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夕陽西下,暑氣未消。
淺微山上道路寬闊,人煙稀少,千萬級別的豪車一路暢通無阻,技術極好的司機將車開得又平又穩。寬敞的空間,舒適的冷空氣熨帖得人沉沉欲睡。
黎櫻被安排到了副駕駛席,年輕的保鏢先生尷尬地坐在后排靠窗當電燈泡的位置,一路脊背挺直,雙手緊緊貼放在大腿上,恍若與車遲國虎力大仙打賭坐禪的唐僧,端的是紋絲不動,目不斜視。
向二小姐很后悔,非常后悔。一個小時前,自己怎么就腦抽的許下了要將勝利的戰衣穿出LV的豪言壯語,現下看來估計視覺效果太震撼,馳二爺很喜歡,雖然還不至于囂張到旁若無人的撲倒她,但是那道灼熱的視線一直都如影隨形,弄得她整個人誠惶誠恐,生怕丈夫把持不住,活吞了自己。
“累了?”眼見妻子精神不振地瑟縮在邊兒上,腦袋一點一點地耷拉著,就像一只叭兒狗,動作神態可愛極了,偏偏那浴光淺眠的模樣,又美不勝收。馳家家主伸手將人摟在懷里,愛憐撫摸著她的頭,整顆心柔柔軟軟的。
向佑蚊子般應了一聲,抬起眼皮子瞅了一眼丈夫俊逸清冷的側臉,放低嗓音小聲問他:“你又在我手機上安定位了?”并非質問,只是無奈。因為,打死她也不會相信,日理萬機的馳大總裁會和段飛到東盛區LV旗艦店選衣服。
“嗯!”男人答得干脆:“不放心!
向二小姐無力吐槽,隨他去了。
“囡囡!”馳沖吻了吻妻子光潔的額頭,戲謔問她:“如果剛才我沒來,你預備怎么辦?”
向佑腦殼卡了一陣兒,她還真沒想過如果丈夫沒來自己會怎樣,大不了厚著臉皮把衣服還給朱富婆。只不過……“還能怎么辦?在外面隨便拉一個土豪,問問他愿不愿意和我滾床單唄!迸⒆游χ,眸子里全是星光。
馳沖似笑非笑地掐了一把妻子臉上的肉,幽幽道:“你敢和人滾床單,我就敢殺了奸夫,把你扔“地下城”去!”
向二小姐心道:這幾日馳家二爺真是越來越喜歡掐她老臉了,以后自己會不會患上“臉下垂”?膽大包天的女孩子齜牙咧嘴正經了不過十秒鐘,為了表示自己抉擇的隨意性和必然性,又眉飛色舞的向隔壁一本正經的保鏢同志拋了一個媚眼兒:“小段飛,你說說——如果你是土肥圓,肯不肯幫我付256萬?”
段大保鏢感覺天上紛紛揚揚突然掉下了一堆屎,讓他大吃一驚(斤)。此刻,如果自己說“肯”,會被二爺收拾一次,如果說“不肯”,又會被二爺夫人收拾一次。總之,里外都會被收拾。“夫人,我不是土肥圓!”小年輕在膝蓋上擦了擦掌心的汗:“請允許我50年以后,再回答您這個假設性的問題!”
向二小姐眼見段保鏢不上當,唉聲嘆氣的很是遺憾。
馳家家主愛極了妻子無憂無慮的模樣,看著她同手下打鬧,心情也跟著明快起來。
“對了,老公!”向佑依偎在丈夫懷里,突然抬頭問他:“你明晚會參加“風云會”顧老爺子的壽宴嗎?”
“嗯!”馳沖握著她小小的手,柔聲問:“有事?”
向佑兩只月牙般的眼里滿是企盼:“如果你有機會見到“明誠”杜氏的少爺杜志康,能幫我留意一下他嗎?”她心中一直在思忖:若鐘家千金抗爭到底也無法擺脫兩大家族聯姻的桎梏,至少她未來的丈夫應有“謙謙君子”的品德,能夠包容她以往的一切。否則,這樣的婚姻必定名存實亡、痛苦一生。
杜志康?“你問他做什么?”馳家家主臉色微沉,目光凌厲而危險。他溫熱的鼻息拂過妻子的側臉,抱著她的力道又增添了幾分:“囡囡,你是怎么知道這個人的?”
