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日子,今日已是秦月容中毒第十日,碧潭如往常一樣來流觴殿為她施針撫琴,離開前叮囑她好生休。
養病的日子平靜得讓她有些難受,她曾多次請旨接手一些棘手任務,卻被魏聞瀟以其他名義將其派給了停云客四大暗衛。
魏聞瀟特意吩咐侍從,在秦月容養病期間,將她安置于流觴殿,加派人手看護,待血蠱之毒得解之后再移置她原來的寢殿曲水齋。
停云客還沒有人能得到這樣的待遇,她秦月容是第一個。或許也可以說是唯一一個。
當日子時,亥時入睡的她再次被那個滿目血光的夢驚醒。衣衫盡濕,發絲凌亂。
每一次這個夢都那么清晰真實,每一次都是在同一個地方驚醒。這個夢的背后究竟藏著什么樣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皓月當空,銀色月光越窗灑入流觴殿,魏聞瀟尚未就寢,斜靠在窗沿顧自飲酒。涼風習習,吹進他寬大的袖口。
攬賢會諸多事宜交由流光、寒霜打理,加之謝明斐輔助,魏聞瀟無甚擔心。只是……只是鶴唳前往滇南的一行人是否能從曇華山找到紅蓮教拿到蠱王……
夢醒的秦月容此時毫無睡意,拿起花色,隨意披了件衣服下床活動身子。躺了許久,深感骨頭有些僵硬。她掀簾而出,抬頭第一眼就瞧見了魏聞瀟。
他一個人一壇酒,身旁一盆白艷茶糜,月光灑落他滿身,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讓她想起幼時書里讀過的一句詩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可不正是此時的魏聞瀟嗎?
秦月容的目光在茶糜花上停留了一剎。
茶糜茶糜……末路之美,象征感情的終結。那日自己與他的對話回響在耳畔。
“莊主大可放心,阿月絕不會對莊主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自是極好。”
她不想驚動他,遂放下珠簾返回,卻被魏聞瀟喊住:“阿月,過來。”
她愣了一下,以為他是醉了,故沒有理會。
分明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因他的存在,在她眼里仿佛長得像一生。
“阿月,過來。”他再一次盯著她喊出口,冰清玉潤,深情款款,全然不像白日里不動聲色的他。
秦月容不知道哪里來的傲氣,掀簾而出,迎面帶風走到他身旁毫不客氣地奪了他手里的酒壇,勸告他:“烈酒傷身,少飲為上。”
魏聞瀟抬眸望了她一眼,奪回酒壇,滿滿灌上一口,將她拉入懷中猛然吻了下去。
月光為他們鍍了一層霜白之美,醇烈的酒味兒摻雜他身上獨有的木槿花香使這個遲來而深刻的吻多了一絲期許和美好。
依靠本能反抗的秦月容越掙扎在魏聞瀟懷中被摟得越緊,披于肩頭御寒的外衣滑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他結實溫暖的胸膛。
縱她練武多年也終究不敵他手。
秦月容等這一刻等了十年之久,真正得到之時內心卻發狠告誡自己不能沉溺,一把推開了魏聞瀟。
“魏聞瀟,你看清楚我是誰,別由著你的酒性對我發瘋。”
她只把剛才當做他醉后的無心之為。
魏聞瀟砸了酒壇,起身站到她眼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阿月?”
秦月容亮出花色橫在他二人之間,放了狠話:“你明白我的性子,再靠近我,我很難保證我不會會殺了你。”
魏聞瀟附身,二人鼻息相對,僅隔二指之距。他面向她反握花色劍鞘,對準自己的心口:“好,拔出花色,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再也不用聽令于我,獲得你想要的自由,殺了我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從我手中接掌整個停云客,月神使意下如何?”
花色劍穗上牡丹花型玉佩在月光下流光四溢,來回微晃畫一道美麗弧度。
秦月容看著他的眼睛,將花色拔了兩寸,一字一句認真而試探地說:“魏聞瀟,你以為我不敢嗎?還是以為我是因為你才留在停云客?你應當很清楚當初我為什么會答應你加入停云客成了供你驅使的一把好刀,你以為我不想離開停云客嗎?”
魏聞瀟松開花色劍鞘,退了一步,笑眼相望:“因為十年前的你沒有能力找到滅秦之人,更沒有能力報仇。你留在停云客當然不是為我,而是想借停云之力找到真兇,以報滅門之仇,我說的可屬實?”
原來不過又一次試探。他對她的試探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是永無止境吧。
她曾想他將她安置于流觴殿是因為擔心她,現在看來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他的一切行為與手段不過是為了監視與警告她。
秦月容將花色推回劍鞘,抱拳頷首行禮:“句句屬實。”
他拾起她肩頭方才滑落的外衣扔給她,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外對她說:“我魏聞瀟從不談虧本的買賣,阿月既然想借停云之手報仇,那么作為交換,你供我驅使也是應當的不是嗎?”
她接過:“阿月自當盡心盡力為停云客效命,但也請莊主不要忘了答應阿月的承諾。”
“不過,我停云客從來不收留廢人,你若還想繼續這筆交易,就好好活著,最好不要輕易死去,如此你才有命親手報滅門之仇。”
“阿月謹遵莊主教誨。”
月仍舊高高得掛在天空,窗邊那盆茶糜仍舊美艷至極,瀟月二人仍舊有那么重的心結未解。
魏聞瀟離開流觴殿去了尋芳齋,他清楚如果他再不離開,憑秦月容的觀察之力,很難保證自己壓抑的情緒不會被她看出破綻。
他不想她輕易死去才告訴她好好活著,不想她對自己還存有希望,所以字句如刃。他是江湖上討生存的人,隨時可能命喪黃泉。
他的用心良苦,但愿她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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