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島從天上看像只靴子,東西約四十里,南北約十八里,不大也不,被數座三十來丈高的無名嶺貫穿東西、分隔南北,因而海盜們人手雖眾,懼于對手實力下也只能抱成團逐片搜索,使得百花藏等人得以躲在某處山頂休養,若非食水與療傷靈食欠缺,足以和海盜們兜上一月圈子。
軒轅虎帶著左賀奔到島東邊最高峰,進入一個人力擴大的山洞。百花藏見是軒轅虎帶人回來了,心下大喜。
軒轅虎道:“狄子去收拾海行魂器了。左賀子,受傷人在后面。”
左賀聳聳肩道:“只要還有口氣,我保證沒人會死。咦,尸魂魔姬?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果然是被狄沖霄抓走了。”想想又覺著不對,她根沒受到束縛。
邰魂琴腦有禁制,記憶有限,但對于左賀還有印象,寒著臉走上前,冷聲道:“你怎么會與敵人混在一起?我是奉教主命令做軒轅虎的女人。給我理由,否則,叛教者死!”
左賀哪能想到是狄沖霄在其中弄鬼,兼且深知尸魂魔姬一向只認教主命令根不懂得謊,思索之下覺著必是教主曾與狄沖霄另行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計劃,哪里還敢再問下去,卻又是不知該怎么自己的事才好,亂教主與他人定下的秘約,一樣等同于叛教。
邰魂琴見左賀光想不回話,陰沉臉色閃現殺機,左手漸握成拳。
左賀見狀嚇了一跳,忙指向軒轅虎,含糊回道:“沒叛教。教主命令我做狄沖霄的仆人,為期一年,你男人可以證明。若是可以,從現在起,我們就當從沒見過面,各做各的事。”
見軒轅虎點頭,邰魂琴不在話,退了回去,真當左賀不存在一般。這一狀況弄得左賀更加胡思亂想:到底教主與軒轅虎、狄沖霄在暗中另行做了什么秘密交易?
洞里共有三十余人,除去邰魂琴、百花藏、米寒煙、童宣韻、百花姐妹、碧玉心、菲莉外,都是宣冷幽從身邊護衛中抽派來的精英,此刻無一不是重傷。
百花藏傷勢雖不輕,但神魂也能增幅相當程度的肉身再生力與生命活力,經過一天的休養,早已好了九成。百花藏伸手撈過一瓶苦味還魂漿灌下,叫道:“左賀,你子是不是眼睛有問題?那邊是快斷氣的重傷人,你在美女這邊忙活什么?別和我黑暗祖神就是這么一個關愛女子的善神。”
左賀瞄了他一眼,輕輕低哼:“沒腦子的蠢子,身為下屬,最重要的是要學會體察上意。以狄沖霄的臭怪脾氣,若是有一個可憐妹妹出了問題,統領就是救活一百個男人也是要倒大霉的。為什么要做有過無功的事?”
話是歪的,可也有理,百花藏為之語塞。
左賀處理完百花姐妹的外傷就起身去治療一眾宣家護衛們,對于姐妹倆體內由魂器靈光而來的灼傷與震傷可是無能為力,只能等狄沖霄回來,畢竟散解靈光是靈光奇變的專長。
軒轅虎走到童宣韻身邊,對著窩在洞角流淚的碧玉心呶呶嘴,心下納悶,天才少女這是怎么了,昨晚走時還好好的來著。
童宣韻低聲道:“虎哥,玉心妹妹非是自己害了我們,誰勸也不聽,若非寒煙撐著精神用歌聲安撫她,又有虎嫂在旁邊盯著,早就出事了。”
軒轅虎喔了一聲,轉身走到一邊坐下休息,勸人這么累的活,還是交給專擅哄姑娘的干妹夫好了。
過得一會,狄沖霄嗅著女人家體氣上到山頂,走進山洞中,帶來一個好消息:不僅是四尊海行魂器,所有運輸船也是盡皆半毀,海盜們為保證島上人員的水糧,只得先抽回部分人手以快艇進行物資輸送;而討人厭的封海魂器因著有強者坐鎮且身就具備極強的探察神技,逃過一劫。
百花藏偏頭向狄沖霄打個眼色,示意天才少女的狀況很不好。
事有輕重緩急,狄沖霄點點頭又搖搖手,大步來到百花姐妹身邊,以神魂靈光奇變散解侵入她們體內的魂器靈光,妥當后自幻形袋中拿出百味靈漿儲備瓶,一人灌了一半下去。百花姐妹是有點精神就閑不住的人,便粘在狄沖霄身側充當隨從,軟語嬌聲,再無絲毫之前的可憐樣兒。
左賀雖能保住重傷人的命,但彼此見面太遲,無法記憶他們的健康狀態,因而對于身體殘缺的九個護衛無能為力,將人交給狄沖霄便去一旁休息。
狄沖霄對明知不敵也還是拼死救護的壯伙們很有好感,查看完傷勢后便將那僅有的一盒紫色藥膏拿出,每人分了一點,吩咐他們化在苦味還魂漿中服下。
看著斷骨與殘肢重生,宣家護衛們都愣住了,皆沒想到狄沖霄會將此種救命神物用在他們身上,一時間心底無限感激,更有甚者,哭出聲來。
狄沖霄忙完一圈,抱著驚嚇過度的米寒煙坐到地下,柔聲道:“過去了,沒事了。下回再畫畫像,道具就是我,穿上海盜衣服任你揍。”
米寒煙恍惚間嗅到極為熟悉的男子氣息,不禁想起炎龍城溫泉村被救的一幕,心神終于穩定下來,合上眼就睡了過去,偶有淺囈,該是夢到了什么。
狄沖霄示意眾人坐下,道:“情況,所有人都在這了?”