向佑感受到突然而至的壓抑氛圍,知道丈夫并不喜歡自己提及別的男人,心里好氣又好笑:“我的朋友與杜志康一早訂了娃娃親,如今兩邊家長催得緊,她很煩惱,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否值得托付終身!
“鐘家?”馳沖冷冷一笑,這些蠢蠢欲動的跳梁小丑為了斗垮馳氏,也算無所不用其極了。只是不知,所謂的“七大財閥”,誰能笑到最后,誰又會早早跌下神壇?“杜志康其人,好猜忌,品行不端、行為偏激、好大喜功、陰晴不定,并非良婿!蹦腥寺暽降,寥寥數語卻道盡人心。
向佑怔忪片刻,面龐有些發白:“真的這么糟糕?”從丈夫嘴里說出的這一番對杜家獨子的點評,可謂差到極點,讓她的好心情瞬間跌落谷底:“老公,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鐘、杜兩家聯姻?”
馳家家主看著懷里的人兒擔憂沮喪的表情,只覺心中冰涼的一塊似潛入了一只小蟲子,可愛撓人,軟糯至極:“囡囡,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彼毤氂H吻著妻子白嫩冰涼的小耳朵,幽幽道:“以馳氏的立場而言,鐘、杜聯姻,我——樂見其成!”所以,根本無需阻止。
鐘儒成與杜志康均非善類,兩惡相交,勢弱者必為他人所用,端看哪個最狠,誰最舍得?
聞言,向佑心中煩悶不已。她知道,丈夫是商人,是馳氏的掌權者,必以家族利益為先,自己并不想讓他因私廢公,改變原本的行事軌跡,或者插入兩大豪門的是非恩怨。只是作為鐘欣的朋友,終究良心難安,有些提醒話語少不得要向她道明。至于最后的結局,并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眼見妻子并未不依不饒的替人強出頭,反而體諒彼此立場,乖巧懂事,男人只覺愛她更盛。情動時,從背后環抱著那具嬌小身子,溫和道:“囡囡,鐘家千金的禍福吉兇,自有她的緣法!你只需盡人事,求個無愧于心就好!
“嗯!”向佑蹙眉點點頭,終究未再多言。
十分鐘后,車子駛入淺微山馳家豪宅,老管家周漢申早已等候在側,見人下了車,立即上前恭敬稟報:“二爺、夫人,向老先生帶著一大家子,在客廳候你們多時了……”
爸爸?向佑眨巴著眼,有些迷迷糊糊的。
……
馳宅大廳,燈火通明。
當向佑親眼見到老管家口中所謂的“一大家子”,禁不住震撼驚訝。此時,向天誠夫婦、祝濤小兩口成雙成對坐在沙發上喝茶閑聊,這樣熱鬧的場面還是她結婚數年來未次遇到的。飯廳的一角,馳家四夫人端端正正在餐桌前用燕窩粥,單薄的背影顯得有些冷清孤寂。
“爸、袁姨、向老大、大姐夫,你們怎么來了?”向二小姐見著一大堆親人,撓撓頭,有些小羞澀。
“囡囡!”向天誠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水靈靈的閨女,只是一段時間未見,已經漂亮到他都快認不出來了。老人滿面歡喜的朝女兒招手:“快過來,讓爸爸好生瞅瞅!”
向佑覺得有些玄幻。她不確定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丈夫,發現男人唇角帶笑的也在看她:“老公,我是不是……又闖禍了?”依著往日的慣例,能讓向家主母親自上山的目的,一定是——收拾自己!
馳家家主溫柔摟著妻子的纖肩,一邊把人往客廳里帶,一邊揶揄道:“傻瓜,有沒有闖禍,自己不知道?”
向佑心虛的吞了一回口水:“不知道上一次走之前,把爸爸最愛的情人梅坐斷了一支……算不算?”
馳沖伸手,愛憐至深的捏了一把妻子挺翹的鼻頭:“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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