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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看書?王鵬沒有回答仕璋的問題但他又希望能通過仕璋做些什么只是在與不之間分寸的拿捏很重要
仕璋沒得到王鵬的回答自然也明白王鵬用意了他躺平身子雙手枕在腦后看著石膏吊頂上掛下來的水晶燈想了想:“前些日子我閑來事翻看朋友送的一書叫《古詩源》不知你有沒看過”
王鵬茫然地搖搖頭“沒聽過是古詩”
“嗯清人沈德潛選編的自先秦到隋代的古詩其中不乏知人論世的詩作我記得其中有一首《飯牛歌》很有意思背給你聽聽”
“好啊洗耳恭聽”王鵬也躺了下來果真閉上眼仔細聆聽
“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逢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滄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鯉魚長尺半敝布單衣裁至骭清朝飯牛至夜半黃犢上坂且休息吾將舍汝相齊國出東門兮厲石班上有松柏青且闌粗布衣兮缊縷時不遇兮堯舜主牛兮努力食細草大臣在爾側(cè)吾將與汝適楚國”
仕璋背完轉(zhuǎn)過頭看著王鵬問:“有什么感想”
王鵬的眼睛還是閉著嘴角卻有絲笑意“你想多啦我還沒到自認懷才不遇的程度” 《飯牛歌》王鵬并非不知做官史也算是如今官員一門必修課衛(wèi)人寧戚功績不在管仲之下
仕璋笑著轉(zhuǎn)回頭仍舊看著那盞水晶燈“據(jù)這是春秋時期衛(wèi)人寧戚給齊桓公下的一個套動機當(dāng)然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懷才不遇想出頭我們先不你是不是這種情況還是先他這個懷才不遇”
“怎么”
“呵呵懷才這種事啊其實和女人懷孕有得一比都是肚子里有貨但是懷才絕對比懷孕難受”
“這倒是懷孕時間長了就會顯山露水最后瓜熟蒂落得到解脫懷才卻很可能一直憋著到死都得不到舒展”
“正所謂‘玉在櫝中求善價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假設(shè)時運不濟不用像你的這般到死難舒展就是時間長了也會從懷才變成懷疑甚至連自己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懷才了”
王鵬這下不接口了他已經(jīng)完聽懂仕璋的意思了那是要他自己去求官呢不過仕璋這例子舉得巧妙之處在于寧戚有實才而非一般求官之人
“你有沒有聽中組部不但找潘老大談過話也找過江老板啦”仕璋突然轉(zhuǎn)了話題
王鵬的眉毛一抖覆在眼睛上的眼皮一下打開了
“別我沒提醒你老弟別仗著自己還年輕有的是時間要知道你提拔得早不代表官就一定能做得大平步青云的關(guān)鍵還是短平快”
王鵬與仕璋當(dāng)晚都懶得再挪地方就睡在了森會所
次日按會議又開了一天會王鵬始終有些心不在焉腦海里不時盤旋著仕璋昨晚的話
官員大多數(shù)是精英但不是官員會因此成為圣人當(dāng)然官員中會有貪污腐化分子但他們更多的是一些有著縝密思維的凡人是凡人就難免會有凡人的七情六欲王鵬也逃不過
論王鵬當(dāng)官的初衷有多么的正義十年官場浸淫就算沒有摧毀他的底線也讓他穿上了一件一般人看不見的灰色外衣
他此刻的煩惱就是來自于外衣之下那些想要更上一層樓的uang
想到此他泛起一絲苦笑想到仕璋嘴里的衛(wèi)人寧戚懷才不遇其實只是借口想當(dāng)官、當(dāng)大官改變社會現(xiàn)狀才是最真實的目的
難怪有人會做官和ake lve相似快感、成就感一樣不缺每次都很累但久了都會成癮再有癮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一旦做起來又想講究花樣因為都只想上不想下、想長久都會怕生病、怕失去
會議散場王鵬故意磨蹭了一陣從會堂的后門直接去省政府大樓
他在路上打電話給韓水林詢問江一山接下去的安排并告知想當(dāng)面向江一山匯報工作
亞洲金融危機那次與江一山一同進京后王鵬與江一山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他也時常去江一山那里匯報工作江一山雖然仍舊經(jīng)常批評他但王鵬在心里還是有了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解
