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老太太費心安排,安陽的離開并非悄無聲息確實是悄無聲息,一直盯著國公府動靜的人在馬車離開國公府的同時,已經將消息傳給了徐幼容。
壽喜宮中,徐幼容聽到和凝告訴自己的消息輕笑了一聲看著她問:‘你說這國公府,大喜的日子,送走一個表姑娘是為什么?“
和凝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奴婢不知!
“不僅你不知,連哀家也不知他們在搞什么花樣!毙煊兹堇湫Γ骸嬖V派出去的人,盯著那輛馬車。“這個時候從國公府出來的人,定是有古怪,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和凝答應一聲正想下去,想了想又停下腳步告訴她:‘主子,您要不要去皇上那里看看?“
“也罷,哀家便去瞧瞧。畢竟是長俞要娶皇后!彪m然這皇后的人選實在不是她喜歡的,不過她喜不喜歡也并不要緊,要緊的是她能發揮她的作用。
皇帝大婚,本該是喜氣洋洋的日子,乾清宮內卻一片死寂,穆長俞已經換上了大婚禮服卻端坐在龍椅之上沒有半點喜色,徐幼容進來時他也不過抬頭輕輕一瞥,便又無所謂地低下頭去,這門婚事,恐怕除了自己這個另有所圖的母后,沒有人是愿意的。
“算算時辰,接親的人應該也到國公府了,皇上可都準備好了?”徐幼容走到他身邊看著他問到。
穆長俞沒有說話,李保全在徐幼容的目光看過來時連忙恭敬地回到:’娘娘放心,都已經準備好了!
徐幼容淡淡點頭:“那便好。”她又看向穆長俞笑了笑:‘今日是吾兒大婚,該高興一點,蘭心,宮中眾人都有賞!
蘭心連忙高興地答應一聲,乾清宮內伺候的宮人聽到有賞連忙跪下謝恩,穆長俞卻抬頭冷冷地看了徐幼容一眼,忽然笑道:’母后倒是真的高興!
“皇上不高興?”徐幼容看著他反問。
“母后覺得朕應該高興?”一個傀儡皇帝還不夠,還要娶一個傀儡皇后,真是天底下最荒唐可笑之事,他有什么可高興的。
“皇帝大婚,普天同慶,天下人都高興,皇上自然也該高興!毙煊兹莸卮。
穆長俞冷笑,又是應該,他這個皇帝,總是需要別人來告訴他什么是應該,什么是不應該。
“好了,吉時快到,皇上該出發去宮門接皇后了!毙煊兹莸叵铝嗣。
穆長俞沒有拒絕的權力,大婚之日,他倒是可以不配合,只是如此一來,看笑話的是天下人,沒有臉面的是他未來的皇后,無論如何都怪不到他這位母后的身上,即便不耐煩,穆長俞還是起身帶著李保全走了出去。
看著他走出乾清宮,徐幼容才收回目光,看向蘭心:“皇上年紀還小,給今晚的嬤嬤傳個話,不必太過嚴格了!
蘭心目光微閃,連忙低頭退下去傳話。
皇上大婚,舉天同慶,京城百姓眼中,定遠侯府滿門忠烈,獨女安陽郡主嫁給皇上,這是天下的喜事。皇后入宮的整條街擠滿了等著一睹皇后出嫁風采的百姓,在這普天同慶中,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載著本該嫁入皇宮的真正的安陽已經悄悄離開了京城。這邊紅棉也已經坐上了專門為皇后出嫁制作的轎攆走上了入宮的路,轎中的紅棉悄悄掀開了喜帕,從脖間掏出安陽前一夜送給她的玉佩,摸了摸上面的樂字,暗暗對安陽說道: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皇帝皇后大婚,皇帝卻不見半點喜色,禮部大臣越發戰戰兢兢,好歹沒出什么紕漏地走完了全部流程,禮部尚書沈昕伯終于松了口氣。
皇后入宮,紅棉被人直接送到了鳳陽宮,一路上多虧了明玉暗中提醒,第一次進宮的紅棉才沒有出什么岔子。安陽說得沒錯,皇宮是這天下最可怕的地方,從她走進宮里便感覺到了無處不在的壓抑和緊張,那低著頭匆匆而行的宮人,沉默而謹慎,恭敬而畏懼,一舉一動好似經過精心策劃一樣不敢出半點差錯。
明明是第一次來,走在鳳陽宮中,紅棉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許是因為安陽與她說過許多次,這宮中的一草一木,她仿佛都已神會過。
進到屋內,一眾宮人早已在等著她,見她進來眾人立馬行禮:“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紅棉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在在明玉的提醒下,她很快恢復了清明,走到前面椅子上坐下抬手示意下面的人:‘起吧!
