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云玨在她面前演習的一整套劍法，只一眼，她便全部記下，絲毫不漏。
不得不說，韓若兒的天分實在過人。
如此看著，若只是當云玨的徒弟，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若兒，剛才為師授予你的劍法，你可還有不懂的？”云玨將擦拭好的藏鋒收于桌案之上，復才面轉向韓若兒問著。
“師父，若兒全記下了。”韓若兒目光堅定。
“全記下了？”云玨重復著她的話，心中驚愕不已，但面上卻絲毫沒表現出來。
這劍法名喚“落仙殺”，乃是自己的殺招，一百年來，他靠的就是這個招式威震仙派，雖仙閣藏書中也有教授，但至今為止六界之中尚無人學會這落仙殺。
其落仙殺之所以無人學會，是因為落仙殺對所習之人要求極高——一是必須有精純的內力、二是心靈必須通透純粹，無欲無求、無愛無貪。
試問天地間，幾人能做到如此？
云玨活了一百多年，自認看破了凡塵、不屑于兒女情長、不貪于名譽權勢更無任何欲望，所以才能將這落仙殺研究的如此純粹。
而自己的小徒弟如今和自己說她學會了？
這，怎么可能？
昔日小徒弟受那魔鐮之傷，幻毒侵身，看那樣式定是中了貪念、情念、欲念其中一種，可為何今日卻突然自稱學會了這落仙殺？
短短幾日，怎可能將心靈凈化得如此純粹？
“若兒，你說你學會了，那你在為師面前演示一番可好？”云玨淺笑，心中有著些許質疑。
“痕霜。”韓若兒喚著，面無表情。
腰間的那把靈劍“騰”的一下躍在半空中，她徒手一把握住后，閉目、努力回憶著剛才云玨的所有招數。
每一個細節、每一層功力要使得幾分均在腦海中滾滾而過。
再次睜眼，眸中一亮！
飛快地演示剛才所學的所有招式，一整套劍法竟如行云流水般順暢。
比起云玨起劍之時的殺氣陽剛澎湃，韓若兒周身散發的氣勢竟是和他相反的陰柔。
陰柔，連眼神都是妖冶的。
像一朵淬了毒的曼陀羅花，極美極寒，明明誘惑至極，卻又實實在在地讓人心生畏懼。
這套劍法，似乎就是為了她而生的。
落仙殺從此不再只有云玨一人獨掌、他手下愛徒也盡得了真傳。
然，云玨如此望著，卻是眉頭緊皺。
小徒弟很有能耐，只望一眼便學會了自己的殺招，可是她是那樣一個身份……
域王室后代、體內封印著域火、現又盡得了自己的真傳……
毫不避諱地說，若是有一日她徹底墮入鬼派，妄圖為所欲為，到那時，誰還攔得了她？
眼神中有著百年難得一見的慌亂，不過片刻間，又恢復如初。
“若兒，你有一個步驟錯了，為師教你。”云玨手臂環過她的腰身，手把手地教授于她。
韓若兒很是驚愕，臉瞬間紅了，心跳得飛快。
這是師父，第一次摟著她……
就像兒時見到的爹爹摟著娘親一樣，很是溫馨、很是自然。
他的懷抱怎么如此暖？
為何如此柔和、如此舒適、如此馨香、如此讓人貪戀，如此讓人流連忘返？
明明看起來那么清冷的一個仙人，懷抱卻是暖的。
暖到，人的心里。
有了這個懷抱，再冷的雪也散了，再寒的冰也融了……
猶如忽然到了暮春，空氣，都是甜的……
“這一步，劍鋒應該指天，好讓精氣匯于丹田……”他在她耳邊低言，聲音深沉卻富有磁性，直讓人心曠神怡。
云玨的手扶上了她的手，如一團軟軟的棉花，卻又實在冰涼，明明讓人欲去接近，但又始終覺得遙不可及。
細細想來也是，像師父這般的仙人，怎是所有人都配接觸的？
只是自己是否也配？韓若兒也不知道。
他的臉更加貼近了她，像是在說什么話。
韓若兒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嗡嗡直響……
如此之近的距離……
她甚至能感受得到他溫熱的呼吸……
心，跳的好快……
通通、通、通地跳……
她本欲回頭看一眼他，卻意外發現連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師父身上似乎散著一股奇怪的光，那光純粹、神圣且不可侵犯。
她不敢褻瀆于他！
于是干脆緊緊得閉上了眼，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他的臉真的貼的好近！
韓若兒幾乎能感覺他的皮膚觸到自己了！
好冷……真的好冷
卻又忍不住讓人想去觸碰。
終于——
“師父！徒弟學會了！師父不必教了！”她猛的掙脫了云玨的懷抱，眼中的驚慌遲遲沒有散去。
痕霜從她不停發抖的手中掉落，至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茗憂殿中的氣氛安靜到了詭異，只聽屋外，眾鳥飛鳴，其聲、交錯混雜。
“若兒，怎么了？”云玨被她這一系列舉動驚得莫名其妙，但聲音卻顯出難得一見的溫柔。
“沒事師父，我只是……身體不舒服！”韓若兒眼珠一轉，成功狡辯。
“身體不適？為師來替你看看……”云玨邊說邊走向了她，素手芊芊欲往她頭上量去。
“師父不用了！”韓若兒連退了三步，再抬起頭時，眼中的驚慌終于消失殆盡。
她暗暗自責著。
她在想什么呢！
這是她師父！她最尊敬也是全天下最尊敬的仙閣圣尊、仙派之主，自己是他的徒弟，他手把手地教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再者——
這么俊的一個仙人擁著自己，自己為什么要跑？
自己又不吃虧！
對啊！自己為什么要跑？
這樣一想，韓若兒更凌亂了。
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輩子能遇幾回？
可惜……可惜了……
“若兒，你到底怎么了？”云玨離她三步之外，終于沒有再走近上來，只是淡淡問著。
微微蹙眉的他，仿若一副絕妙的、毫無瑕疵的畫。
若是此時此刻有一巧手的畫師，能將他的容貌畫下來，她韓若兒敢斷定，那幅畫必是精品之作、價值連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師父，七日之后就要入新弟子的考核了，徒兒有些乏累，想先行告退。”
整理好了心情，韓若兒畢恭畢敬地吐出一語，得到云玨的默認后，這才退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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