年輕的時候想問題直接王鵬覺得江一山就是處處針對他等他自己也當(dāng)了領(lǐng)導(dǎo)經(jīng)歷了起起伏伏和真真假假他便悟出一個道理:領(lǐng)導(dǎo)批評你表明他關(guān)注你你還有機會等領(lǐng)導(dǎo)視你如空氣你就會逐步被同僚邊緣化機會也將隨著你來形而最終消失
韓水林接王鵬電話時應(yīng)該就在江一山身邊電話很快就被江一山接了過去“你在哪兒”
“我正去您辦公室”王鵬連忙答
“直接來停車場吧跟我回家吃飯”江一山完就掛了電話
王鵬卻一下停住腳步
許多年前等在江家門口與江一山擦肩而過的那一幕一下晃到他眼前
在官場待久了王鵬穿上了灰色的盔甲與江一山和平相處久了他幾乎忘記了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江一山大概想到王鵬會猶豫
王鵬站在省政府大樓外高高的臺階上躊躇時還握在手上的手機急促地響起他接起來江一山渾厚的聲音沖擊著他的耳膜“你放心秀兒和她媽媽一起去廄了是麗兒和柴回來吃飯你們應(yīng)該談得來”
“哎”王鵬突然鼻子有些酸定定神他匆匆走下臺階奔停車場而去
柴榮對王鵬的出現(xiàn)有些驚訝但江麗看到王鵬很高興她還是像過去一樣的熱情爽朗拉著王鵬問長問短聽王鵬與莫扶桑的孩子都已經(jīng)上學(xué)前班了她的臉卻一下失去了光彩眼角還有些微微地泛紅
“你們女人就這樣一起家庭就沒完沒了”柴榮立刻打岔“王鵬還是你們東江的能源港吧我聽一期岸堤快驗收了”
“是啊為這事各級部門的檢查組來了不少”王鵬接道“你最近怎么樣聽你調(diào)到天水了”
“別都站那兒進餐廳”換好衣服下樓的江一山站在樓梯口招呼一聲當(dāng)先進了餐廳
江麗馬上跟了過去柴榮陪王鵬走在后面“去年調(diào)過來的在市委辦公廳負責(zé)政策研究麗今年也調(diào)回天水環(huán)保局了”
“你們就好啦一直都夫唱婦隨”王鵬笑道“哪像我們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一直兩地分居”
“起扶桑這孩子我也很多年沒見了找機會帶她來把孩子一起帶來讓我也見見”江一山忽然接過王鵬的話頭
“我一定向她轉(zhuǎn)告”王鵬笑著坐了下來
“不要敷衍我”江一山“對啦你母親身體還好吧”
“謝謝省長關(guān)懷我阿媽一直都很健康”
“健康就好”江一山若有所思地“你母親很難得”
飯后王鵬跟江一山去了書房
“坐吧不要拘束”江一山捧著茶杯吹開浮沫喝了一口茶“是工作上遇到問題了嗎”
江一山這間書房不是很大除了和門四壁都做了紅木的書櫥吊頂是九十年代港島流行的繁復(fù)樣式重重地壓在上方厚重的雙層簾遮蔽了戶昏黃的燈光照下來使整個空間都顯得有些壓抑
王鵬從踏進門的那一刻手心、背部就冒出密密層層的細汗與這個季節(jié)極不相稱的潮濕感令他的心臟一直狂跳著這是他多年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你看上去很緊張”江一山放下茶杯審視著王鵬
王鵬把兩個手交握在一起盡力讓自己的心跳恢復(fù)到正常水平但他分明能感到面部的肌肉有些僵硬笑容很難通過臉部表達出來
最終他放棄讓自己平靜的努力看著江一山:“是的我的確有些緊張”
“為什么”江一山有些研究地看著王鵬
“因為我今天來找省長并不完是為了工作有一半是私人目的”
“看”
王鵬吸了口氣他知道到了這一步必須爭取一下成不成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有了交待
王鵬沒有其他的而是學(xué)仕璋為江一山背了那首《飯牛歌》
江一山聽完笑笑:“比起寧戚你還差好多啊當(dāng)然我也不是齊桓公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就此來談?wù)剬幤菽阒缹幤轂楣偎氖隇槭裁磿环Q為齊之棟梁”
關(guān)于這點前一晚在森會所王鵬與仕璋交流過
“簡單來是五個方面一是他以衛(wèi)人身份只身入宋膽魄正氣和雄辯之才人能比;二是他促進齊國的生產(chǎn)力發(fā)展開創(chuàng)農(nóng)業(yè)的鐵犁牛耕時代;三是完善管仲制訂的土地租稅制度并敢于向特權(quán)階級開刀;四是他心系百姓生活簡樸;五是他能解齊桓公后顧之憂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
江一山一直在點頭等王鵬完他:“你與他有哪些相似”
“我”王鵬愣住了這話不好答這已經(jīng)不止是《飯牛歌》所表達的范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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