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唄？”
錢謙抬眼看了一眼高漸離，得了，最后一擊的時候到了。
對于這個時代的琴師而言，高山流水就是世界之巔，就是他們心目中最高的信仰，哪怕是孔圣人把瑤琴作為儒家的“君子六藝”，講到彈琴的境界，他還是遠遠不如伯牙子期。
人家是基友，你老哥一個，跟人怎么比？
孔門七十二賢聽著很厲害的樣子，你們有誰到荀子孟子那種亞圣的地步了？有誰能夠創出高山流水、陽春白雪這種曲目了？
別創出，就算能彈奏的都沒有。
也因此，作為當世唯一有資格繼承和已經傳承高山流水的高漸離，祭出這個大殺器，就代表著絕對的高峰。
那就對了。
這就是錢謙挖下的坑，在敵人最強最擅長的部分擊敗他，他才能跪的無比干脆。
雖然高漸離的琴藝確實是當世第一，好比別人都騎著毛驢，而他則是胯下一匹神駿的汗血寶馬，在此世當然是領先眾人，一騎絕塵，但錢謙今天是坐著高鐵來的。
高漸離只有被錢謙笑摸狗頭的份兒。
于是在那“峨峨兮”、“洋洋兮”的琴曲響起時，已經近乎然低不可聞。石室的另一頭，神秘的旋律鋪天蓋地。
《廣陵散》。
阮籍和嵇康，也是一對好基友，剛剛用完阮籍的曲子，這下該嵇康出來亮亮相了。這首傳中夜半仙人托夢所授的琴曲，甚至更要比高山流水高過一籌。
錢謙和高漸離，兩人同樣擁有滿級的琴藝，還有四大名琴級別的瑤琴，正在彈奏的都是十大名曲級別的曲子，就算是廣陵散隱隱壓過高山流水一籌，其實綜合算來，這點差距也完可以忽略不計。
廣陵散只是傳聽起來比高山流水更厲害一些而已，真要這兩首曲子誰高誰低，那肯定是沒有一個定論的。
但問題在于，《高山流水》是一曲彈給知音聽的曲子，是一首需要有知音來聽的曲子。
高漸離的知音曠修已經死了。
而廣陵散，要的無非就是個狂。
要狂，要蔑視當世禮法，還有人比得上兩千年后穿來的錢謙么？
哪怕是真的嵇康在此，彈奏這曲廣陵散，也是要比錢謙更遜一籌的。
“哼！”
高漸離的琴音瞬間就被壓制到低不可聞，他悶哼一聲，內力開始運起，琴音漸漸多了幾許殺伐的味道。
這曲背負著的，不只是高漸離一個人的聲譽和名頭，還有那個只見了一面的知音曠修。高漸離決不允許合兩人之力的曲子，還敗給錢謙，因此明知錢謙內力不足，也要用內力壓人了。
“高山流水讓你得到了太多，也讓你背負了太多，現在的你，已經不是那個專心彈琴的高漸離了。”錢謙嘴角含笑，老神在在地任憑自己的琴音被高漸離灌注了內力的琴音壓下去，卻沒有半點慌張。
“背負么？那天我跟曠修兄，還有大哥三人在秦國法場上，才是最無拘無束的一刻吧。”高漸離絲毫不為所動，手上加力，內力更快地輸出。
“既然你要作死，那我也只有成你啦！”錢謙拿起手機看了看，喲，找到你了。
“七弦無形劍”。
《笑傲江湖》中梅莊江南四友老大黃鐘公的絕技，雖然也是一項以內力灌注琴音的法門，但卻并不旨在正面比拼內力，反而是調動對方內力，讓對方自取滅亡。
七弦無形劍，對方內力強，輸的也就慘，笑傲江湖中是令狐沖占了身無內力的便宜，否則他早就身內力走火入魔、經脈盡廢而死了。
“這怎么……”
高漸離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號鐘琴上發出的琴音來響，對面廣陵散的聲音已經近乎完沒有了。
這來是一件好事，但高漸離自問自己絕對沒有灌注這么多的內力，但內力卻自己調動，讓琴音層層上揚。能夠強大是好事，但如果是不受控制的膨脹，那情況可不怎么美妙。
高漸離力運轉冰寒屬性內力，試圖平息體內的內力翻涌，卻發現并沒有什么用處，錢謙的琴曲不止曲調神秘，甚至整首曲子也像是有魔力一樣，在調動著自己的內力。
明明是冰寒屬性的內力，現在高漸離的丹田內卻近乎于要沸騰。
“不好！”
琴聲還在上揚，雪女已經看出不對。她對高漸離的實力在了解不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再這樣下去，高漸離的琴弦必然要崩斷。
已經連輸三場，連敗兩人了，如果高漸離的琴弦再斷，那就是墨家不可逆轉的損失，而且一曲高山流水竟然會輸的話，對他造成的打擊也會很大的吧？
雪女想到這里，目光中閃過一絲堅定，將玉簫再次拿到嘴邊上，呼出的氣息，吹出了音符。
“白雪”奏響。
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哪怕是被他所厭棄，也絕不能看著他輸掉這場，賭上自尊的比斗！
“白雪”一響起，高山流水的曲調登時趨于平和。白雪雖然不是高山流水的合奏曲，但高漸離和雪女兩個人常年合奏，默契十足，樂曲之間早就能夠互通有無，兩人琴簫合奏之下，瞬間就大占上風。
“琴簫合奏啊！”旁邊班大師震驚地看著下面，道：“還是高山流水，這可是萬年也看不到的奇景吧？畢竟哪怕是伯牙子期，也是一人彈奏，一人聆聽，沒有合奏的情況。”
“高這子，這次可算是下了大兒了，”盜跖臉上的玩世不恭之色也在這琴簫合奏下收斂了很多，聲道：“他有多久沒彈過高山流水了？不對，好像根就沒在我們面前彈過，墨家中人聽過的，也就只有老荊和雪女兩個人而已。”
“琴簫合奏？”錢謙目光一變，他內力十不足一，就算七弦無形劍妙用很多，也畢竟比不過夫妻兩人合奏，“這是你逼我的，搓大招了，出來吧我的寶貝兒！”
他手指一動，琴曲竟然也有了變化，但變化不大，仿佛還是廣陵散的曲子，卻有些似是而非。除了廣陵散的醉酒疏狂，還有剛剛酒狂和漁舟唱晚的笑盡天下英雄的意味飽含其中。
《笑傲江湖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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