童宣韻道:“按著事前的計劃,我們分乘三艘游船回國。一開始順風順水,可到荒島西北四十里處,就被包圍了。按理,那里并不是海盜出沒地。危急之下玉心妹妹便決定由我們乘坐的海馬號朝反向急馳。一開始我們以為她是要棄卒保帥,可后來發生的事證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海盜就是沖我們來的,見我們逃走立刻放棄了對另兩船的包圍。他們有海戰魂器,隔著老遠就是海波海柱,又或是制造海底亂流。海面平闊無遮擋,我們沒有趁手魂器,用神技的話,根無法打到那么遠,即便打中也早就沒什么威勢了,只能挨打、防御,逃到荒島附近時終被擊中。好在我們早有準備,以快艇逃生,直到虎哥前來救援。我們這邊人齊,宣家那邊,我認得的不多。”偏頭看向菲莉。
菲莉接道:“寒煙不喜歡被人圍著,所以海馬號上除了我們就只有二十四個宣家護衛,由他們充當雜役。幸好皆穿有玉心姐送贈的蝎甲護身鎧,所以沒人死,落海失蹤的兩人也回來了。唉,我是個普通人,可現在也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那尊該死的封海魂器,價值遠比四尊海行魂器加起來還要多幾十倍,窮海盜們哪里買得起。”
“不是幾十倍,是根沒得比。那尊封海魂器名為幻界龍珠,是用海獸霸主牙龍的獸心獸珠為主料雕琢而成,牙龍是遠古龍獸,天生就是皇品,最為愛食蜃獸,對幻界神技及破幻神技皆極為專擅,哪是一般滅神師能接近并斬殺的。你們能活下來,不僅僅是有蝎甲鎧,也是海盜的主子想抓活的。”狄沖霄眼中閃現一抹殺意。
百花姐妹不干了,她們可沒裝傷來著。
狄沖霄道:“傻丫頭,雷蝦是海生兇獸中的異類,雙鉗中空有孔,以靈光噴出的海流是以雷靈混水而成,能將海底山射穿熔毀,真要是雷蝦水炮力連射,你們該傷重十倍才對。由此就可推斷出海盜中混有衛軍精銳,發現你們是滅神師,就設法逼你們硬挨雷蝦水炮,以減少抓人時的阻力。”
百花姐妹恍然,確是如此,傷重,水炮威勢弱來著。
狄沖霄不再什么,抱著米寒煙走到碧玉心身旁,調侃:“愛哭鼻子的丫頭,島上景色很不錯,陪狄哥哥一起去看看吧。要是心情不好,還可以跳跳崖,這種死法很刺激的。”
“不要,我要抱。”
狄沖霄哈哈一笑:“抱一個,背一個。狄哥哥絕不虧待任何一個妹妹。”等到碧玉心跳到背上,側頭招呼百花姐妹跟上,一溜煙地出洞向山頂進發。
軒轅虎叫過老婆并排躺下,心中覺著一生與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就已是麻煩到極點的事,干妹夫哪來這么大的精神頭與姑娘家戲鬧?
海盜們因魂器與運輸船出了問題,士氣大減,不到傍晚就退回岸邊的臨時大營。昨晚他們吃足了林中兇獸的苦頭,眼下化毒靈食與食水欠缺,再沒心情在夜間滿山搜索。
狄沖霄帶著四女來到山峰頂處,相中一塊較為平整的大石,放下人,坐了上去,道:“玉心妹妹,你什么時候對做慈悲圣人感興趣了?海盜搶劫是他們的謀生之道,與你有什么關系?亂哭鼻子。”
百花姐妹悄悄地向崖邊挪了挪,生怕碧玉心會真跳下去。
碧玉心自是明白狄沖霄話中的隱意,不置可否,抬手指向海面,夕陽下,依稀可見不停往來的快艇與在海浪中飄搖的戰船,而它們都是沖自己來的,若不是自己非要從百兵雕琢院逃出來,今天就不會有人遭殃。
狄沖霄心知其意,又道:“在我與你寒姐姐離門遠行之前,師父找上我,他:‘霄兒,這世間天天都有人被欺凌,有世人皆知的、也有不為人知的,他們是有親人當英雄,還是充好漢?都不是,相反,這正是有人想成為英雄好漢的原因。你不是什么熱血少年,就別為正義獻身的可笑話,盡情守護你想要守護一切吧。’這話你聽著怎么樣?狄哥哥的師父一生豁達,行事不需他人指手劃腳,也不需要他人感謝,他認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責任,想替別人扛下,就要先能做好自己的事。玉心妹妹,你認為一輩子躲在百兵里,那些人就不會打你主意么?想想你父親封傲世,都心神崩潰成傻子了,就比死人多口氣,結果還不是在重重監守下神秘消失了。你認為,都是誰在動一個傻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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