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陣紋
黑往日跟著沈石的時候,向來都是慵懶慣了的,除了平日跟沈石最要好關系最密切的幾個朋友,金虹山上無數(shù)凌霄宗弟子,它怕是都記不住幾張臉。只不過當日在鎮(zhèn)魂淵下的時候,各種驚心動魄險死還生,實在是令人印象不得不深刻,而候勝就曾經(jīng)在那座孤峰絕頂上出現(xiàn)過。
雖黑并沒有真正踏足那座孤峰之上,但是它呆在鎮(zhèn)魂淵下太古陰龍的身邊,卻是從那個石壁上奇異的光團里看到了候勝的面容,所以第一眼黑就認出了此人,一時間也是吃了一驚”。
驚愕過后,很快它就發(fā)現(xiàn)了候勝的異常之處,當日在鎮(zhèn)魂淵下孤峰之上,候勝的雙目中曾經(jīng)燃起過鬼物特有的鬼火,但此刻看去,候勝的眼中神色痛苦驚惶絕望茫然,各種情緒仿佛都夾雜在一起混亂之極,卻偏偏沒有了鬼物中最明顯的鬼火。并且如果他還是鬼物的話,此刻的候勝身體上分明是血肉豐滿,非但與骷髏陰靈這些鬼物有著天壤之別,就算是與外形上勉強算是接近的僵尸一類鬼物,看過去也是差距極大。
但是如果候勝不是鬼物,這里卻有一個詭異的問題,那就是很明顯的此人是在這一大群鬼物群落中呆著的,并且時間絕不算短,但是如此眾多的鬼物遍布四周,卻沒有任何一只鬼物看過去有試圖攻擊他的跡象。而眾所周知的是,幾乎所有的鬼物都對活物包括活人在內的血肉生氣有著近乎能地渴求,這一大群鬼物包圍了一個活人卻不動手攻擊,根就是難以想象的事。
但是現(xiàn)在這件匪夷所思的事,居然就這樣發(fā)生在眼前了。
黑的豬腦袋里當然不可能真的如人一般在瞬間將這些所有的事情想得通透徹底,但是出于能的反應,它也看出眼前這一幕非常奇怪,透出一股不出的詭異氣息。
驚訝過后,黑很快做出了反應,它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更不喜歡這與那些鬼物糾纏不清混雜在一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所以黑直截了當?shù)貙χ莻抱著頭身子瑟瑟發(fā)抖的候勝,齜牙發(fā)出了一聲帶著濃濃敵意的低吼。
黑這一開口出聲,身后一大群野豬妖獸頓時也跟著吼了起來,叫聲此起彼伏,每一只豬的神情上都流露出明顯的敵意,從幾個方向慢慢圍了過來。
蜷縮在地上與尸骸堆里發(fā)抖的候勝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向四周看了一眼,在望見周圍漸漸包圍過來的大群氣勢洶洶的野豬妖獸之后,他明顯是呆滯了一下,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但是很快的他雙眼之中光芒又黯淡了下去,重新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混亂之中,不過或許是出于對周圍危險的能的反應,候勝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當他從地上猛然跳起的時候,豬群都是嚇了一跳,甚至有不少強健兇猛的野豬頓時做出了攻擊姿態(tài),然而還不等有野豬反應過來,卻見這個詭異的“人類”掉頭就是狂奔而去,并且速度奇快,甚至已經(jīng)超過了普通的妖獸。
黑也是被嚇了一下,反應過來后頓時大怒,怒吼一聲追了上去,一大群野豬也隨即嗷嗷叫著跟了過來,放開腳步向那候勝追去。
只是這候勝看著雖然有些不太對勁也不甚正常,但在這片陌生的深山老林里,他的速度竟是來快,眾多野豬們追了半天,非但沒有追上他,反而是被候勝居然漸漸拉開了距離,也就是只有黑的身形速度自從鎮(zhèn)魂淵下出來之后,就比之前敏捷快速了許多,這才能緊追不舍沒被拋下,但也無法拉近與候勝的距離。
起來,這還是來到這片山林之后,黑的速度第一次遇上了敵手,就這樣前后追逐著在林間狂奔,沒過多久它們就遠離了那片廝殺過的茂密叢林,大群野豬雖然速度稍慢,但仍然同樣是緊緊追在后頭,跟著它們一路追逐著。
如此跑了不知多久,忽然前后地形一頓,卻是來到了一座山腳之下,那候勝只是一心一意奪路狂奔,徑直就沖上了這座山頭,黑緊追而來,眼看正要往這山上沖去的時候,突然,一聲低沉的獸吼聲遠遠的從這座山上的某個不知名處傳了過來。
這獸吼聲低沉而有力,聽去雖然有些遙遠,但其聲調之中卻隱含無形威勢,令人心頭猛然一悸。黑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抬頭向著這座山頭望去,片刻工夫之后,大群野豬也從身后的樹林中跑了過來,紛紛停在黑的身旁。
黑看了一會,又轉頭望了望周圍的地勢,卻是發(fā)現(xiàn)這一路追逐而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jīng)是跑到了那幾十座山頭闊大地域的邊緣處,換句話,在它率領群豬打下這片地盤時,地界并沒有超過這座山峰。
因為自古以來,所有的豬群在高陵山這片深山老林里的生活范圍,就差不多在這幾十座山林之間,這片地域已經(jīng)足夠廣大,可以容納所有的野豬妖獸生存下來,所以在過往的時候,從沒有野豬曾經(jīng)冒犯或是踏足過這座地盤之外的山峰。
