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把自己包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腳抬起來不斷地朝云二搖晃，今天上午臘肉才用鳳仙花和白礬給她染了腳趾甲，如今包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就為了好上色。

    云二朝屋子外面看了很久了，即便是自己悄悄地拉開了衣襟露出大半截脖頸，粉色的胸圍子也露出來了一點(diǎn)，依舊沒有把他的目光吸引回來，不明白對面黑乎乎的山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秦國挺挺胸膛，準(zhǔn)備把自己的胸部顯得更加茁壯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云二忽然從屋子的窗戶躥出去了。

    秦國吃驚極了，低頭瞅瞅自己并不雄偉但是依舊很有料的胸部，不明白云二為什么會跑。

    急忙來到窗戶邊上朝外看，發(fā)現(xiàn)跑的人不光云二一個，還有四五個專門守衛(wèi)女眷的家將。

    陸輕盈從門外走進(jìn)來，坐在秦國的身邊幫她拉拉已經(jīng)完敞開的衣襟道：“來了幾個蟊賊，云鉞會處理好的�！�

    秦國驚訝的道：“誰？他不要命了？”

    在云家不過生活了幾個月，秦國首先明白的一個事情就是——云家很安，甚至是極度的安，比她在皇宮受到的保衛(wèi)還要嚴(yán)密的多。在她的心里，來找云家的麻煩就是在找死。

    “這世上總有些人把仇恨或者其它的事情看得比命重要得多，他們明知不可為卻要抱著最大的希望去做，寧愿去做撲火的飛蛾也不愿意安寧的活著，這就是放不下！”

    秦國見陸輕盈的沉重，不由得把身子依偎進(jìn)她的懷里，與其陸輕盈是自己的嫂嫂。不如她更像自己的母親。

    賴八自付已經(jīng)非常的心了，還是有一個吐蕃武士被地上的鎖扣拴住腳脖子高高的吊了起來，不等那個武士做出什么反應(yīng)，一柄竹槍就從樹林里飛了出來，將他釘在樹干上。

    然后他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挾著兩支短矛踩著厚厚的松針走了過來。這個少年他認(rèn)識，甚至還抱過他。

    “我等你很久了，之所以沒有要他們亂箭齊發(fā)就是看在我們往日親厚的份上來要一個解釋……”

    賴八沒有動，兩個吐蕃武士卻沖了上去，出于戰(zhàn)士的能他們非常不喜歡目前這種被動的局面，想要扳回局勢只有靠自己手里的刀。

    皮靴踩亂了原整齊的鋪在地面上的松針。露出松針下黑色的沃土，百戰(zhàn)余生的吐蕃武士不但用踢飛的松針來影響對面那個少年的視線，也模糊了埋伏在周邊的那些弩手的視線。

    倆柄長刀在一瞬間變成了四柄，雪亮的刀光直奔云二的雙臂和雙腿，他們的目的不在殺人。而是在傷人。

    云二后退一步手里的短矛蕩開了前伸的倆柄刀，然后就隱沒到了樹后，與此同時弩箭特有的破空聲傳來，兩個吐蕃武士勉強(qiáng)向前走了兩步就被強(qiáng)勁的弩箭射成了刺猬。

    賴八大聲的吼著“住手！”他自己的刀子卻如同毒蛇一般的刺向身后的賴十九……

    賴十九擋開賴八的刀子后大叫：“我不能眼看著你把賴家人送進(jìn)火坑，我們來就是莊稼漢，才富貴了幾天你就忘了莊稼人的分了，又是把閨女嫁給吐蕃人當(dāng)國丈，又是帶兵打仗的過當(dāng)將軍的癮頭。你也不看看往日富裕的賴家婦孺都開始吃草根了！”

    賴八一聲不吭，流著血淚一刀緊似一刀的向賴十九砍過去，自己前來偷襲云家根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他現(xiàn)在只想砍死通風(fēng)報(bào)信的賴十九，然后自殺向云家請罪，否則自己的女兒和外孫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賴十九抵擋不住賴八的攻擊朝其余的賴氏族人吼道：“拿住他向云侯請罪，否則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賴八后退兩步，見無數(shù)的綠衣人不懷好意的從四周涌過來，陰暗的森林中不斷有弩箭的寒光在流轉(zhuǎn)。又看看那些把刀子對準(zhǔn)自己的族人，以及那些做好死戰(zhàn)準(zhǔn)備的吐蕃人。長嘆一聲丟下手里的刀子，跪在地上對看熱鬧的云二道：“二公子。賴八喝了豬油蒙了心才會來打女眷的主意，千錯萬錯都是賴八的不是，請斬了賴八以儆效尤，至于其余的人，請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們一遭�！�

    猴子笑著從樹背后走出來道：“從你想要挾持女眷要挾我家公子的那一刻開始，還談什么情分？

    如果你族里沒了吃的，求告到府上，莫是我家的兩位公子，就是大夫人見到你今日的落魄模樣，也會周濟(jì)你一些，空著手上門求告的時候往日的情分才會起作用。

    云家的佃戶都知道的道理，到了你這里怎么就行不通了？還是覺得自己這幾年混的有頭有臉了，低不下頭了？也不看看，在我云家面前你算個什么東西。”

