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完妝，洗完澡，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到客廳，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他端坐在沙發(fā)上，蹺著二郎腿，膝蓋上放著一書，手里端著咖啡，“想要我怎么懲罰你？”他臉上平靜了些，眼神卻兇狠。
“頭發(fā)是我的，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死撐，舌頭都在打結(jié)。
“你的？”他眉毛一豎，臉色變就變，“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何況是你的頭發(fā)！你要在你身上動什么，必須問我同不同意！”
我知道這個時候跟他死扛，肯定吃虧，于是轉(zhuǎn)變策略，貼著他坐下，笑嘻嘻地：“我還不是想討你的歡心嘛，看你整天不搭理我，碰也不碰我，以為……以為你不喜歡看我亂糟糟的樣子，女為悅己者容嘛，你知道的。”
果然，我這么一，他臉上的樣子好看了些，“女為悅己者容？”他反問。
“是啊，你也泡過不少女人了，連這都不懂？”
話音剛落，我的耳朵就被他扯得老長，“我泡過不少女人？你看，我到底泡了多少？”他又是一臉兇相，叫囂著，“我泡你一個都煩死了，八九年都甩不掉，你我還去泡誰？我倒要問你，泡了多少男人，還知道‘女為悅己者容’！”
“我泡你一個都煩死了，八九年都甩不掉，你我還去泡誰？”我以牙還牙。
他忽然就笑了，一口白牙，英俊的臉頓時舒展開來。
我最迷的就是他這樣子了。
“你想甩我？”他呵呵冷笑，“你忘了我跟你過的話嗎？不是你做我的鬼，就是我做你的鬼，誰想甩掉誰，都不——可——能——”
他故意拖長聲音。
“知道。”我又無力地耷拉下腦袋。
“知道就好。”他得意地箍緊我的脖子。
晚上，我仍然睡在他床邊的地毯上。
外面刮著很大的風，雨點刷刷地打在玻璃窗上，船身都在搖晃。溫度陡然降了好幾度。我冷得無法入睡，在被子里蜷成一團。
“上來睡吧，今晚很冷。”他聽到了我的吸氣聲，動了惻隱之心。
“不用了。”我拒絕。你要我上去我就上去？把當我什么了！
“唉……”他長長地嘆口氣，翻身下床，“你就是這么死倔！”著俯身掀開被子，抱起我，放到軟軟的床上。他在被中摟緊我冰冷的身體，又嘆了口氣：“知道我為什么冷落你，不讓你睡床上嗎？”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豎起了耳朵。
“因為我的身體！兩年前動了手術(shù)后，醫(yī)生就要我絕對地禁止性生活，我的心臟僅夠維持我基的生命機能，卻無法提供那么強烈的激情負荷，這是醫(yī)生再三強調(diào)的，否則我不死在床下，也要死在床上。可我畢竟是個男人，面對你，我很怕自己失控，帶來災難性的后果，所以一直冷落你，不敢過多地跟你親近，但又害怕你離開，所以才要你睡在我身邊的地毯上，不讓你睡樓下的客廳……”
我啞口無言。接著他又是一聲長嘆，“男人做到我這分上，真是不如死了算了，跟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卻又不能要，很沒自尊，也很無趣……”
我在被子里也摟緊他的身體，故作輕松地安慰他：“沒有關(guān)系的，螃蟹，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無所謂。”
“你是女人，當然無所謂，我是男人！”
“不做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應該感激上蒼，居然還可以讓我們?nèi)绱藧芤獾厣钤谝黄穑娴模液軡M足，做人是不能要求太多的。”
耿墨池沉默了。
是的，我們還有什么不滿足？做夢也沒有想到今生我們還能相聚。八年了，我跟這個男人糾纏了八年，分分合合，打擊與折磨，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就是放不下，也許這就是愛吧，從來不需要理由。記得剛來西雅圖時，多少個不眠之夜，從床上爬起，走到院中，抬頭仰望繁星總是倍感孤獨。那個時候，我是想都不敢想今生還能見到這個男人的，如今見到了，還能陪伴他，壞脾氣也好，冷漠也好，我都不敢去計較，生怕一計較，老天就把這個男人從我身邊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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