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大陸上，千夜、夜瞳和霍華德貼地飛掠，全速前進。

    忽然霍華德喃喃道：“米德爾的主堡雖然不是我的第一個城堡，可也是我親手所建。最早落成的時候，還沒有人族的帝國呢。沒想到住了一千多年的地方，居然就這么毀了。”說著一聲嘆息。

    三人跑了有小半日功夫，霍華德就有些喘息，他看看天空，說：“我和印記的聯(lián)系更微弱了，你們確定要帶上我這個沒用的老東西嗎？”

    夜瞳道：“黑暗福音只有一個。有你在，拜恩氏族就不會滅亡。”

    霍華德喘了口氣，道：“好吧，你說服我了。”

    對任何一個古老氏族來說，最初的始祖血脈就是一切的源頭。一位活著的始祖，或者后裔中的大君就是一切。黑暗福音一人的重要性，已經(jīng)超過了拜恩氏族其它所有的族人。這就是血族傳統(tǒng)的評判標準。

    千夜若有所思，看到霍華德稍稍有些落后，便放緩腳步，伸出了手。

    霍華德明顯有些猶豫，但隨即苦笑，喃喃自語道：“既然已經(jīng)是個沒什么用的老家伙了，還想那么多干嘛！”

    他伸手拉住千夜手臂，只覺一道大力傳來，速度驟增。而前方的夜瞳也相應(yīng)提速，如風馳電掣，掠過山川大地。霍華德這才知道，原來夜瞳和千夜一直都在留力，并沒有全力奔行。

    “你們……也太不象是公爵了。”他惟有感嘆。

    夜幕降臨時，三人終于趕到了弗利特古堡，看到的只是一片廢墟。

    這座古堡是莫維氏族在暮光大陸規(guī)模最大的兩座古堡之一，主人范特里夫副公爵穩(wěn)重而平庸，一生沒能覺醒始祖血脈。但是他平時溫和且樂于幫助，在血族中的口碑相當不錯。

    青之君王沉睡多年，最近數(shù)百年來，幾乎不出來活動，莫維氏族整體實力也有下降的勢頭。雖然氏族里不乏公爵，但范特里夫僅是副公爵就能主持氏族中最重要的古堡之一，也算一個旁證。

    假如梅斯菲爾德之主不出現(xiàn)的話，霍華德的古堡在議會大軍的圍攻下能夠堅持多日，并且還可以堅持得更久。可眼前的弗利特古堡并沒有黑暗大君出現(xiàn)過的氣息，看起來卻連一天都沒有支撐住。

    古堡廢墟中，偶爾有身影閃動。他們行動雖然謹慎，可是如何逃得過夜瞳與千夜的眼睛。

    “是魔裔，看樣子是留守這里，伺機抓捕過來探查或聯(lián)絡(luò)的血族。”夜瞳道。

    千夜遙遙一指，道：“他們的營地在那邊，就是那棟倒了一半的大樓。我去吧。”

    “好。”

    千夜身影閃爍，自原地消失。片刻之后，那棟少了上半段的大樓忽然被一個緋金色的力場罩住，層層倒塌。

    領(lǐng)域之內(nèi)，有幾個魔裔掙扎著飛起，但不過飛了十余米，就力盡墜落。轉(zhuǎn)眼之間，領(lǐng)域之內(nèi)一切建筑化為烏有，而領(lǐng)域之外所有東西都是完好，分界之處，宛若刀切。

    霍華德長眉挑動，道：“好厲害的領(lǐng)域！”

    千夜領(lǐng)域中熾烈之極的黎明原力，就連他看著都覺得有些刺眼，不用說那些身在領(lǐng)域內(nèi)的魔裔了。千夜的晨曦領(lǐng)域，對于黑暗種族的削弱和殺傷實是無以倫比。

    片刻后，千夜收了領(lǐng)域，作了個手勢，夜瞳和霍華德飛了過去。

    廢墟中，到處都是倒地不起的魔裔，足有數(shù)十之多。其中兩名伯爵還能夠坐著，也只能坐著，惟有為首的侯爵勉強站立。但看他搖搖晃晃的樣子，恐怕也是一推就倒。

    所有魔裔看著千夜的目光都是充滿了恐懼，身為黑暗后裔，剛剛那宛若地獄般的晨曦領(lǐng)域是他們再也不想有的經(jīng)歷。

    “范特里夫副公爵現(xiàn)在在哪？”霍華德一開口就是直擊要害。

    那名魔裔侯爵只是冷笑，“你們這些血族余孽，以為自己還能逃得多久？想從我嘴里問出什么來，那是癡心妄想！”

    霍華德倒不著惱，微笑道：“很快你就會知道，為什么他們會稱我為黑暗福音了。”

    片刻后，一聲凄厲之極的慘叫響徹天空。

    “怎么樣，可以說了嗎？”霍華德還站在原處，一動未動。而那名侯爵則是癱在地上，不斷抽搐，口鼻中不斷涌出白沫。

    聽到霍華德的聲音，他又是一聲大叫，不斷向后退著，顯是驚恐已極。

    霍華德抬手輕揮，一片冰寒血氣落下，總算讓那魔裔侯爵鎮(zhèn)靜下來。

    這一次，那名魔裔再不倔強，老老實實地道：“范特里夫沒有死，在最后時刻，他……投降了。現(xiàn)在他和余下的三百多族人都關(guān)在艾瓦爾侯爵城堡，準備過兩天就轉(zhuǎn)移到魔裔大陸去。”

