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感覺自己體內(nèi)毀滅之力(Destrubsp;of the will)開始蠢蠢欲動，強迫自己將殺戮的欲望從前腦壓到后腦去。
吸血鬼和惡魔、野狼、鯊魚很像，只要你不要讓他們認(rèn)為你有可能會成為食物，就會同時得到尊重。吸血鬼的真面目相當(dāng)怪誕--不過也沒像安德魯以前遇過的一些末劫怪物那么難看。
有些惡魔長得更詭異，而某些長老級的家伙光是看著你就能把你的心智給摧毀。安德魯和那只吸血鬼對看著。
“如何？“安德魯說。“來聊聊吧。我們這樣子互瞪的時間愈久，殺害那個留學(xué)生的兇手就逍遙法外愈久。“
那吸血鬼又看了安德魯片刻后，顫動著收回了她的膜翼。黑色的黏稠物一塊塊變白，完美的肌膚宛如霉菌般覆蓋在吸血鬼的深色表皮上。松弛干黑的胸部又鼓回原來軟玉溫香般的完美狀態(tài)。
她站在安德魯身前，花了一點時間把她的禮服整理回原來的典雅樣式，她的雙臂似乎因為感覺有些冷而交疊在一起，背部僵直，眼中仍冒著怒火。她的美貌和之前相比毫不遜色，身體的每一道紋路和曲線都是一模一樣。不過對安德魯來說，那誘惑力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她的眼眸也沒變，依舊深邃而明亮，具有異國的風(fēng)情。
不過在她那人皮面具下，安德魯永遠(yuǎn)會記得她的真正面貌---請記住，無論在那個國家，越是漂亮的東西，就越是危險，這點不僅適用于女人，還包括吸血鬼、男人、精怪、惡魔甚至神。
安德魯俯身扶起安德魯?shù)囊巫樱藕茫刂雷幼哌^去，背朝向她，把她的椅子也扶正。安德魯端著椅子等著她，就像方才她剛進(jìn)房間時一樣。
她瞪著安德魯看了好一陣子，表情顯得百感交集。看得出來安德魯那明顯忽視她長相的舉動，讓她感到很困窘。接下來她高傲地抬起下巴，優(yōu)雅地坐回她的椅子上，莊嚴(yán)得像個女王，每道紋路都因惱怒而僵直起來。她表現(xiàn)出歐陸那套老派親切有禮的態(tài)度--但是會維持多久？
安德魯回到位子上，屈身撿回安德魯?shù)陌资峙粒缓蟛粩喟淹嬷Ｋ菍嵟碾p眼移到手帕上，并且不斷舔著她的牙齒和舌頭，只不過這次那舌頭看起來像是人類的。
“好吧，告訴我有關(guān)那個女孩的事吧。“安德魯說。
她搖搖頭，譏諷著說：“我可以把我跟警方說的再跟你說一次。我不知道是誰干的。“
“少來了，老板，我們沒有必要互相隱瞞。我們都不算是這俗世的人。“
她雙眉倒豎，顯得更生氣了。“不。巫師才是全市惟一有能力施展那種法術(shù)的人---我實在想不起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憐女留學(xué)生怎么會招惹上別的巫師---除了你，你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巫師。如果不是你干的，那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干的。“
“你沒有任何敵人嗎？沒有人會想干一票引起你的注意嗎？“
她的嘴角出現(xiàn)了一小條皺紋，那并不能算是淺笑。“當(dāng)然有。不過沒人有辦法用那種方法殺死她。“她用指甲敲打著桌面，在木頭上留下了小小的刮痕。“我不會讓那么危險的敵人逃走的。至少不會讓他們跑太遠(yuǎn)。“
安德魯皺著眉倒回椅子上，稍微轉(zhuǎn)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體內(nèi)不斷膨脹蹂躪這個吸血鬼的惡魔意志稍稍平息。“你有多了解這件事情？我是說方方面面的。包括伯恩手下。“
她聳聳肩，露出來的肩膀白得像瓷器一樣，看起來也是同樣吹彈可破。“李先生，你大概以為他不過是約前特工伯恩的打手。不過那個人私底下是個非常溫和體貼的人，他對女人向來很好，把她們當(dāng)成人。“她的視角左右擺動，而非上下移動。“當(dāng)成一般人看待。我向來只接紳士型的客人，但是那個打手比絕大多數(shù)顧客更好。我?guī)啄昵霸趧e的地方碰到他。如果他想要一個晚上的伴游，我向來設(shè)法一定要讓他滿意。“
“你那晚是派她過去？“
