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與皇帝的大婚自然沒有鬧洞房的規(guī)矩,趙昺也以為走完了所有的程序,自己可以安安生生的睡上一覺了。這些日子每日不是在祭祀,就是在祭祀的路上,連續(xù)十多天下來已經(jīng)是疲憊不堪,比之一場大戰(zhàn)也不輕松。可誰知道入了洞房還有一系列的禮節(jié)等待自己,想上床也得把全套的活動進行完畢。
在大殿上的舉行完冊封儀式后,趙昺在劉靈的引導(dǎo)下前往寢殿,皇后則由尚宮引導(dǎo)分別從不同的門進殿。而在洞房早已擺上了餐桌,桌前列有像征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籩、簋、籃、俎,這意思與民間“以后吃一鍋飯”是一個意思。但飯也不能先吃,入洞房的第一項任務(wù)要先要祭拜神靈,向天、地、祖宗表達敬意。
也就是所謂的‘合巹禮’,接下來就是祭神、祭祖宗,趙昺和皇后每祭拜一次,則由尚食進一次飯,飲一次酒,就是民間所謂的“喝交杯酒”。巹即瓢,合巹本意是把剖開的瓠合為一體,古時多用之盛酒。把帝、后各自瓠內(nèi)的酒摻和到一起,共飲,即是“合巹”古時,把一只葫蘆剖成兩個瓢,新郎新娘各執(zhí)其一,喝交杯酒,取合二而一之意。
合巹宴開,趙昺與吳曦相對而坐。新娘斟酒一杯,遞給新郎;新郎抿一口,交給新娘,新娘一飲而盡。新郎斟一杯酒,交給新娘;新娘抿一口,還給新郎,新郎一口喝干。這樣的好處是到了上床前肚子也飽了,不至于食色兩饑了。因為飲了點酒,還可以把雙方的情趣調(diào)節(jié)到位,也算是上床前的一種**手段。
上床也要講秩序。行合巹禮后,就是喝了交杯酒后,下面該上床了。但是皇帝當(dāng)新郎官,那床可不能隨隨便便就上的,要分先后順序,也就是要講秩序。皇帝納皇后入洞房是這樣上床的:皇帝被侍寢的宮人帶到房間,脫下冕服,換上便衣;而皇后先被宮人引入帳內(nèi),宮人先將她的禮服脫了,這才把著便衣的皇帝引入內(nèi),與皇后睡到一張床上,共度花燭良宵。
但是大婚禮成,余波仍未盡。次日,趙昺與皇后吳曦以禮前往坤寧宮朝見皇太后,而后還要攜皇后祭拜列祖列宗。他便拜便暗自慶幸幸虧宮中只有太后一個老人,先帝的其他嬪妃全都被蒙古人‘請’走了,否則以他爹的好色之名,自己今天腦袋都磕破了也不一定能完成。
要知道他爹做皇太子就以好色出名,當(dāng)了皇帝后還是這樣。根據(jù)宮中舊例,如果宮妃在夜里奉召陪皇帝睡覺,次日早晨要到合門感謝皇帝的寵幸之恩,主管的內(nèi)侍會詳細記錄下受幸日期。其剛當(dāng)了皇帝時,有一天到合門前謝恩的宮妃有三十余名。想想有了名號的‘小媽’就知會有多少?
可有利就有弊,給太后請安后,趙昺御駕前往垂拱殿詔告天下大婚禮成,吳曦則以皇后的身份率領(lǐng)眾妃子叩拜皇帝,然后再次前往太后寢宮拜見,太后則會向新婚夫婦贈禮,設(shè)宴祝賀,小媽們少了,收到的贈禮自然就少了許多。而此時趙昺到大慶殿接受王公大臣祝賀,最后設(shè)宴款待皇后家人,并賜禮物,這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過當(dāng)天趙昺便以后日便是元旦大朝會,自己需要好好休息,并進行準(zhǔn)備為由從寢宮搬會了致遠堂,而吳曦自然也不能再住下去,隨之搬到自己的寧福宮中。也就是說兩人別說蜜月了,連三天都每到,只同居一夜便分居了,也算是破了項紀(jì)錄。
“官家怎生這么快就匆匆搬了回來?”小皇帝回來,最高興的莫過于蘇嵐了,作為皇帝的女人之一,昨日熱熱鬧鬧的場面卻與自己無關(guān),可以想見她心情如何了。當(dāng)下高興又疑惑地問道。
“朕多日未曾休息好,實在是有些累了,而那幾個隨皇后陪嫁過來的侍女笨手笨腳的,什么也做不好,連杯茶都不會泡,想想還是自己的窩里自在舒服,便找個理由搬回來了!”趙昺進屋后在蘇嵐的幫助下,更衣洗漱后,躺在軟榻上伸個懶腰言道。