    云二黑著臉揮揮手弩箭的嗤嗤聲不絕于耳，凡是手里還握著刀劍的吐蕃人部都被弩箭射中雙腿倒在地上。

    賴八瞅瞅那些痛苦的在地上翻滾的吐蕃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良久才道：“我來是一個山民，靠種地打獵為生，是大公子挑起了我的野心，是他告訴我即便是卑微如我者也能大富大貴。

    既然大公子已經(jīng)給了我新的生活，為何要把它生生的奪走？賴八對天起誓，從沒有生出什么背叛的心思。為什么��？

    周同過來之后，沒有對我解釋，也沒有給我一個理由，只是告訴我可以滾蛋了，可以繼續(xù)去山里種地了。

    為什么啊？這條商道是我用腳丈量一步步踩出來的，當(dāng)初我賴八牽著騾馬行走在林子里面行商，不但要面對元山的強(qiáng)盜，還要應(yīng)付野蠻的吐蕃人，要提防老虎豹子和各種毒蟲，蒸籠峽里一步一個濕腳印，牛馬都受不了的悶熱，我賴八只敢把水澆在騾馬的背上，自己舍不得喝一口，大公子當(dāng)初就，我們賺的銀子咬一口都是血啊。

    怎么就突然變天了？怎么就把我一腳踢出來了？怎么就不允許我賴八再沾染商道？為什么啊？”

    一個七尺昂藏大漢把頭杵在地上吼得聲嘶力竭，哭的涕淚橫流。

    云二走到賴八的身邊道：“不是不允許你發(fā)財(cái)，也不是不允許你大富大貴，是云家對滇西草原的政策發(fā)生了變化，從開始單純的以物資換取牛馬，變成了要圖謀這片草原。

    你把十三歲的閨女嫁給了黑水部落，就表示你和吐蕃人已經(jīng)連成一體了，在這種情形下，你表現(xiàn)出來的忠貞已經(jīng)不足以保證一旦戰(zhàn)事爆發(fā)之后你會站在云家的立場上，所以替換是必須的。

    五年以來，你在這條商道了已經(jīng)積累了足夠多的財(cái)富，即便是你的賬目上有問題，我大哥也沒有深究，只是把你開革出去了事，當(dāng)時聽你帶著族人和豐厚的家產(chǎn)準(zhǔn)備去成都府謀生路，我大哥還對大嫂能幫就幫一把。

    可是你沒有來，后來就聽你去了滇西草原。

    走吧，賴八，我看在你當(dāng)年抱過我，背過我的份上，也看在你給我捉野獸，幫我找漂亮的鳥毛份上，我把這事定位在家事上，我大哥不在蒸籠峽，如果我大嫂愿意放過你，你就能活，否則……”

    賴八搖頭道：“吐蕃人完了，大公子的計(jì)謀得逞了，滇西草原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活人了，這個冬天過后，剩下的吐蕃人相信也沒有多少能夠活到明年開春。

    黑水部落最后的勇士部都在這里，賴家的所有男丁也在這里，大公子可能會饒過我，饒過賴家，卻不會饒過這些吐蕃人的。

    大公子只會要富饒的草原，不會要這些吐蕃人的，我看到過大公子看吐蕃人那種陰冷的眼神，那不是看人該有的眼神，那是一種看老鼠，看毒蛇，看野狼才會有的眼神。

    除了種族不同，吐蕃人和我們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們放牧的時候會唱歌，看到遠(yuǎn)方的來人會捧上最好的羊肉，即便是自己的妻子女兒，他們也愿意和客人共享。

    他們中間沒有欺詐，沒有陷害，即便是作戰(zhàn)也喜歡騎在馬上面對面的廝殺，計(jì)謀不是他們的長處。

    大公子和二公子讀書學(xué)天下智慧的時候，他們在放羊，大公子和二公子在和別人辯論經(jīng)典的時候，他們正和牛犢子扭打在一起，大公子?xùn)|華門唱名的時候，他們正在石頭堆后面給心愛的姑娘唱歌……

    大公子看到事情的開始就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自然就會把事情向自己愿意看到的方向推進(jìn)，就像公子開始行商，就知道最后自己就一定能夠得到整個滇西草原，且不用吹灰之力。

    吐蕃人看到事情的開始只會把將來交給神仙和佛陀，剩下的就會交給自己的刀劍和弓馬……

    滇西草原是他們的家，他們把草原看得比眼珠子都寶貴，即便是在黑水部落最危險(xiǎn)的時候，我要求我的女婿桑結(jié)在草原上放一把火燒死那些敵人，從來對我尊敬有加的桑結(jié)狠狠地抽了我一鞭子，然后就帶著族群里百十位勇士去迎戰(zhàn)近兩千名敵人……

    后來，他戰(zhàn)勝了，可是他也死了，黑水部落也完蛋了，臨死前我都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半點(diǎn)的悔恨。

    二公子，草原是吐蕃人的，是吐蕃人的家，元山背后的桑田和稻田才是屬于大宋人的，你們不能依仗自己的聰慧就剝奪掉吐蕃人最后的棲身之所�！�(未完待續(xù))

    ps：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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