她面無表情地點頭，指甲又在桌面上敲著，摳出更多的木屑。
“有沒有人是經(jīng)常和他碰面的？搞不好有人和他聊過，知道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老板搖搖頭。“沒有。“她說道。不過此時她蹙了蹙眉。
安德魯剛好看著她，同時心不在焉地把手帕丟到桌上。她的視線移動到手帕上，再仰起頭來看著安德魯。
安德魯并未退縮。安德魯迎向她那幽壑般的凝視，抿著嘴露出一點微笑，仿佛安德魯有更多的好戲等著她來看--只要她敢的話。安德魯看到她的怒火、她的狂暴，剎那間安德魯窺視了進(jìn)去，看到了源頭。
她很氣安德魯看到她的原形，對于安德魯除去她的偽裝、看到了隱藏在她表皮下的那只怪物而覺得反感、尷尬。她很怕安德魯用“剝奪”的魔力讓她永遠(yuǎn)失去她的面具。
女人最想要的就是美貌。而今晚安德魯卻摧毀了她的幻象，安德魯打亂了她那金玉其外的小世界。她說什么也不會讓安德魯忘記這檔事。
她打了個顫，在安德魯們倆得以把對方看得更深入之前，她抽離了視線，而且又驚又氣。“李，要不是我剛剛已經(jīng)給了你保證。“她輕聲道。“我馬上就會殺了你。“
“那就太不幸了。“安德魯維持強硬的語氣說道。“你該知道巫師有很多辦法能讓吸血鬼生不如死。損失的是你。就算你能殺了我，我也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你這個美人一起拖到地獄去陪葬。“
她全身僵直，把頭別到一邊去，手指不再緊扣桌面。那是沉默而難堪的屈服。她還來不及回眸，安德魯便看到淚珠從她臉頰的一邊滾落。
安德魯居然讓吸血鬼哭了。太棒了。安德魯覺得自己真是個超級英雄。安德魯·李--讓怪物心碎的人。
“有個人可能知道一些事。“她那可愛的聲音變得低沉、單調(diào)、死氣沉沉。“有個叫貝拉的女人曾經(jīng)在我這里做過。如果客人想要的話，她和那個女孩會一起接客。她們很親近。“
“她現(xiàn)在在哪里？“安德魯問。
“她在幫別人開車。有一對有錢的夫妻希望找一個能提供多種服務(wù)的仆人。她不是我希望留住的那類女人。我想她應(yīng)該有貝拉的電話，我可以叫人去拿來給你，李先生。“她念安德魯?shù)拿謺r，仿佛那是苦澀有毒的東西，恨不得趕快吐出來一樣。
“謝謝你，你真好心。“安德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保持客氣和中性的語氣。彬彬有禮和適當(dāng)?shù)陌矒峥梢苑乐顾俅螑佬叱膳活櫼磺泄舭驳卖敚菢又粫尠驳卖旙w內(nèi)的惡魔得償所愿。
她沒有出聲，控制住其實已顯而易見的情緒，最后她終于又將視線往上移看著安德魯。她的眼睛凍住了，在望著安德魯?shù)牟弊訒r睜得更大。她的表情十分冷酷地靜止了下來。
安德魯微微一愣。不只是緊張，而是全身像是被不銹鋼封起來、被電線纏繞、被彈簧套牢那樣地緊繃著。看來這個女人還想繼續(xù)保留自己的小秘密，為了這個愿望，她不惜再次試一試。
安德魯根本沒有喝藥水，如果她真的要發(fā)動攻擊，安德魯只能被迫反擊了---安德魯真的不想讓這樣一個有著美麗皮囊的吸血鬼變成一堆黃沙。安德魯再次轉(zhuǎn)移目光，他在等。安德魯沒有做任何動作，沒有發(fā)出錯誤信息。這只會讓她追趕安德魯，她追殺獵物的本能會如猛虎出籠。
“李先生，你在流血。“她低聲道。
安德魯慢慢將手移向臉頰，摸著方才她讓安德魯掛彩的那個部位，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安德魯?shù)闹讣庹粗约吼こ淼孽r血。
吸血鬼繼續(xù)瞪著安德魯看，她的舌頭又在嘴邊舔著。“快蓋住。“她低聲說。一種奇異的鳴叫聲由她的嘴中發(fā)出。“安德魯·李，快蓋住。“
安德魯撿起手帕，用它壓著安德魯?shù)拿骖a。吸血鬼慢慢閉上了眼，轉(zhuǎn)過頭去，彎著身子半掩著她的胃部。她站不起來。
“走。“她告訴安德魯。“現(xiàn)在就給我走，寶拉已經(jīng)過來了。我等一下會讓她帶著電話號碼去大門那里。“
安德魯走向門口，停下身往后瞥了她一眼。這真是一種可怕的誘惑力，安德魯已經(jīng)知道隱藏在迷人的外表，也就是那血肉構(gòu)成的面具之下的是什么，但還是想看著她因為欲望而絞纏掙扎著。
