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個楚國使者實在太過放肆了！”

    老人卻搖搖頭，沉聲道，“這放肆又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試探？”一身銀色盔甲的中年男人有些疑惑。rg

    老人雙眼一凝，“看來這人對時衡與余璀之死有所懷疑了。”

    “這有何懷疑的，因恨結仇，畏罪自殺就是尋常之事，除非——”中年男人猛然抬起頭，眸子露出震驚之色，“難道這二人之死與我秦國有關？”

    老人沉聲道，“此事必然是陛下的安排，魏楚兩國交好數百年，關系牢固，陛下雄心壯志，必然不可能讓兩國繼續如此下去，所以離間是必然的。”

    “可若是魏楚兩國得知是我秦國所做，必不會善罷甘休。”中年男人擔憂道。

    “我既然能猜出此事是陛下所安排，觀海書院的那些老東西焉能猜不出此事與我秦國有關？但是再多的猜測也只是猜測而已，沒有證據他們便無法證明我秦國參與了此事，其他也就無從談起。只是——”

    “只是什么？”中年男人下意識問道。

    “余璀的身份還好，只是恐怕陛下也未曾想到這個時衡居然是觀海書院的弟子，雖陛下這一計縱然在魏楚兩國種下了隔閡，然而以觀海書院那些老東西喜歡護犢子的脾性，此事恐怕無法輕易罷休，對于陛下而言恐怕有些得不償失了。”老人微微嘆息道。

    “觀海書院縱然是天下第一文曲之地，恐怕也比不得魏楚兩國的利害關系吧。”中年男人皺著眉頭問道。

    老人搖搖頭，“天下才子皆出觀海這一句話雖然有些夸張，但也并不是妄自菲薄，我大秦以武治國，在朝的文官足足五成都出自觀海，更別以文治國的魏楚燕三國。”

    中年男人聞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這觀海書院豈不是掌控了這天下的官途？”

    “觀海書院數千年來都歸身于山林之間，置身于朝野之外，從不會干涉他國內政，所出弟子也各為其主，殫精竭慮，所以對于觀海書院的弟子古陸各國都會予以以禮待，除非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大多也都只是囚禁而已，然而無緣無故殺害觀海弟子的必將受到天下文人口伐筆誅，所以對陛下來這不是一件好事。”老人嘆息道。

    “這豈非不是一件好事如此簡單？那些文人的口舌筆墨將軍又不是不知曉，那可是武帝都敢當面斥罵的，若是讓那些文人得知此事與陛下有關，那我大秦豈不是又要陷入內蕩？而大秦不可缺少文人治國——”中年男人面紅耳赤的道，卻未發覺老人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混賬！”老人終于忍不住怒罵道，“陛下的得失焉是你能評價的。”

    中年男人連忙拜罪道，“是屬下失言了，自當受罰。”

    見中年男人認錯態度良好，老人臉色才慢慢恢復，冷冷道，“待會自行去領二十軍棍。”

    “是。”中年男人苦澀道。

    “我大秦與魏楚燕三國不同，我大秦是打出來的天下，用武力令四方臣服。”老人看向中年男人加重了語氣，“所以我大秦才會以武治國，從一偏遠國到如今威赫四方的大秦不過用了數十年的時間而已。為何？因為我大秦強大，武帝為何能被評為天人榜第一，因為武帝每逢戰爭必當身先士卒，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這其中生與死你又知道多少？你剛才一口一句文人，沒錯，文人的確是治國不可缺少的存在，但是你可知文人從來都看不起武人？便是一的秀才也敢站在武帝面前放言斥罵武帝是一個山野村夫蠻夷之人，而武帝只能笑而不言，這其中的心酸你又知道多少？所以建立了大秦的武帝才會選擇以武治國，期望有一天能用武力一統天下，能有一天告訴這些文人這天下不是這些文人的。別以陛下謹慎的秉性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便是留下了又如何？我大秦能在二十多年前抵御三國伐秦，今日依舊可以，甚至今日的大秦，要伐就伐這天下！泱泱古陸，唯我大秦！”

    中年男人微微錯愕，有那么一刻，中年男人似乎從自己這個遲暮的父親身上看到了壯年時才有的凌云壯志，連他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感染。

    “泱泱古陸，唯我大秦。末將覺得這句話可以作為我大秦軍隊口號。”

    老人微微一愣，看著中年男人極為認真的表情咳嗽了一聲，緩緩道，“你自行決定吧。”

    “是，將軍。”

    “對了，明日你就要開拔至河西了，若是情況允許的話，多多磨煉那個叫白岳的孩子。”見中年男人好奇的神色，老人立即嚴厲道，“當然，并不是給他開灶，只是多給他一些機會，至于他在戰場上的表現情況安排一個吏記錄下來給我。”

    “是。”中年男人此時明白老人此舉看來是想培養那個叫白岳的孩子了，這倒是讓他不由得深思，看來那錦盒內的物品果然有些不凡，才讓老人忽略了那么多嫡系子孫偏偏挑出了這個叫白岳的子孫，不過中年男人也沒有追問，他知道老人既然不便是他無權知曉，所以也只好作罷。

    “對了，到了河西記得不要擅自出兵，要知道你們只是去援助的，真正的主力還是魏楚聯軍，這里的利害關系你明白嗎？”老人淡淡道。

    “末將知曉。”中年男人了然般的微微笑道，“末將會努力減少魏楚聯軍損失的。”

    老人點點頭，站起身子，顫顫悠悠的走到大帳前，掀開帳簾，深黑的雙瞳望著昏黃的天空，輕聲道，“這一仗，燕國必亡！”

    與老人蒼老的身影與枯卷的面容不相匹配的是，老人的目光里充滿了自信。

    對于老人而言，戰神白起這個稱號還有些不符其實，若無法滅一當世大國，如何能以戰神相稱！

    ……

    西北方，宮墻之上。

    一個身著黑色袍服輪廓分明的男人看著遠處的落日，目光之中睥睨天下，修長白皙的手指緊握著掛在腰間的佩劍劍柄，輕聲對著滿是紅色霞光的天際道，“這一仗后，我大秦當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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