跪在下面的眾人在聽到她的話后幾乎同時站了起來,看著這滿屋子的人,紅棉心中唯有苦笑,她當真是不習慣旁人動不動便要跪自己,只是瞧著今日的情形,以后怕是免不了了。
今日是大婚,宮人只是過來行禮,明玉很快就將他們打發走了,怕是紅棉有些緊張,便倒了茶水遞給她:“娘娘,您要不要先喝口水?”明玉貼心地問到。
紅棉點了點頭接了過來,緊張了一天,現在確實有些口干舌燥。
‘娘娘別緊張,皇上這一時半會兒也過不來,您若是餓了,可以先吃些點心。’明玉貼心地提醒她。
“我還不餓,你們若是餓了,便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娘娘不吃,我們怎么好去吃東西呢?”明玉笑道。
“不打緊,如今這里也沒有旁人!睂m人早就被明玉先遣走了,如今這里也不過只有明玉和彩碧兩人,只是彩碧今日似乎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過了,許多次紅棉瞧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娘娘就別管我們了,現下我們也不餓。”明玉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娘娘既然不餓,就先回內室等著皇上吧。“
紅棉一聽內室,心中頓時緊張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壓下了這種緊張點了點頭扶著明玉的手站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內室等了多久,等到她心中的緊張慢慢變成不耐時,終于聽到外面有人喊:“皇上駕到!
紅棉連忙起身,只是坐的太久,一時有些恍惚,明玉連忙伸手扶住她,卻在她還未走出去的時候,穆長俞便走了進來,看到紅棉之后也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在她要行禮的時候卻淡淡說道:‘皇后不必多禮,起吧。’
紅棉禮行到一半略一猶豫又站了起來,輕聲回了句:“是。”
穆長俞聽著她的聲音一邊往里面走一邊皺眉問到:‘怎么?病還沒有好?’
“病已經好了,不過之前病重想來是傷了嗓子,大夫說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紅棉清了清嗓子解釋,她本來的聲音溫婉,安陽聲音清冷,實在太過不像,只好借助藥物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才可掩人耳目,只是如今的聲音實在算不上好聽,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過些日子,她的聲音會好起來的。
穆長俞聽了倒是沒有絲毫懷疑,只是點了點頭:‘既然進宮了,就讓太醫們看看吧。’之前安陽進宮,他與她匆匆見過幾面,她聲音清冷淡然,若是從此就是這般沙啞的聲音,倒是十分可惜。
“是!奔t棉依舊點頭應是。
“讓他們都先下去吧!被噬咸蛛S意指了指還站在外面等著來幫他們行禮的宮人說到。
李保全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又看向穆長俞有些為難地解釋:‘皇上,這禮還未成。’
“那讓他們快點,朕累了,想早點歇息了!蹦麻L俞不耐煩地說道。
“是,是。”李保全一邊答應著一邊連忙沖外面的人招手示意他們趕快進來。
負責的嬤嬤是徐幼容身邊的人,自覺有幾分體面,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在皇上面前好好露個臉,卻沒有看見穆長俞早就已經不耐煩的表情,趾高氣揚地指揮著眾人倒酒,鋪床,穆長俞淡淡地看著她們做的一切,在酒端到面前后,倒是配合地拿起了酒杯遞給紅棉,紅棉連忙接過,兩個心思各異的人在眾人注目下飲了合巹酒。
穆長俞放下酒杯瞧著還在屋內沒打算出去的眾人看向李保全,李保全十分激靈,連忙小心地解釋:“皇上,還沒有結發呢!