    “艾瓦爾，上次我見到她時還是個小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侯爵了？沒想到，連她都投靠了魔裔。”感慨之后，霍華德道：“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戰(zhàn)爭，我想，現(xiàn)在我們更需要的知道的，是戰(zhàn)爭的起因，是為何會有那么多的族人投靠魔裔。”

    千夜道：“也許他們只是畏懼。就在前不久的黑日山谷，肯投降的狼人和血族侯爵就有三個。而在墉陸，這樣的例子更多。”

    霍華德卻搖頭，“長生種確實更加畏懼死亡，但并不是所有都是這樣。更何況，在戰(zhàn)場上你的真正身份還是屬于第三方的，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區(qū)別，投降和贖買事實上是被默許的。而這些背叛者面臨的情況卻不是這樣，里面有幾個家伙我更是了解，他們相當有主見和擔當，并不是那種受到威脅就會屈服的。所以我想，這其中應(yīng)該另有原因。我們需要弄明白究竟是什么，誘使他們寧可背叛女王和族群，背棄鮮血長河，也要投靠魔裔。”

    千夜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作為長生種，如果不怕死，那么能夠誘惑他們的東西就很少了。不是權(quán)勢，就是力量。至于信念，那是不存在的，對血族來說鮮血長河就是惟一的信仰，連鮮血長河都能背棄，還有什么信仰是不可以放下的？

    聽霍華德如此一說，千夜也感覺到或許幕后這個原因才是關(guān)鍵。他倒有些后悔當時殺小林奇侯爵有些殺得太快了，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那時候他和夜瞳都沒意識到，這種背叛也有可能是真實和自主的。

    不過沒有小林奇，還是會有艾瓦爾。只是范特里爾已經(jīng)投降，是否還有去救的價值？千夜將疑問的目光投向夜瞳。

    夜瞳思索片刻，說：“雷諾沒有直系后裔，范特里爾是他姐姐的直系后裔，說起來已經(jīng)是他最親近的關(guān)系了。不管他怎么樣，還是先去看看情況吧，被送往魔裔大陸可不是件好事。”

    “好。”千夜點頭。

    趙閥領(lǐng)地，幽潼關(guān)，是與叛軍和黑暗疆域三方接壤的最前線。

    此刻，在這座軍事雄城中，戰(zhàn)云密布。

    中午時分，趙閥的外虛空防御系統(tǒng)赫然發(fā)現(xiàn)，對面叛軍聚居的幽南、蕪北行省方向的空域中，出現(xiàn)了一支公爵級黑暗種族艦隊，其中部分戰(zhàn)艦上還刷著永夜議會標志。

    從空域安全上來說，那支艦隊所在位置還沒有威脅到帝國領(lǐng)土，但距離也已經(jīng)很接近了。

    現(xiàn)在的帝國，進入了全面戰(zhàn)備狀態(tài)，雖然秘而不宣，實則各地世家之主、中將以上的將領(lǐng)全都枕戈以待。幽潼關(guān)的坐鎮(zhèn)者趙汝欽中將自然也在此列。

    趙汝欽長于防守和戰(zhàn)略判斷。

    雖然根據(jù)情報，近期西陸的黑暗疆域不是很太平，好像黑暗種族自己又有些內(nèi)戰(zhàn)，但是趙汝欽仍未將這支艦隊的出現(xiàn)放在一邊，還親自登上戰(zhàn)艦去外虛空遠距觀察了一番。

    等他返回地面，就立刻派出斥候，將此消息報往趙閥本府。

    趙閥本府的反應(yīng)極快，一個多小時后，一艘高速艇載來了趙君度。

    趙汝欽看見趙君度的時候，小吃了一驚，他之前聽說趙君度在帝都養(yǎng)傷，還不知道已經(jīng)返回西陸。

    趙汝欽連忙疾走幾步，上去相迎，“四公子怎么親自過來了，您的傷可大好了？”

    趙君度頷首回禮，道：“北岳王正在主府，他感覺到西陸外虛空有不明振蕩，正好你的情報送到，我就過來看看，會不會是源自這邊。”

    “不明振蕩？”趙汝欽一愣，天王感知可是非同小可，然而卻又不明來源，對于兵家來說，最怕出現(xiàn)這種模糊的情況。

    趙君度隨著趙汝欽登上城墻瞭望角塔，一邊向最鄰近的幽南行省望去，一邊問：“通知戰(zhàn)區(qū)了嗎？”

    趙汝欽正要回答，就見東邊天空兩艘帝國正規(guī)軍的高速艇飛快沖來，不等降落，兩個人影先后從浮空艇中躍出，直接向城頭飛來。

    其中一名面如冠玉的年輕人，正是西陸軍區(qū)副帥趙君弘。

    這下趙汝欽也不用解釋了，趙君度和趙君弘簡單打過招呼，將目光投向另一人。對方也穿著帝國正規(guī)軍的軍服，只是領(lǐng)章上的圖案不同，那是北府軍團的徽記。

    趙君度覺得那人眼熟，卻一時叫不出名字來，趙君弘已經(jīng)在旁邊迅速介紹道：“這位是林無上將，現(xiàn)為北府軍團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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