“給我走。“她啜泣道。暴怒、饑渴，還有一些安德魯無法理解的情感使得她的聲音變得又長又尖。“走。我會記住今晚的。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通往圖書館的門開啟了，方才迎接安德魯?shù)哪俏恢卑l(fā)年輕女人走了進(jìn)來。她掃視了安德魯一眼，走過安德魯身邊，跪在老板身旁。安德魯猜她就是寶拉了。
寶拉小聲說了一些輕柔得讓安德魯無法聽清楚的話，用單手溫和地把老板的頭發(fā)從臉部向后梳。她解開她短衫一只袖子的鈕扣，將袖子卷到手肘處，把手腕按到老板的嘴邊。
安德魯很清楚地看到后來發(fā)生的事。老板的舌很快竄出，長而濕滑的粉紅色舌頭，晶亮的唾液舔滿了寶拉的手腕。在一開始碰觸時，寶拉顫抖了一下，呼吸也變得更為急促，她的頭稍稍向后仰，雙眼像是吸毒般無神地空視著，宛如剛打了一針的毒蟲。
老板的指爪伸了出來，劃開寶拉那白皙漂亮的皮膚。鮮血涌了出來。老板的舌頭不斷吐縮著，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楚，盡其所能地舔舐著每一滴冒出來的血。她深邃的雙眼縮小且出神。寶拉愉悅地喘息呻吟著，整個身體不斷顫動。
安德魯感到有點反胃，但是并沒有轉(zhuǎn)身背對那一景，而是一步步緩緩?fù)顺鋈ァ？觳降仉x開那里，將門在身后帶上。
惡魔開始?xì)g呼---他們瘋狂的侵蝕著安德魯意志，安德魯眼中爆發(fā)出可怕紅焰---他的五芒星發(fā)出冰冷的白光，安德魯感到一陣劇痛。
安德魯站了幾秒，然后繼續(xù)往前走。
如果安德魯沒有先看到老板面具下的東西，那一幕可能會讓安德魯興奮，但現(xiàn)在恐怕安德魯只感到反胃。那女人把自己獻(xiàn)給了那怪物，就如任何女人對愛人的奉獻(xiàn)。
吸血鬼的唾液。安德魯?shù)囊徊糠忠庾R在思考著，迫切地想要分析出一些客觀、合乎邏輯和超然的事情。那唾液應(yīng)該具有麻醉作用，可能還更容易讓人成癮。這可以解釋寶拉后來的行為，她想要更多的藥。不過安德魯很好奇如果寶拉知道老板的真面目，是不是還會這么地渴望。
現(xiàn)在安德魯能理解為啥魔法部或者麻瓜對吸血鬼的立場如此曖昧。如果吸血鬼能如此控制一個凡人，那當(dāng)他們攀上一個巫師會有什么后果？他們能像方才老板誘惑那個小女孩那樣，控制住一個巫師嗎？當(dāng)然，這是可能的。
倘若可能，那么吸血鬼勢力為什么一直都是二流勢力，從未真正控制真?zhèn)�魔法世界呢？魔法部靠什么對抗他們呢？
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她如此說道。
安德魯沿著黑暗的車道往大門跑時，感到一股寒意。
看門狗先生在前門等著安德魯，他不發(fā)一語地把銀刀和拐杖刀還給安德魯。安德魯一手放在冰冷的金屬大門上，另一手則用手帕按著安德魯?shù)哪橆a--很久沒有受傷了，安德魯不得不佩服吸血鬼天生速度，他在考慮是不是要帶一些更加使用被動觸發(fā)咒語。
幾分鐘后，警衛(wèi)的手機響了。他退后了幾步，回了好幾個“是“，再從口袋里拿出一本記事簿，寫下一些東西。他把電話放下后走回來，遞給安德魯一張紙。
“這是什么？“安德魯說。
“你要的電話，還有一個訊息。“
安德魯掃視了那張紙一眼，不過并不打算馬上看。“我以為老板會派寶拉下來。“
他保持沉默，但他的下巴緊繃，安德魯看到他的眼神飄向他的女主人所在的那棟房子，欲言又止。寶拉沒有離開那房子，看門狗則很害怕。
安德魯收下那張紙，在看的時候盡量不讓手顫抖。
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還有兩個字：后悔。
安德魯把那張紙折成一半放進(jìn)大衣的口袋里。又多一個敵人，真是太棒了。不過起碼安德魯現(xiàn)在是把手放在口袋里。也許安德魯當(dāng)初真該聽赫敏的。也許安德魯該待在家里，把那些靈魂教派的咒語都實驗一下，說不定那個咒語能直接把那個可憐女孩的鬼魂從冥界暫時帶回來-----就算那些都是禁止使用的黑魔法---那樣安德魯就可以直接看到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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