那嬤嬤已經拿了剪刀走到紅棉身旁,口中說著:“皇后娘娘,對不住了,得剪您一縷頭發!
這是規矩,紅棉自然不能拒絕,便點了點頭。
紅棉今日大婚,頭發皆盤了起來,聽說要剪頭發,明玉便打算幫她將頭發散開,只是那嬤嬤仗著自己是太后身邊的人,又知道太后對這位皇后并不怎么看得慣,便想著借這個機會在眾人面前露個臉,將來也好在太后面前討個好,不等明玉動手,她上去便扯出紅棉一縷頭發直接剪了下來,紅棉感覺到頭皮一痛,就看到那嬤嬤手中已經拿著一把頭發了,紅棉皺眉,看來這下馬威已經開始了。
她現在瞧不見自己被剪去頭發的樣子,明玉卻看得一清二楚,說是結發,不過是剪幾根頭發做個樣子,這位嬤嬤卻生生剪去了那么一大把頭發,顯然是故意給皇后難堪,明玉心中不忿,只是礙于皇上在此,又是成婚之夜,心中再生氣,此時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暗暗記下了這嬤嬤的長相。
紅棉和明玉都未說什么,穆長俞看著她手中的那一把頭發和被她扯亂的盤發,當即冷下臉看著她問:’你是哪個宮里的?“今夜若是發落了她,宮中定會傳出皇后的閑話,倒不如先記下,改日再發落。
那嬤嬤一聽皇上問自己話,當即覺得自己十分有臉,連忙笑著回到:‘奴婢是壽喜宮,太后娘娘身邊的!
穆長俞冷笑了一聲:’原來如此!
她還在徒自高興,一旁的李保全看著穆長俞的臉色卻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蠢貨,這種不會察言觀色的奴才竟然也能留在太后身邊,如今太后與皇上關系本就緊張,今日她惹了皇上生氣,又報出自己是太后身邊的人,這不是給太后娘娘招恨嗎?看來此人留不得了,在皇上找太后興師問罪之前,太后必須先處置了她。
“皇上,還需要您的一縷頭發,奴婢便得罪了!彼@然并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幾個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一想到自己能親自從皇上頭上剪下一縷頭發,她便覺得十分驕傲,雖然口中說著得罪了,面上卻是一派高興的表情。
穆長俞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朕瞧著嬤嬤動手有些害怕,還是換個人來吧!
正在興頭上的她一聽皇上如此說,第一反應不是跪下來請罪,反倒是十分失落,這樣長臉的差事就要交給其他人了嗎?讓她看看,倒是哪個敢搶自己的功勞,拿著一雙眼睛掃視過去,果然,眾人已經連忙低下了頭不敢看她,畢竟她蠢,旁人可不蠢,她方才的動作眾人瞧得一清二楚,皇后倒是未說什么,但是皇上的臉色和話語都已經表明,她這番動作已經將皇上得罪了,眾人心中暗罵,這蠢貨,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還在這耀武揚威呢。
“皇上,奴婢怕她們下手不知輕重,傷到了皇上,還是奴婢親自來吧。”她顯然沒聽懂皇上話中的意思,竟然還敢要求親自來。
穆長俞倒是有些無奈了,畢竟能蠢笨到這種程度還能留在母后身邊的,也算是人才了。
不過他還是接過了她手中的剪刀遞給了紅棉,看著她說道:’既然是結發為夫妻,便由皇后親自動手吧!
