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循天看了葉天一眼，葉天向他使個眼色，蘇循天趕緊追了出去。花晴風(fēng)眼看王主簿走出去，有些茫然地對葉天道：“葉大人，咱們?nèi)缃駪?yīng)該如何？”
葉天從案上拿起王主簿簽字畫押的那道筆錄，對花晴風(fēng)道：“大人，王主簿既已供認(rèn)不諱，下官以為，應(yīng)該派人去王府搜查一下，萬一有什么罪贓，也可充作證物。至于那走私的來源和去向，也只能容后追查了。”
花晴風(fēng)嘆道：“只好如此。”
花晴風(fēng)當(dāng)即寫下一份牌票，喚來張典史，命他率人去搜王主簿的家。張典史聽了不禁暗暗叫苦，他是從中原調(diào)來的官員，對貴州官場上如此簡單粗暴的做事風(fēng)格實在有些不適應(yīng)。
要知道，官員都是皇帝任命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大獄的，朝廷一日未定罪，上級官員對下級官員所能做出的處置就只能是**人身自由、暫停公務(wù)權(quán)利，等朝廷公文下達，免去他的職務(wù)后才能進行后續(xù)處理。
就像葉天上次去金陵，哪怕過問葉天一案的人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張居正，只要葉天還是候參之身，沒有正式定罪，也得享受官員待遇，住進館驛等候處置，而不用押入大牢待罪。
可是，當(dāng)初葉天以典史身份拘押孟縣丞入獄，之后徐伯夷以縣丞身份把葉天打入囚籠，乃至如今花知縣發(fā)牌票，在朝廷尚未正式免去王主簿官身之前就去搜他的家，這都是不合法的，卻也沒人指摘不妥。
因為規(guī)矩是規(guī)矩，一時一地還有便宜之策，在貴州，官府的控制力遠不如中原地區(qū)，如果一切都循規(guī)蹈矩，按照章程辦事，那么等朝廷的章程下來時，只怕什么事都辦不成了。
花知縣剛一上任就是在貴州，多年熏陶下來，對此不以為奇，只苦了張典史，明知這不合規(guī)矩，心里糾結(jié)的很。可是大老爺和二老爺都這么吩咐，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執(zhí)行了。
張典史往王主簿家走了一趟，帶了最精明的捕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卻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張典史只得客客氣氣向王主簿的家人致歉，領(lǐng)著人又回了縣衙。
葉天向隨行的周班頭、馬輝、許浩然等人仔細(xì)詢問了一番，他們對王家搜查的確實很徹底，但也確實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以做為罪證的東西。葉天料想以王主簿的精明，縱然有*也不會那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只得做罷，先羈押了王主簿，等候上峰的處置便是了。
只是考慮到王主簿作為走私團伙中如此重要的人物，他被捕入獄，沒準(zhǔn)會有人到他家中打探消息，葉天又派了幾名捕快監(jiān)視王主簿府中的一切動靜，只是王主簿尚未定罪，就算有罪，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也罪不及家人，為了避人口實，葉天安排了兩名性情最沉穩(wěn)的捕快，以免泄露行蹤。
這一上午提審各個人犯，下午驗點各種贓物，忙得葉天陀螺一般，直到晚上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府中，不過他的精神卻很是亢奮，他漸漸喜歡上這種與人斗智斗勇的生活了。
