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英珠一起搖頭。
“想象一下啊，”Mnia循循善誘，“當(dāng)我跟波克約會的時候，我在浴缸里洗澡，他躺在床上欣賞，他可以看到我，我可以看到他。可以在床上，也可以在浴缸里，該是多么的浪漫激情，告訴你們，我就是看中了這個浴缸才搬進(jìn)這套公寓的。”
原來如此！英珠倒沒什么，我卻是臉紅心跳。Mnia的男友波克是挪威人，做鐘表生意的，我見過兩次，印象就是這老外話多。跟他見面，千萬不要跟他扯閑話，否則你就將領(lǐng)略到什么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盡管大多數(shù)話我聽不懂，仍要禮貌地不停點(diǎn)頭，還要面帶微笑。當(dāng)然我的話他也很少聽得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的是英文，剛學(xué)不久，沒幾句波克就用法語問Mnia：“親愛的，她的是哪個國家的語言？”
英珠當(dāng)時也在場，笑得快趴到桌子底下去。這個笑話一直跟隨我至今，沒事她們就拿出來曬曬。耿墨池也是的，一聽我英文就皺眉，要么就咳嗽，總之是非常痛苦的樣子，因?yàn)榕滤男呐K承受不了，我就很少跟他英文。而我和Mnia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則是什么話都，英文、法文、韓文、中文，熱鬧得跟開聯(lián)合國大會似的。這天下午我們先上街采購一番，回來就在公寓里煮東西吃，順便喝了點(diǎn)Mnia從法國帶回來的葡萄酒，三個瘋女人光著腳，拿著酒瓶圍著打轉(zhuǎn)轉(zhuǎn)、跳舞、唱歌，一直鬧到深夜才散場。
我想我是喝多了點(diǎn)，搖搖晃晃地摸到湖區(qū)的家時，還沒進(jìn)門就跌倒在花園的草地上，草地上很軟很舒服，滿天都是星星，我就勢便睡了過去，朦朧中身邊傳來話聲，首先是朱莉婭的，“Sir，SirehereMissCathishere！”
“Cath，Cath，醒醒！”有人拍我的臉，好像是祁樹禮。接著我被抱了進(jìn)去，怎么上的樓，怎么睡到床上去的，我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早上醒來，滿室都是陽光，頭有點(diǎn)疼，記憶也一點(diǎn)點(diǎn)的回來了。心里頓時有點(diǎn)懸，昨晚喝酒喝到這么晚回來，祁樹禮肯定不高興，平常我怎么胡鬧都行，但就是喝酒這一點(diǎn)他很不喜歡。我忐忑不安地洗漱完，下了樓，耿墨池已經(jīng)靜候在沙發(fā)上了，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襯衫，白色的褲子，儒雅高貴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的雇主祁樹禮就坐他旁邊，冷著臉，自顧抽煙，看到我下樓，臉色更難看了，“我以為你起不來了，喝成那樣，今天還用學(xué)琴嗎？”
“當(dāng)然要學(xué)。”
我還沒話，耿墨池先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不讓我的學(xué)生偷懶！”著起身走到鋼琴邊，指著琴凳，“過來，把我前天教你的曲子彈一遍。”
完是一副命令的語氣。不帶半點(diǎn)情感。
我乖乖地過去坐到琴凳上，揭開琴蓋，也不敢看他，直接彈了起來。他拉把椅子坐到我旁邊，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我彈。坐在我們身后的祁樹禮也沒有出聲，默默注視著這一切，背對著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仍然可以感覺他尖銳的目光從背后刺穿了我的胸膛。氣氛有些僵。
我偷眼看耿墨池，眉頭緊蹙，臉上也是僵僵的。但是他很有耐心，彈錯了的時候，他并不是像往常那樣敲我的腦袋，揪我的耳朵，而是手把手地糾正，話輕輕的，詢問的眼神很溫柔，讓我有些不適應(yīng)，也讓我感覺到彼此難以言語的悲傷。
忽然覺得很屈辱，身后那雙眼睛讓我如坐針氈。今天不是周末，他怎么不上班呢？他是故意監(jiān)視我們的嗎？我覺得祁樹禮有點(diǎn)過分。
兩個時很快過去，我看到耿墨池的臉色有些發(fā)白，突然意識到他還沒有吃藥，連忙吩咐朱莉婭趕緊拿水來。
“你怎么樣？快點(diǎn)兒吃藥吧。”我拿過朱莉婭手里的杯子遞給他。
“謝謝。”他接過杯子，連忙從口袋里掏出藥，我注意到他的手都在抖，顯然已經(jīng)撐到了極限，我愣愣地看著他吃藥，心，痛得滴血。
可是他剛吃完藥，放下杯子，氣都沒喘過來，祁樹禮就下逐客令了，“好了嗎？今天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語氣冰冷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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