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此時同樣有個擔(dān)心，回到家鄉(xiāng)后一些官兵的思想會發(fā)生變化，他們更愿意與家人團聚留在泉州而非再隨自己回到瓊州。這個問題不僅困擾著他，也同樣困擾著歷代軍事統(tǒng)帥們，黃顯耀禁止家屬尋親也正是出于這種考慮，他以為以嚴(yán)刑峻法恐嚇、相互監(jiān)視、禁止出營等等這都是好辦法，所以趙昺認(rèn)為當(dāng)前堵不如疏。

    思念家鄉(xiāng)，思念親人乃是人之常情，若是不加分析的強行禁止，不僅是違反人倫，也是違反人性的，如此只會讓人反感產(chǎn)生抵觸情緒，甚至是逃亡和反抗，即便待在營中也會消極對抗。這對接下來作戰(zhàn)并無好處，但是若是留下條可以讓他們宣泄的渠道，加上軍紀(jì)的約束則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引發(fā)**。

    接著趙昺又前往相鄰的后軍營地，那里比之前軍營地?zé)狒[多了。后軍是以莊氏兄弟帶出的義勇和收編的各處勤王軍為基礎(chǔ)組軍的，而莊氏在泉州是大族，在隨行朝撤離后唆都和蒲壽庚對莊家進行了清洗，將村子夷為平地。為了躲避元軍的迫害，莊氏一族四散他鄉(xiāng)，在聞之莊家兄弟領(lǐng)兵回鄉(xiāng)后紛紛來投，查問親人的下落，見到著是喜極而泣，聞之噩耗的是大放悲聲。

    “屬下參見陛下！”趙昺雖然當(dāng)了皇帝，但是帥府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老兵們都是認(rèn)識的，在營地中是暢行無阻，待莊思齊聞之陛下前來匆匆來迎時，陛下已經(jīng)走到了大帳跟前了。

    “免禮吧！”趙昺虛扶下道，“糧食夠吃嗎？”

    “陛下，這……屬下有罪！”莊思齊早已看見皇帝兩腳的靴子上沾滿泥點，知道其是一路走過來的，營中的情形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而按照軍紀(jì)軍營之中不準(zhǔn)家眷居住，更不允許百姓隨意出入，自己的后軍都成了草市了，看著陛下不悅，以為話中有話，趕緊請罪道。

    “剛才朕已經(jīng)看過了，你們的工事還要加強，現(xiàn)在興化軍和福州的兵馬已經(jīng)星夜來援，最遲后日就可到達，可屯兵所有的還沒有加蓋，炮臺沒有遮護，通路上還未修整，要盡快完工，外圍更沒有設(shè)置障礙！”趙昺一下指出甚多不妥之處。

    “陛下，屬下立刻命人加強，連夜趕工！”莊思齊滿面通紅地道。

    “營中這些百姓如何處置，你是讓他們助戰(zhàn)，還是要他們站腳助威呢？”趙昺有些氣惱地道。

    “陛下，屬下即刻清理營區(qū)，疏散百姓！”莊思齊看看營中的鄉(xiāng)親面現(xiàn)難色，但依然咬咬牙道。

    “好，倪亮咱們便借這大帳歇息一下吧！”趙昺冷哼一聲吩咐一聲扭頭進帳了。

    “大哥……”眼見陛下進帳，莊思齊也趕緊命人準(zhǔn)備茶水，他也隨著進去，卻被大哥莊公哲拉住。

    “莊統(tǒng)領(lǐng)，你眼中還有陛下，還有這個大哥嗎？”莊公哲冷眼看看兄弟問道。他現(xiàn)在入了軍機處，任一班主辦跟隨陛下左右，當(dāng)然陛下出來視察也要跟著。

    “大哥，弟不敢！”長兄如父，大哥如此發(fā)問，莊思齊愣了一下趕緊施禮道。

    “陛下對我們兄弟有收留之恩，又委以重任，理當(dāng)知恩圖報。”莊公哲滿面怒氣厲聲道，“此次出征泉州是何等大事，陛下抬舉讓你領(lǐng)兵隨行，但你又如何做的？城西乃是城池屏障，軍機重地，你卻任由百姓出入，其中若有韃子的探子豈不一目了然。非但如此，你還將他們留于軍中，倘若戰(zhàn)事一起，他們從中起事引敵入寨，丟了城防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大哥，當(dāng)初跟隨咱們勤王的鄉(xiāng)親死的死，亡的亡，如今家眷前來尋親，打聽消息，我又于心何忍將他們置于營外啊！”莊思齊聽了爭辯道。

    “就你有人情味兒，就你帶著親眷、鄉(xiāng)里去勤王了？”莊公哲更為生氣反問道，“黃家也是泉州官宦大族，前軍黃統(tǒng)領(lǐng)亦是舉家族勤王，軍中泉州子弟比你軍中又少幾個。可人家昨日尚領(lǐng)軍助攻，雖傷亡慘重，但你去看看前軍營地如何，比你這狗窩強之百倍。且至今尚未入城尋親，更未如你一般將百姓放入營地亂竄！”

    “我……我沒有其那么心硬！”莊思齊梗著脖子依然不服氣地道。

    “混賬，你少時便讀圣賢書，得父親教誨，自當(dāng)知家國孰重孰輕。如今乃是一軍之首，陛下的親軍，可你不思報答君恩，卻仍沉迷于私情，趁尚未鑄成大錯，我看你還是請辭歸鄉(xiāng)吧！”莊公哲一甩袖子怒道。

    “大哥……”莊思齊沒想到大哥會出如此重的話，不由的大急。

    “走吧，你現(xiàn)在請辭歸鄉(xiāng)尚能留得一條性命，為我莊家延續(xù)香火，祭祀祖先！”莊公哲揮揮手道，滿面的失望之色，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大哥，弟知錯了！”莊思齊見大哥是真的惱了自己，單膝跪下認(rèn)錯道。

    “陛下仁義，念在你有微功于朝廷，今日并未苛責(zé)，但你尚生怨恨之心。來日難免做出背主逆君之事，屆時性命難保，還是走吧！”莊公哲嘆口氣拉起兄弟言道。

    “大哥，我絕無對陛下不敬之心，只是將這些孤兒寡母，流離失所的鄉(xiāng)親驅(qū)逐于營外，心中實在不忍，這才失態(tài)，并非有意為之！”莊思齊拉住大哥的衣襟哀求道。

    “陛下在甲子之時，就能傾盡府中財物收留各路義勇，周濟軍中遺孤，在萬分艱難之下從未舍棄，剛剛在瓊州立足便下令尋找軍眷，接往瓊州團聚。而泉州曾為陛下封地，舉城百姓皆是其子民，又豈會任他們流離失所，衣食無著。”莊公哲搖搖頭正色言道，“剛剛陛下已經(jīng)下旨，讓各軍抽調(diào)專人登記尋親者名姓，另置營地暫時收養(yǎng)，供給衣食。然后按照名冊查找，若是陣亡則加以撫恤，若是尚在軍中則收留于城中與親人適時團聚，愿往瓊州者皆以收留，并妥善安置。”

    “哦，陛下想的比我周多了！”莊思齊聽罷低頭喃喃道，心中感嘆皇帝比自己還有人情味兒，自己誤會陛下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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