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沖霄一眼就認出突襲水獸是曾在封獄修羅界離界死戰遇到過的劍

    棘碎神蟒，上古兇獸遺種，世間絕跡，哪里還敢任它纏上，神光籠罩處以萬靈神視選中背后岸邊的一棵大樹，展開神技粘粘蟲，原地飛退，避過蛇獸。落地瞬間，狄沖霄自幻形袋中取出龍牙破靈劍，對著右側空處揮出破靈斬。

    神光過處靈光破散，一只幽魂獅回復獅身，哀吼倒地，化作滿地水珠。

    狄沖霄再行以破靈斬八方亂斬，將隱跡不現的兇獸盡數破斬，收劍站定，看向左側空處，道：“脫偽入真的造物主，歸堂主，好久不見。”

    空處閃現水紋，繼而化作水簾，兩邊收卷，歸玄武自一只七彩大蛤殼上起身，繞體神光比之霧山那會強了不少。行進間，歸玄武屈指連彈。每一彈皆有一只水靈化作的兇獸由無而有，自空中落地，除去水骨水皮水毛，一切與真獸無異。打頭的是一只潛地人面蛛，噴出巨網，罩向狄沖霄。

    狄沖霄掌心升現浮雷球，甩手上擲。雷光水網相接，電芒爆現，水網散作無形氣靈。

    歸玄武微微點頭，暗道此子相比霧山那時可謂是判若兩人。屈指再彈，將地上兇獸合化為兩只高大猿獸，靈光強盛處不亞于圣神一品。

    狄沖霄暗道有趣，竟是雙身猿。

    歸玄武道：“怎么不打了？狄神將有膽孤身闖山絕不會是遇難畏縮之人。”

    狄沖霄道：“只要沒到凝魂合魄、化骨生肉的境界，造物主的底蘊就還是水靈，而且一對沒有合身的雙身猿即便靈光相近也絕非我的對手。”

    歸玄武會意，撫撫須后操縱水靈雙身猿合化為一只。

    雙身猿雙頭四臂，飛撲狂攻。

    狄沖霄靜立原地，及至雙身猿近到三步之內，對著雙身猿展開神技粘粘蟲，如電飛撞而去，以神魂靈光奇變散解雙身猿護身水盾與水皮，就此鉆入猿獸體內。

    雙身猿是假命水獸，見狀自散內腑還為水靈，八方對壓體內人，水皮化冰封困，意圖同歸于盡。

    狄沖霄敢進水獸體內自是有所倚仗，將雷靈回蘊體內，心想：比起霧山那會，歸玄武不僅神光強了近兩品，神魂所化的水命生靈也是更接近于真正的兇獸，佐證就是它們現在用的不再是源自造物主本尊賜予的神魂神技，是某類獸尸生前擁有的天成獸賦。

    十數內，雙身猿在神殺技焚天熔爐下化為淡煙消散。

    歸玄武拍手贊道：“二十數內就是人活猿死，此事四圣堂中唯有那妖惡婆娘能辦到。”

    狄沖霄道：“歸堂主客氣了，它是自戰才有種種缺陷，若說是少智慧的傀儡并不妥切，該是兇獸出了意外成了半傻子。若是由你操縱，要百數。”

    “兇獸中的半傻子，這比喻好。造物一道上，本堂主向凝魂合魄的圓滿境界又邁了一步，然而造物獸的威勢上反倒有些下降，到底人是無法真正了解兇獸的天成獸賦，最初由人控制賦予的獸賦不過是人成獸賦，不倫不類也是該當。你小子在獸戰上經驗極豐，若它們的獸賦是天成，比起真正兇獸又會差在什么地方？”歸玄武皺眉道。

    狄沖霄回道：“先前我與一人會過面，論及寄魂奪命一類神魂，他說不管奪命之人的肉身如何年輕，那顆老人心永遠不會變年輕，只會越來越老。以此反推，哪怕造物獸是以老獸身復生于世，可那獸心只會是初生幼獸，于天成獸賦上根本無法隨心靈動。這一不足是所有真正生命共有的，只有經歷過歲月的洗禮才能真正成長。若是非要逆天而行，強行給予造物獸們某種心念、記憶與感情，那就又會是獸身人心，在神魂上實是倒退。”

    歸玄武又道：“為什么老夫不能繞過這一難關？”

    狄沖霄道：“歸堂主心里明白，歸堂主要復生的是真正的絕滅生靈，而不是獸身人心的類人生靈。各有天性各有獸賦，身不同魂不同，這才叫物各有類，若是做不到此點，造物主便是殘缺的。這就該是凝魂合魄之后的至高境界，造物萬性。恭喜歸堂主，有此修悟，他日極神有望。”

    “你這小子果然是人世怪胎，老夫一生愁思所在，你打上一打便是通悟，話是不錯，可談何容易。”

    “是極不容易，然而滅神師能超越一切的根源在于能不能做到以命堅守覺醒心念，歸堂主與我皆是屬于必能做到的一類。只要不死，終有一日會是極神中人。”狄沖霄微微一笑。

    “你少說了機緣，老夫覺醒之時年歲太高，又是垂死之際，能活到今天已是偷天之幸，每回修行都能感到生命余焰將盡。老夫不想死，可死是所有生靈的最終歸宿，也就只好在死前盡可能地搏一搏，搶先一步阻截你，縱是山白虎怒發也是顧不得了。”