紅棉看著遞到自己手中的剪刀瞬間有些緊張:‘皇上,臣妾怕自己沒有分寸傷到皇上。“她很想拒絕這個差事,畢竟她怕自己拿著剪刀在他頭上比劃的時候一個恍惚便要了他的性命。
“無妨,朕信得過皇后。”他倒是十分不在意。
紅棉只好先將剪刀遞給明玉,小心地從他的束發中抽出一縷,才拿過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了下來,連忙將剪刀還給明玉,這東西在她手中,實在是危險的很。
喝過酒,結了發,無論她是紅棉還是安陽,今日便算是與他成婚了。
打發走了宮人,連一直跟在穆長俞身邊形影不離的李保全也退了出去,穆長俞瞧著站在旁邊的紅棉,她頭發已經有些凌亂,卻還是很美,世人都說,安陽郡主是皇上養在宮中的一朵人間富貴花,見過她的人才知道她的美并非雍容華貴之美,反倒多了一份清冷淡然,只是不知是今日大婚的喜服襯托,還是屋內晦暗不明的燭光的緣故,今日再見,樣貌還是那副樣貌,人卻仿佛多了一份溫婉柔美。
穆長俞輕輕搖頭,趕走自己心中的這些胡思亂想,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她也坐下。
紅棉有些緊張,也有些猶豫,匆匆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乖乖走了過來,只是卻并沒有坐下,只在他旁邊站著。
穆長俞看她如此倒是笑了:’皇后緊張?“
紅棉啞然,之前他去國公府,匆匆一面,她便感覺到這位小皇帝并不簡單,今日再見,他話雖不多,氣勢倒是越來越足。不過,即便如此,也并不足以讓她緊張,令她緊張的是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皇后不必緊張!蹦麻L俞看她低著頭不說話倒是自己先笑了:‘朕就是跟你說幾句話。
紅棉這才猶豫著坐到了他身邊,只是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繃直了身子,穆長俞瞧著她的身形和神情,有些好笑,不過倒也沒有繼續打趣她,只是看著她問道:“你可知母后為何一定要你做朕的皇后?”
紅棉微微轉頭看向他搖了搖頭:‘臣妾不知。’
穆長俞自己低頭笑了:’皇后這話可就不可信了。“
“臣妾確實不知!奔t棉依然是一副坦然的樣子。
穆長俞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倒像是并不在意她的故意欺瞞一樣,看著她說道:“西北軍由你父親一手創立,便是如今的西北守將宋景山也是當年定遠侯的心腹才能贏得西北軍的擁護。不久前,允王和禹王去了西北!彼O聛砜粗t棉,問:‘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臣妾不知,臣妾只知道自父親與兩位兄長戰死沙場之日起,定遠侯府早已名存實亡!粋孤女,從小被養在皇宮,不能上戰場殺敵也不能襲爵,若說西北軍感念她的父親,她倒是有幾分相信,若說他們真的會為安陽所用,連紅棉都不相信。
“看來你并不相信自己可以決定他們的選擇!蹦麻L俞看著她輕笑。
“臣妾不過一介女子,他們做什么選擇并不是臣妾能決定的!奔t棉淡淡答道。
穆長俞輕笑一聲:‘你倒是看得明白,不過也還不夠明白。“她說的不錯,一個素未謀面養在皇宮的孤女,并沒有能力撼動西北軍的選擇,但是她是定遠侯唯一存活在世的女兒,天下人不都是這樣嗎,既想要權勢,又想要名聲,得到她的支持就能名正言順號令西北軍,這樣的便宜誰不想占?
”臣妾確實不明白!凹t棉依然裝傻:”皇上明白便好!
“不知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作不懂,但是朕要提醒你,身在后宮,母后的心思瞬息萬變,你好自為之。”
“謝皇上提醒,臣妾記下了!
“睡吧!蹦麻L俞和衣躺在了床上,便不再作聲。
紅棉看了一眼躺在外側的穆長俞,有些為難,她若是去床上睡,勢必要邁過皇上,好像有點不太好,猶豫了一下,紅棉決定先等等,等他睡著了自己再過去他也不會知道。
“睡吧!蹦麻L俞閉著眼睛往里面挪了挪又說到。
“是。”紅棉答應了一聲,看了看空出來的一側位置,將外面婚服脫下后便穿著里面的衣服小心地躺了下來。
紅棉躺下也睡不著,這皇上著實奇怪,方才的提醒是真的為自己好還是想套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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