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閔正早早的起床上樓看花沫,發現女孩子仍被鎖在自己原來住的小房間里。那扇破舊的木門被閔大岡連夜鋸掉了一個角,痰盂、上好的飯菜和水就從外面遞進去。二樓過道里還增裝了一臺小型監控器,感覺就像對待監獄的犯人一樣,讓少年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能忍,瞅了兩眼又跟沒事人似的,蹦蹦跳跳抓了自己的彈弓出去玩兒了。
在門口的時候恰巧碰到閔鄭芳氏采辦了東西趕回家。老婦人提著兩袋喜糖和桂圓花生,風風火火的,一臉喜氣。看到孩子手中的彈弓,她忙塞了一把糖給他,笑瞇瞇的問:“阿正,去玩呢?”
“嗯!約了大胖他們粘知了、捉螃蟹……”少年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就像完全沒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他低頭看了一眼老婦手中的東西:“阿奶,需要幫忙嗎?”
鄭芳巴不得孩子不摻和,眼見他轉了性兒,慈愛的摸摸他毛茸茸的頭,和氣道:“去吧,晚些回來也沒關系。”
閔正抬眼看了看二樓被防盜欄焊死的房間,撇嘴道:“阿奶,我阿娘那兒你多照看著,別餓著、渴著了!”
聽到孩子叫“阿娘”,鄭芳知道他是接受了這門親事,不再鬧騰了,心里高興:“放心吧,虧待不了她……你們爺兒倆的寶!”說完,提著東西進屋了。
閔正眼見老婦的背影拐進了廚房,麻利地將一個小紙團擱在彈弓的皮帶子上,瞄準發射,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準確無誤地投進了二樓的窗戶,然后一溜煙跑了。
花沫正守著空屋子憋悶得慌,突然看見紙團子從防盜欄的縫隙里從天而降,狐疑的撿起來攤開。一行頗具風骨的鋼筆字躍然紙上——別碰他們送的水和飯!
……
八月,驕陽似火,但對小屁孩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三五玩伴約好,在江邊照常嬉戲打鬧,愜意得很。
閔正是井川島除了花沫之外的孩子王。他人帥、腦瓜子靈光、有手腕、講義氣,鎮得住場子,村里娃們都喜歡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兒。
“頭兒,你家里邊要辦喜事兒,你看起來好像不怎么開心呀?”小胖子趴在灘涂上逮沙蟹,白花花的肚子連小背心兒都遮不住,露了好大一圈在外面晾著:“你不是很喜歡小花嗎?”
少年抱腿坐在沙坑上,嘴里叼著根草,蹙起的眉頭一直沒松開:“兄弟們……我想讓小花做我阿娘,但是又不想讓她做我阿爹的老婆。大家有沒有辦法?”
另一邊,大福正在給兩歲的小跟班弟弟大寶擦鼻涕,聽了這話驚訝道:“阿正,這可不成……昨天晚上,我聽我阿娘和阿爹在床頭講了半宿的悄悄話,都是關于你家婚宴的。他倆說……”孩子突然止了話音,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下。
“說什么?”閔正不耐煩的催促。
大福小聲道:“他倆說——不管用什么辦法,村子里的人都會幫你爹把阿花弄到手,這是村長閔大公安排下的任務!所以明天……井川島的船只一艘都不許外出,村里家家戶戶必須幫襯著,讓婚宴順利進行。”
“咔”一聲,少年將手指節掰響了,一臉憤怒:“混蛋!他們憑什么左右別人的幸福?憑什么恃強凌弱?他們知不知道,小花如果嫁給我阿爹,就永遠回不去了。她會死掉的……”
聞言,小胖子感覺到事態嚴重,立即停下了捉蟹的動作,慢慢直起身來。
大福的手一滯:“阿正,你說的……是真的?”
大寶在舔薄荷冰棍,嘴里含混嚷著:“小花,小花!”
下一刻,閔正深吸一口氣,作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小胖,大福,你們說說——我阿娘平日里待你們如何?”
“沒說的!”大福捏著小拳頭,正氣凜然。在村里,每一家的孩子都曾經從花沫那里得過好吃的、好玩的。考試掛科,被父母追得滿院子打的時候,女孩子幫忙說過情;饞嘴了,想吃蜂蛹子的時候,她打頭陣掏窩;家里爹娘外出沒人管的時候,給人送飯的總是她。記得有個孩子半夜發燒,一個人迷迷糊糊跑到閔正家門口蹲著,也是花沫將人背到了村東頭的衛生所……
閔正說:“既然如此,我阿娘有難,你們幫不幫?”
幾個孩子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幫!”
大寶吃冰棍兒,慢了半拍:“幫!”
“聽我號令!”少年振臂一呼:“你們馬上去通知大牛、彩鳳、根子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同外面取得聯系,開展營救小花行動。記住,我們的代號是——打死也不說!大寶,你聽見沒……”
兩歲的孩子雖然不懂,但極講義氣,他挺胸收腹敬禮:“遵命,老大!”
沒一會兒,所有少年作鳥獸散,領了任務分頭行動去了。
……
這時候,遠遠注視著江邊動靜的閔青才慢悠悠晃了過來。婦人逮到了被哥哥留在原地,一邊守大本營,一邊舔冰棍兒的小不點,捏著嗓子,哄騙道:“大寶,乖乖……剛才,你哥他們在這里聊什么呢?”
大寶吐著舌頭,兩只小腿站得筆直,圓臉蛋虎頭虎腦的:“打死也不說!”
閔青從荷包里掏出一把糖:“寶啊!青嬸子給你糖吃,你說一個唄……”
孩子嘻嘻笑著跑開了:“打死也不說!”
閔青無奈看著手中五顏六色的糖果,嘆道:“這幫小崽子,快玩兒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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