    “歸堂主是專程阻截我？不是巡視水脈偶然撞上？”狄沖霄糊涂了。

    “正是。你說得沒錯，要想造物主神魂達至物化萬性的至尊之境，唯有修至極神，然而極神要是那么好修，會主又豈會吊在尊神與極神之間。無論天資及對心念的堅守，我這老烏龜又哪能和會主相比，除非能活得千年萬年長，可我活不了那么久，所以只剩下一法，當今之世，也只有一人能做到。”

    狄沖霄眉梢一動，低呼：“偽極之技。”

    “機靈。生老之事，我早有所聞，可生老與本會的關系是新進才從會主那里得知，只要生老許可，老夫愿用命換取一次偽極之技。”歸玄武回身望向九尺峰，輕語：“問題是連會主若無生老召喚也是不能擅去不生不滅居，何況人下之人。萬難之際，老夫自四邪虎那得知你要見會主的事，聯想霧山一事，心下覺著你的來意絕不簡單，便連夜回返四圣山，見了一個人。要猜猜是誰么？”

    狄沖霄苦笑著摸摸鼻子。

    此事哪里還用猜，四圣會知道任婷秀一事隱密處的人除去夜麒麟就只有大小妖女，夜麒麟、大妖女皆不會說，只有小妖女有機可趁。

    歸玄武撫須道：“朱熔淚那小妖女可不容易蒙，就是大意了，人大致上有不愿說謊、不屑說謊、不敢說謊、不會說謊四類，老夫從不胡扯，她便以為老夫與朱紅羽一般屬于不屑說謊，其實老夫只是不愿說謊，遇上需要蒙人的地方，這臉面就是隨手扔。一來二去，在那小妖女發現不對時，老夫已然套到想要聽的話，再由此推，不難得到是任婷秀復生一事有了波折，你要親自與生老見上一見。”

    狄沖霄輕嘆：“半對半錯吧。若歸堂主是想我帶著你一道去那就錯了，以夜會主的脾氣，豈是我說說就會退步的。”

    “老夫豈敢有此奢望，只是希望你小子見到生老之時代為轉述我這個可憐老頭子的心愿，成與不成，皆與你無關。作為交換，老夫會借用水脈帶著你避過山白虎，直抵九尺峰一望坪。經過先前的小戰，你該明白，你目今的實力已算是世間罕有，但比起本堂主還是差了些，就別說山白虎了。”

    狄沖霄心道原來如此，搖了搖手。

    “你是要拒絕了？”歸玄武皺眉。

    “先不說這個，歸堂主，偽極終歸是偽極，莫非你？”

    “啊，身入偽極的一刻，就是老夫身死魂散的一刻，但老夫會給世間留下名為造物主的晶魂器，終有一日，會有與老夫相類念想的少年英才聽到它的呼喚，之后是復生生靈，還是殺絕世人，隨他心意。回答老夫，拒絕，還是交易。”

    “若是拒絕呢？殺了我？”

    “老夫殺不了你，可傷你不難，趕你出山，到時會主自會去找你。”

    狄沖霄笑道：“我要是躲了，以后不讓紅羽姐燒成灰才是天下奇事。歸堂主也沒必要做交換，只要說一聲，我必會幫忙。”

    歸玄武冷哼：“老夫這一生最恨的便是人，又豈會欠人人情。”

    “也是。那就另開一個交易，歸堂主一意找生不滅的根源是覺著命不長久，我身上多得就是延命奇珍。”

    “這倒有趣，放過你就別提了。”

    “放人就沒意思了，歸堂主的阻截以九尺峰地界為限。”

    “看來你是覺著老夫只會化生造物水獸了。老夫可是說過人與獸盡皆剖解過。相對于天成獸賦的不明不白，身為人，老夫對滅神師的神魂極為了解。”歸玄武對著湖灣招招手。

    神光到處，一個又一個水人自水面升起，各具神光，各有神魂。

    狄沖霄心道棘手，揮動龍牙劍，神殺技散靈千疊當先斬向歸玄武。

    若是不能從最強一面沖開一條路，若是讓歸玄武安心操縱萬千造物而成的滅神師，今天之戰便是敗定了。

    歸玄武豈會讓狄沖霄如愿近身，飄身后退。神魂造物主操縱下，空中水靈自行合聚，合化作一只龍甲破靈，擋在狄沖霄前方，頭頂正中升現一杖水靈幻作的破靈龍珠，散射出淡藍光芒，將散靈千疊弱散近半。

    若是真的龍甲破靈，狄沖霄定要頭痛，對上假的便是呵呵一笑，左手操縱億萬神光絲纏死龍甲破靈；右手劍展開神殺技貫星雷殛，對著歸玄武全力擲出。

    歸玄武見狀就知絕非一般神技，本是不懼，可神光已然大半散分在諸多造物水人水獸上，只能在留下一株水靈雷擊木后避離正面。

    雷擊木天性食雷禁雷，可有其極限，又是被龍牙劍上的破靈龍珠克制，禁縛三成雷靈后被劍射穿破散。

    狄沖霄自正面飛沖而過，收回龍牙劍后四面亂擲石子，既是阻止一眾水人纏上，也是為溜遁做個準備，隨著燦銀靈光閃過，消失無蹤。

    歸玄武手現水鏈，將一造物水人拉到身前。那水人體內正嵌著一粒靈印石，水身是一副地理圖，圖上遠處正有一銀點飛速遠離。歸玄武收回龍甲破靈，帶著一眾水人飛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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