“官家只住了一夜便匆匆而歸,皇后怕要不高興了。那里住著不舒服,也可去陳姑娘,或是李姑娘那里啊!”蘇嵐收拾著小皇帝換下的衣物道。
“那豈不是自找麻煩,我若是離開寢宮便到那幾位宮里去,皇后的醋壇子還不打翻了,引起些事端來還得朕去收拾爛攤子。這里是朕的常住之地,回來誰也不會多說什么的。”趙昺翻個身言道。
“既然官家清楚的很,那回到這里豈不將幾位娘娘都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將更難過。”蘇嵐聽了一愣,接著輕笑道。
“朕這些日子煩都煩死了了,哪里還會去想那么多,先安生幾天再說吧!”趙昺擺擺手道。
“官家,大喜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怎么會煩呢?且皇后溫賢淑良,又善解人意,怎會讓官家心煩呢?”蘇嵐莞爾一笑道。
“唉,朕連續(xù)幾天起了大早,又折騰了大半天,還喝了幾杯酒,一上床就睡著了,大早晨起的又去請安忙了一天。其有什么溫賢淑良,朕還真沒看出來!”趙昺輕嘆口氣道。
“官家,這是哪里來的香薰球,奴婢記得陛下從來不戴這些東西的。”正收拾衣物的蘇嵐,忽然發(fā)現(xiàn)小皇帝的衣物中多了個物件,十分奇怪的問道。
“噓,小點聲,這是朕從皇后那里偷來的!”趙昺聽了一把搶了過來,心虛地道。
“偷的……”蘇嵐聽了愣住了,小皇帝從前沒有佩戴香囊之類的習(xí)慣,更沒有‘偷’女人東西的愛好,今日怎么剛大婚便將皇后的香薰球偷了。
“不許跟外人說,你看這個香薰球可好?”趙昺口中雖然這么說,但卻搖了搖手中的香薰球,在蘇嵐眼前晃動著道。
“這香薰球看著十分精巧,卻非是什么稀罕之物,官家又為何偷拿呢!”蘇嵐看了一眼卻是不解地道。
“難道如此精巧的東西還不稀罕嗎?”趙昺大為驚詫地道。
今晨他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吳曦放在床前的香薰球,他覺得好奇拿過來把玩,發(fā)現(xiàn)其由于裝置的兩個環(huán)形活軸的小盂,重心在下,利用同心圓環(huán)形活軸起著機械平衡的作用,故無論熏球如何轉(zhuǎn)動,只是兩個環(huán)形活軸隨之轉(zhuǎn)動,而小盂能始終保持水平狀態(tài)。使小盂中盛放點燃的香料,不致于因反轉(zhuǎn)而灑落。
這個發(fā)現(xiàn)對于他來說十分震驚,香薰球玲瓏剔透,轉(zhuǎn)動起來靈活自如,平衡不倒,其設(shè)計之科學(xué)巧妙,令人嘆絕。要知道其持平裝置完全符合陀螺儀原理,這一原理在歐美是近代才發(fā)現(xiàn)并廣泛應(yīng)用于航空、航海領(lǐng)域,而中國最晚卻在在這個時朝時就已掌握了此項原理。那么他就可以將這項發(fā)現(xiàn)用于航海,以便能更好的掌握船只的狀態(tài),所以順手偷藏了一個帶了回來。
“官家,據(jù)奴婢所知在唐時就已經(jīng)有了這種香薰球,懸掛在犢車之旁,車馳過,香煙如云,數(shù)里不絕。當(dāng)朝富貴官宦人家仍在使用,看這球小巧玲瓏定是皇后藏于袖中的,使身體上能保持香氣不斷,夜間也可放于被中,卻被官家給順手牽羊了。”蘇嵐淡淡地說道。
“唉,朕還以為得了個寶呢?原來早就成了尋常之物了,可朕怎么沒有見姐姐用過啊!”趙昺頗為失望嘆了口氣,又奇怪地問道。
“奴婢知道官家向來不喜脂粉之氣,也不喜焚香熏衣,因而也不曾用過。而宮中向來缺少女眷,官家沒有見過也就不稀奇了。”蘇嵐笑笑說道。
“哦,原來如此,難怪昨夜朕在寢宮覺得那么不舒服,如不住的想打噴嚏,還以為是感了風(fēng)寒,原來是被脂粉味熏的。”趙昺揉揉鼻子道。
“官家勿要輕視,要不召太醫(yī)看看吧,后日便是大朝會了,還有諸多的事情要做,千萬不要病了!”聽,蘇嵐便緊張起來,伸手摸摸其的額頭說道。
“不要緊的,給朕泡杯熱茶就好!”趙昺擺擺手說道。
