司大人卻遲遲不到,直到賓客快到齊了,才看見圣殿的兩架馬車出現。
前面稍小一些的是祭司大人的馬車,后面那架沒有圣殿標識的大馬車,想來是那群南國舞女了。
查森斯趕緊上前等著祭司大人下車,同時吩咐下人去帶領舞女到休息室,讓她們為晚上的演出稍作休整。舞女們都裹著嚴嚴實實的褐色棉衣,她們的演出服裝太過纖薄,根本抵御不了嚴寒。
——只除了一位,她一身紅裙,穿著輕巧而纖細的舞鞋,披著純白的棉質披風。她的皮膚是南國少有的雪白,可是那眉眼卻是分明的異域風情。
這樣的艷麗,這樣的熱烈,可真是一位佳人。
查森斯這么想著,可卻不敢垂涎,這是為圣祭準備的舞女,這要是出了什么丑聞,別說圣殿了,就是王室也不會放過他們家。
紅魔女混跡在舞女中,她不愿意和其他人一樣,穿著難看的大衣,好在拉普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讓她去查森斯家中跳一支舞。她跟隨著隊伍進入查森斯府邸,小幅度地張望著,一位衣冠楚楚的青年與她們打了個照面,看家徽似乎是查森斯的兒子。青年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艷,紅魔女本想按照自己一貫的作風,拋給他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但是此前拉普再三強調這次宴會的意義,要是因為她的一時興起,破壞了帕特魯斯侯爵女兒原本或許可能美滿的婚姻,那就闖禍了。于是她假裝沒看見,低著頭裝作看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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