人活著，總要有所追求，葉天最初的追求很簡單，老婆孩子熱炕頭兒。雖然他的熱炕頭兒是蠱教至高無上的神殿，他想娶的老婆是紅楓湖夏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夏大瑩姐，起點實在是太高了些，但是從性質(zhì)上來還是一樣的。
葉天從來沒有憂國憂民的高尚情**，也沒有匡扶天下的偉大志向，現(xiàn)在依舊沒有，但他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至少他的人生目標(biāo)不在那么短淺了。只是這種潛移默化的感覺，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今天，當(dāng)他走出縣衙的時候，胥吏們一道道敬畏的目光，百姓們一張張贊嘆的笑臉，使他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生存于人世之間的價值，人活著，總是要有所追求的。
當(dāng)晚，葉天宿在哚妮房中，一番酣暢淋漓的歡愛之后，葉天攬著哚妮香汗津津的身子，揉著她圓滾滾的臀部，調(diào)笑道：“給你播下這么多種子了，還不早早給我生個大胖子。”
葉天這番話雖是調(diào)笑，卻也正是他的心聲，他真的想要一個兒子。只不過，以前他想生個兒子，只是想著傳承給兒子一筆依食無憂的財富，可以延續(xù)他的生命。而現(xiàn)在，他想通過他的骨肉，延續(xù)屬于他的更多烙印。
他希望有那么一天，膝上抱著一個大胖子，也許是他的兒子，也許是他兒子的兒子，他會自豪地對那孩子講：“想當(dāng)年，你老子（爺爺）我……”他現(xiàn)在想傳承的，不僅僅是生命的印記和物質(zhì)的財富，還想有一份屬于他的榮耀。
“人家也想嘛，可肚子不爭氣……”已酥軟如泥的哚妮嘟囔著張開眼睛，眼兒媚，如絲如縷，盈盈地纏繞在葉天的臉上：“天哥，要不然……，咱們再來一次！”
“你剛剛還受不了，現(xiàn)在就……嗯……”
話猶未了，葉天便是一聲，他的下面搭上了一塊濕潤的毛巾，簡單地一番清潔，哚妮便俯身下去，檀口一張，濕濕滑滑的丁香舌兒便像蛇一般靈巧地纏繞了上去，葉天的雙腿陡然伸的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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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縣大牢里，王主簿單獨住著一個牢間兒。牢房里已經(jīng)清掃過了，放了一張床榻還有一張矮幾，榻上鋪了干凈的被褥。王主簿畢竟尚未去職，這些都是應(yīng)有之義。
葉天與王主簿并不像當(dāng)初和孟慶唯一樣斗的你死我活，對這些優(yōu)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只要葉天不追究，誰會難為這位老上司呢，所以王主簿在牢里很是悠閑。
此時，王主簿坐在榻上，面前放著矮幾，幾上放著四樣菜，旁邊還有一壺酒。葉天在京城天牢當(dāng)牢頭兒的時候，沒少給囚犯跑腿兒買吃的，不過王主簿這酒菜可不是使喚獄卒買來的，而是王府送來的。
王主簿挾一口菜，酌一口酒，慢條斯理，喝的津津有味。
高高的牢墻上方，突然出現(xiàn)兩只飛抓，拋飛抓的人很有技巧，那飛抓扣住高墻的過程中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隨即兩個黑衣蒙面人便飛快地出現(xiàn)在高墻上，踞伏在那兒，仿佛兩頭兀鷹。
正在高墻下院子里巡戈的是四個獄卒，兩人一隊，并肩巡邏，根沒有發(fā)現(xiàn)高墻上有人，兩個黑衣人居高臨下，冷厲的大眼森然盯視著他們，忽然很有默契地一起躍下，無聲地?fù)湎蛩麄儭?br />
兩個黑衣蒙面人每人選擇兩個目標(biāo)，幾乎是一瞬間，四個驛卒后腦便同時挨了一記重?fù)簦麄円宦暃]吭就向地上倒去。兩個黑衣人身手極其敏捷，馬上攙住了他們的身子。