“官家……”小皇帝可以不當(dāng)回事,但是蘇嵐卻不能,還是讓小黃門去尋司食尚宮給小皇帝熬上副去風(fēng)寒的藥湯。可待他回到堂中,之間陛下已然將那個香薰球拆零碎了,正仔細的研究琢磨,她嘆口氣將熱茶放下,轉(zhuǎn)身從柜子中取出紙筆放在案上,悄悄的退到一邊……
由于娶了媳婦,宮中年節(jié)的一切事物就由皇后吳曦主持,轉(zhuǎn)眼就到了除夕,而今年宮中添人進口自然比之往年熱鬧了許多,太后也十分高興,趙昺和幾位妃嬪陪著其熬夜守歲,直到寅時放散,準(zhǔn)備元日的大朝會。如果把元旦到除夕視為每年上演的一臺大戲,那么元旦一早的大朝會便是這臺大戲的揭幕典禮。
這種規(guī)格的大朝會每年只舉行兩次,除去元旦,就是冬至,它是彰顯一個王朝內(nèi)在精神和外在華袞的最盛大的排場,連任何一點微小的細節(jié)也要像軍國大事一樣高蹈唯美的。加上今年皇帝大婚、且要在今日太后徹底退出政務(wù),交由小皇帝親政,更顯的隆重和熱鬧。
今年的大朝會由于是在新落成的大慶殿舉行,所謂萬象更新就更加顯得名副其實了。大慶殿無疑是宮城內(nèi)最重要的建筑,它是一個政權(quán)的禮儀象征,凡是有關(guān)王朝體面的各種典禮都在這里舉行。就像一個大明星常常有好多藝名一樣,它也是一殿多用、因事揭名的。正朔大朝時,這里稱大慶殿;進士唱名,稱集英殿;祀神祭天,稱明堂殿;慶賀皇帝和皇后的生日,又稱紫宸殿……當(dāng)然,它還有一個更流行的俗稱——金鑾殿。
大年初一天還沒有亮,文武百僚就開始在麗正門外排班。負責(zé)議程的御史更是神氣活現(xiàn),并沒有受到前時丁琦獲罪的影響,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當(dāng)然是對朝臣們,眼下即便是皇親國戚也要被他們呼來喝去地支使。
小人得志是要有氣候的,大朝會的莊嚴(yán)隆重賦予了他們驕橫跋扈的底氣。他們逐隊厲聲喝問:“班齊未?”禁衛(wèi)人員逐一應(yīng)答:“班齊!”那陣勢就像軍隊結(jié)集時檢查口令一樣。隊伍整頓完畢,宮門尚未開啟,大家只好瑟縮在寒風(fēng)中等待五更報時。皇宮內(nèi)計時的更漏比民間短,宮中五更過后,民間四更才結(jié)束。因此宮中打過了五更,梆鼓聲就交替響起,稱為“攢點”,也就是發(fā)布標(biāo)準(zhǔn)時間的意思。
五更攢點的梆鼓聲終于在城樓上響起。這時候,透過大慶殿殿角上的鴟吻猶見疏星點點。于是宮門緩緩打開,門軸吱吱呀呀的磨擦聲尖利地劃過晨光熹微的夜空。百官躡手躡腳而又神情整肅地魚貫而進,祥興九年的元旦大朝會開始了。
但嚴(yán)格地說,今年的大朝會其實并不“大”,文武百官和各地的賀歲使應(yīng)該來的當(dāng)然都來了,一個也不會缺。且今年比之往年更加莊嚴(yán)、肅穆,新制備的鹵簿儀仗,像法駕、傘扇、儀衛(wèi)、雅樂等等都被用來撐場面。而當(dāng)年在瓊州之時,一切都是拼湊的,從未有過今日的氣象。
但是說不大,是因為雖然回歸故都,但是是缺了四方朝賀的外國使節(jié)。所謂“萬國衣冠拜冕旒”,那是漢唐氣象不去說了,即便是在東京時朝賀的外國來賓也還是相當(dāng)可觀的,南渡后也還有些邦交小國前來蹭吃蹭喝。但是今時蒙元已經(jīng)稱霸天下,萬國歸附,誰敢來大宋找不自在。起初禮部還想找些蕃商來撐場面,卻被趙昺一口回絕了,覺得那還不夠丟人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趙昺的親政大典少了‘萬國來朝’的場面,但是絲毫沒有能影響到他的心情,因為他清楚的很。若想被人瞧得起,當(dāng)?shù)粯迂曋敲词紫鹊糜凶屓饲频闷鸬谋惧X,卻不是用錢買來的,也非是可以哄來的,而自己就要開創(chuàng)一個新的時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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