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淵道:“胡天,想不到你居然還懂得醫(yī)術(shù)。—”
“偶然跟家里的一位老家人學(xué)會的。”
周睿淵并不關(guān)心他的醫(yī)術(shù)從何處學(xué)來,輕聲道:“看來過去的很多傳言都是假的。”他所指的是胡天是個傻子的事情,他也聽了胡家的傻兒子突然變聰明的事情,只是覺得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周睿淵是個極其理性冷靜之人,在他看來這件事或許是以訛傳訛,見到胡天之后,他又想起陳年往事,心中生出了另外的想法,難道胡家的兒子來就不是傻子?而是胡不為故意放出這樣的假消息,如果真要是這樣,自己當(dāng)初退婚卻是中了胡不為的圈套,而是胡不為故意設(shè)計讓自己提出退婚了。不過這件事怪不得周睿淵,任何人也不想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傻子。
胡天道:“周大人指的是……”
周睿淵笑道:“沒什么,胡天,你來太醫(yī)院做什么?”
胡天道:“看病。”
“噢?你都能治好皇上的病癥,怎么也需要來這里看病?”
胡天微笑道:“大人難道忘記了醫(yī)者不自醫(yī)的道理?”
周睿淵呵呵笑了起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中充滿欣賞之色:“既然到了這里就好好做事,你年輕聰明還有能力,相信皇上一定會重用你。”
胡天道:“天只是一個宦官,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責(zé)任,留在宮中是為了贖罪,心中只想著好好伺候皇上,除此以外再無其他的想法。”
單從胡天的這句話就能夠聽出他對自己充滿了戒備心,在周睿淵看來這也非除常。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胡不為不睦,看到胡不為的寶貝兒子落到如今的下場,周睿淵心中也不禁生出一陣感慨,他低聲道:“你去吧,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難事可以去找我。”
“多謝大人!”
望著胡天匆匆離去的背影,周睿淵不由得搖了搖頭。等到胡天走遠(yuǎn),他方才繼續(xù)向太醫(yī)院走去。
來到太醫(yī)院的大門前,周睿淵顯得有些猶豫,這位大康左丞即便是覲見皇帝之時也沒有表現(xiàn)出這樣的不安,可此時他卻顯得異程豫,終于還是抿了抿嘴唇,下定決心走了進(jìn)去。
周睿淵去的地方正是胡天剛剛離開的天字號診室,站在診室門外,周睿淵再度猶豫起來。
里面的秦雨瞳卻已經(jīng)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輕聲道:“進(jìn)來吧!”
周睿淵的雙拳下意識地握緊,然后松開,撩起官袍,跨過門檻走入房內(nèi)。
秦雨瞳的雙眸仍然盯在胡天留下的那幅解剖圖上,到現(xiàn)在仍然沉浸在胡天帶給她的震撼之中,抬起雙眸,當(dāng)她看到周睿淵的時候,向來古井不波的美眸泛起了一絲漣漪。不過很快又變得靜如止水,輕聲道:“周大人來了?”
周睿淵感到如同有人在自己的心口重重打了一拳。內(nèi)心的痛楚卻沒有在臉上表露出分毫,以同樣平淡無奇的語氣回答道:“你還好嗎?”
“謝周大人關(guān)心,雨瞳一直都好。”
周睿淵點(diǎn)了點(diǎn)頭,環(huán)視這間診室,目光趁機(jī)從秦雨瞳的身上抽離,而秦雨瞳的目光卻依然靜靜望著他:“大人是來看病嗎?”
周睿淵道:“是!”
秦雨瞳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
周睿淵來到椅子上坐下。伸出左腕。
秦雨瞳伸出纖手,春蔥般纖長的玉指輕搭在周睿淵的脈門之上,很快又離開:“大人的身體好得很。”
周睿淵道:“我有病。”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里!”
秦雨瞳道:“心病還須心藥醫(yī),我對大人的病情愛莫能助。”她緩緩站起身,收起那張解剖圖≈拿起木匣準(zhǔn)備離開。
走過周睿淵身邊的時候,周睿淵充滿糾結(jié)道:“雨瞳!”
秦雨瞳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脊背下意識地挺直了:“周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周睿淵的手再次握緊:“你為什么不肯原諒我?你娘的死……”
“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周大人無需再提,選擇忘記對你是一件好事,對他人也是一件好事。”秦雨瞳完徑直離去,只留下周睿淵獨(dú)自呆呆坐在室內(nèi),整個人仿佛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胡天回到司苑局,皇上的貼身太監(jiān)尹箏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他了,這個太監(jiān)也就是跟著胡天后面拾人牙慧的那個,拍馬屁的功夫也是相當(dāng)厲害。能夠在皇上身邊伺候的都不是普通人物,這些太監(jiān)善于察言觀色,臉皮比起多數(shù)人都要更厚一些。
尹箏看到胡天回來,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他雖然是個太監(jiān)可畢竟是在皇上身邊貼身服侍的,比起其他人身份還是高一些的◆是對別人尹箏或許還要擺擺架子,可在胡天面前他不敢。一來胡天剛剛救了皇上,是有功之人,二來現(xiàn)在皇宮內(nèi)到處都流傳著胡天是內(nèi)官監(jiān)姬飛花的人,對太監(jiān)們來姬飛花已經(jīng)取代權(quán)德安成為宦官中至高無上的存在,都以攀附上姬飛花為榮。就算巴結(jié)不上姬飛花,巴結(jié)上姬飛花的親信也是一樣。
尹箏遠(yuǎn)遠(yuǎn)就拱手行禮道:“胡公公好,胡公公好!”