這時,或許是因為山腳之下突然聚集了如此眾多的野豬妖獸,并且所表現(xiàn)出來的也并非都是善意,這似乎有些激怒了在這座山峰之上的神秘妖獸,從高山處上再一次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吼叫聲,只不過這一次的獸吼卻是帶了幾分怒意,聲調提高了不少,其中更似有幾分森然殺意。
“啪啪……”幾個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黑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赫然有幾只野豬竟然抵御不住這獸吼聲中的兇威,身子顫抖著趴在了地上,其余的野豬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似乎在這座山峰之上的乃是一只超了之前它們遇到的所有敵人的兇悍妖獸,赫赫兇威之下,光是一聲吼叫竟然都能將這些野豬妖獸嚇癱。
這或許已經(jīng)是天然等階的壓制威勢了,黑站在群豬面前,目光不善地看著這座山峰,但猶豫了一會之后,它終于還是沒有強來,而是在低聲咕噥了幾句后,回頭退回了原的森林。
眾多野豬看去顯然松了一口氣,連忙跟上,看著對這座山峰都是避之不迭,而在這些野豬妖獸的身影漸漸遠去并消失在森林中后,那座山峰之上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獸吼聲傳蕩出來,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而那個剛剛沖上山峰的候勝,此刻也完沒有了蹤跡,不知身在何處了。
※※※
看著眼前慘死的那只山豬妖獸,沈石眉頭緊皺,眼中掠過一絲厭惡之色,但他并沒有其他太過軟弱的表現(xiàn),也沒有掉頭不看,反而是在觀察了一下周圍環(huán)境后,繼而緩緩地走了上去。
山豬被釘在樹干上早已斷氣,血跡流了滿地,染紅了一**地方,死狀很是凄慘。沈石走到這只妖獸的身邊,目光銳利地上下看了一遍,片刻之后他目光一凝,卻是落在了山豬尸骸肚腹處那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上,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他慢慢在山豬身前蹲了下來,濃烈的血腥氣聞之欲吐,但是他卻是面不改色,或許是從少年時就曾經(jīng)看慣了流血屠宰的場面,讓他對這種死亡的現(xiàn)場比常人在心理上已經(jīng)習慣了太多。
因為失血過多的傷口處,豬肉呈現(xiàn)出幾分異樣的慘白顏色,看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再加上觸目驚心的開膛傷口與里面的傷處,實在有些讓人不太舒服,但是沈石在看了片刻之后,忽然卻是伸手過去,輕輕將山豬的皮肉向旁邊拉開了一些。
光線從他身后落了下來,照在山豬的身子上,一處兩寸余寬的黑色五角陣紋,赫然刻在山豬的血肉上,在沈石的眼中倒映出來。
沈石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凝神看著這處奇異的陣紋,看起來似乎并不是特別復雜,只有約莫不到十根的線條,但扭曲轉折處頗多,粗一看似乎與符箓的符紋有些類似,但沈石修習符箓之道多年,卻是一眼就看出這陣紋與符箓根無關,反倒像是另一種詭異的陣法之流。
陣法之道,同樣源遠流長,傳早在太古時代,便有古陣傳世,玄奧神奇變化莫測,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功效神通。而數(shù)十萬年滄桑歲月之下,陣法之道時興時衰,一直流傳到今日,卻是在人族修真界中發(fā)揚光大,成為了一門顯赫之學,種種擁有神奇功效的陣法被前輩大能奇人異士紛紛創(chuàng)建而出,各有奇妙神通,不知令多少修士沉醉其中,甚至就連凌霄宗這等四正之一的名門大派,門里也有陣堂這一處獨立重要的堂口,并且實力強大,不容覷。
沈石對陣法一道不算太過陌生,一半是因為自己從修習的符箓里有符陣一,算是陣法一道里極冷門生僻的一個分支,而另一半?yún)s是因為鐘青竹拜在了凌霄宗陣堂門下,平日也算是有些接觸,雖然都是些粗淺皮毛,但還是能認出一些東西來。
這黑色五角的陣紋看著像是一個十分粗糙的法陣,功用究竟是什么沈石一時還無法判定,但會用在山豬的身上并且山豬死狀如此詭異慘烈,顯然絕非正道的東西。
沈石又看了一會后,慢慢地站起身子,沉吟片刻之后,臉上有一絲憂慮之色閃過,隨即邁步走過這里,繼續(xù)向前走去。
然而就像是他心底擔憂什么但事情卻偏偏就來什么一樣,在隨后兩天的路途中,他竟然又在這片山林里另外兩座山體上發(fā)現(xiàn)了類似的場景,同樣的陣紋,同樣的位置,而死去的妖獸,竟然又部都是野豬妖獸。
第一次還可以是湊巧,但是接二連三如此,再以為是碰巧就不過去了。
可是,為什么死掉的妖獸部都是豬妖?
到底會是什么人干了這些詭異莫測的事情?
沈石在黃昏時分離開第三只野豬尸骸的時候,望著前方的山林,心里默默地思索著,有一絲莫名的疑惑與憂慮。
而在夕陽余暉之下,這座山林的前方山巒起伏,在隔了一座山頭之外,似乎就是附近這一片山林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了。
夜色,看去即將降臨。 三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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