其中一人昏迷之際腰刀失手脫落，那黑衣人攙住兩人已無法騰出手來去抓腰刀，他突然伸出一只腳，用腳尖穩(wěn)穩(wěn)地停住了那口刀。四個獄卒被穩(wěn)穩(wěn)地放在地上，黑衣人從他們手上翻出鑰匙，相互打個手勢，馬上就有一人撲向牢房，另一個人則伏向暗處掩護退路。
“咔嚓！”
牢房的大門開了，甬道中間位置放著一張桌子，兩邊各有一張椅子，桌上放了一盞燈，兩個牢頭兒坐在椅上挾著豬頭肉,喝著酒兒，正自得其樂。忽聽身后牢門響，兩個牢頭兒也未在意，只當(dāng)時有獄卒進來。
但是背對牢房的那人一扭頭，忽見來人并非牢里獄卒，這才大吃一驚。但他這時警覺已經(jīng)晚了，那黑衣人一開門，便像猛虎一般撲過來，這牢頭兒剛剛站起一半，便被迎面一掌打得倒翻白眼，“咕嗵”一聲坐回椅上，人事不省了。
“快來……”
另一個牢頭兒一抬頭，驚見如此一幕，不由厲聲大叫起來，一面大叫一面拔刀，刀剛出鞘一半，那黑衣人便像鬼魅般掠到了他面前，伸手一拍，出鞘一半的刀“嚓”地一聲又還了鞘。
那人虎鉗般的大手一伸，就連鞘奪過了他的刀，順勢向上一帶，刀柄正磕在他的咽喉上，疼得這牢頭兒佝僂在地，嗬嗬連聲，鼻涕眼淚一起流了下來，根沒有行動能力了。
那身材不高，卻給人一種巍巍高山般雄壯的黑衣蒙面人一聲未吭，飛快地掠向大牢里邊。
“有人劫獄！”
牢中兩個巡弋的獄卒大驚失色，拔刀沖上前去。但那黑衣人只一閃就到了，雪亮的寒光一閃，手中刀“鏗”地一聲迎了上去，沖在前頭的那個獄卒手中的刀就被磕飛了。
他手臂上揚，門戶大開，被那黑衣人當(dāng)胸一腳，踹得倒飛出去，把第二個獄卒也撞翻在地。黑衣人彎腰撿起這獄卒掉落在地的鑰匙，走到王主簿的牢房前，翻看著鑰匙上的號牌，找到對應(yīng)的鑰匙，插進了巨大而沉重的鐵鎖。
被撞翻的那個獄卒傷的較輕，率先爬起來，大喊一聲揮刀劈來。黑衣人身子一旋身避過鋼刀，一個側(cè)踢，那獄卒便與另一個獄卒再度摔成了一對滾地葫蘆。
“有人劫獄了！”其他幾間牢房的犯人都興奮地?fù)涞奖韧肟谶�粗的柵欄邊上，沖著外邊大喊：“好漢！幫幫忙，放我們出去！”
關(guān)在王主簿對面的都是與販私一案有關(guān)的人，常自在和呂默搶在最前面，興奮地看著外面，既然有人來救王主簿，很可能要把他們一并救走，這下總算免去牢獄之災(zāi)了。
王主簿坐在牢房里，對外面發(fā)生的一切卻似乎毫不意外。他很淡定地挾了口菜，又呷了口酒，這才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緩步走向牢門。
“咔嚓！”
鐵門開了，王主簿微笑道：“大哥身手不減當(dāng)年啊！”
“屁話，走！”黑衣蒙面人冷喝一聲，返身就走。王主簿笑了笑，舉步跟在他的后面，也未見王主簿作勢奔跑，動作竟也奇快。
“不許走！有人劫獄啦！”
兩個獄卒爬了起來，撿起刀來追向王主簿，王主簿明明是向前疾掠，可是兩個獄卒只覺眼前一花，就發(fā)現(xiàn)王主簿竟然倒退回來。他二人的刀已經(jīng)揚在空中，但距離判斷錯誤，王主簿瘦瘦高高的一個身子已經(jīng)撞進了他們懷里。
兩個獄卒怔了一怔，王主簿抬手，擴胸，兩肘擊在兩個獄卒的胸口，這一串動作如行云流水，而且輕描淡寫的，根看不出他作勢有力，但那兩個獄卒卻大叫一聲，再度玩起了空中飛人，而他們的兩口刀，卻落入了王主簿的手中。
眾囚犯看得目瞪口呆，就見王主簿手臂一揚，手中兩道寒光一閃即逝，隨即對面牢中發(fā)出慘厲的兩聲大吼，兩口刀已經(jīng)從常自在和呂默的胸口透入，自背后露出半尺滴血的鋒刃。
王主簿甩開大袖，似閑庭信步一般飄然向前掠去，瞬間就消失在甬道入口，牢房里有個犯人認(rèn)得王主簿，眼見如此一幕，不禁直了眼睛：“我的個乖乖，這王主簿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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