胡天笑道:“尹公公好,尹公公好!”
尹箏道:“胡公公客氣了,您叫我尹子就是,胡公公英俊瀟灑,氣度不凡,玉樹臨風(fēng),一表人才,實乃尹子心中的偶像!”
胡天把胸脯挺起,我靠,這馬匹拍得有點(diǎn)太堂而皇之了,老子有點(diǎn)接受無能噯,不過聽起來還是蠻舒服的,難怪這尹子能夠在皇上身邊混下去。
尹箏又道:“尹子對胡公公的景仰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胡天嘿嘿笑了起來,老子玩事的梗,你子居然還嚼得津津有味,想不到這年頭也有山寨,當(dāng)太監(jiān)也有人山寨。胡天拱了拱手道:“幸會!幸會!”
尹箏道:“是尹子的榮幸才對。”
既然對方放低了位置,胡天沒必要表現(xiàn)得太謙虛,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還是太監(jiān),這狗皇帝在姬飛花面前也是一幅唯唯諾諾的慫包涅,他身邊的太監(jiān)也沒什么可牛x的。
胡天將尹箏請到了自己的房間內(nèi),子送上了一壺茶,想要給他們倒茶的時候,尹箏已經(jīng)搶先抓起了茶壺:“讓我來!”他又向子笑道:“這位公公還請回避一下,我有些事需要單獨(dú)向胡公公傳達(dá)。”
胡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子轉(zhuǎn)身走了,隨手將房門給帶上。
尹箏倒好茶,將其中一杯恭恭敬敬送到胡天的手上,自己也拿了一杯,其實他好歹也是位客人,如此放低姿態(tài)就有些卑躬屈膝了。
胡天不緊不慢抿了口茶道:“尹公公此來所為何事?”
尹箏笑道:“胡公公千萬別這么叫我,您叫我尹子就是,如果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兄弟。”
胡天暗笑這廝臉皮夠厚,將茶盞慢慢落下,輕聲道:“尹子,你找我什么事?”想讓我看得起你,得看你有什么事,以為老子隨隨便便就收弟嗎?我為人還是非常挑剔的,事實上隨著胡天個人地位的提升,他對吸納親信的條件也來高。寧缺毋濫,他可不要濫竽充數(shù)的廢物。
尹箏道:“對了,胡公公,此次過來是為了幫皇上問一件事,他身上的縫線可不可以換成金線?”
胡天一聽真是哭笑不得了,這鳥皇帝居然為這件事糾結(jié),他笑道:“皇上身上的縫線不可能帶一輩子的,等過六七天,刀口長好了,我就過去幫助皇上拆線。”
尹箏道:“您不是明兒還要過去嗎?”
胡天笑道:“是啊,要過去幫助皇上換藥。”
尹箏道:“皇上對胡公公那是相當(dāng)?shù)匦蕾p,尹子在皇上身邊聽他夸贊了您無數(shù)次,對您那是相當(dāng)?shù)匦蕾p。”
胡天道:“承蒙皇上夸贊,皇恩浩蕩,胡天誠惶誠恐。”
尹箏道:“以后的還要仰仗胡公公多多提攜。”
胡天笑道:“近水樓臺先得月,我以后還想跟著你沾光呢。”
尹箏道:“承蒙胡公公看得起在下,以后皇上那邊有什么好處,我一定第一時間通報給胡公公。”
胡天心中一動,能夠在皇上身邊潛伏一個眼線也好,只是這貨主動送上門來,又讓胡天有些猶豫,身在爾虞我詐的皇宮中,到處都是騙局,稍有不慎就可能鉆入別人的圈套,更何況自己也無意監(jiān)督皇上的動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盡快帶著安平公主和自己的父母雙親逃離康都。胡天道:“尹公公此言差矣,咱們做奴才的,可不能終日想著得到什么好處,伺候好皇上才是咱們的分。”
尹箏連連點(diǎn)頭,心中卻不是那么想,他也看出胡天并不相信自己,端著茶盞飲了一口茶道:“若是有什么人在皇上面前您的壞話您也不想知道?”
胡天笑道:“雜家在皇宮中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色,不知哪位大人會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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