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兒。”他輕聲喚我的名字。

    “別，別叫我。”我皺著眉頭，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他的眼神太具殺傷力，真的呼嘯如狂風，面對他我完不知道如何抵抗。

    他也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起身居高臨下地站到我面前，雙手抱胸，明明是央求的話，出來卻成了命令：

    “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醫(yī)生我還有半年的時間，我倒是很平靜了，我不在乎怎么死，只在乎是否帶著遺憾死，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遺憾。也許你會這么做沒什么意義，但有沒有意義，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因為還有婚姻，我無法給你名正言順的婚禮，但在我內(nèi)心深處，從來只承認你是我的愛人。況且在我生命最后的這段日子里，你照顧我的生活，還做得不錯，我六個助理都跑了，你沒跑，所以才想到跟你舉行一個婚禮。跟法律效力沒有關系，一天而已，會要了你的命嗎？”

    一聽這樣的話，我就氣得要昏厥，故意挑釁，“那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嫁給你。”

    他瞪著眼睛反問：“我為什么求你？”

    “那我干嗎嫁給你，你連求婚都不知道的嗎？”

    話音剛落，我的額頭就吃了他一記“爆栗”，耳朵也被他揪得老長，他扯著我的耳朵咬牙切齒：“你搞清楚了，我跟你還需要求婚嗎？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虛榮了。告訴你，我耿墨池沒這一套，你要是不跟我舉行婚禮，我還真會‘囚’你，把你囚在新西蘭，給我陪葬！”

    我疼得哇哇叫，“你輕點啊，我的耳朵是肉長的！”

    “反正你那只耳朵長些，把這只揪長點兒好配對。”

    “耿墨池，你這臭螃蟹！”

    “你這母螃蟹！”

    ……

    次日清晨醒來，耳朵還有點疼，一扭頭，發(fā)現(xiàn)床頭放著一個包裝華貴的大錦盒，而那只螃蟹坐在床邊沙發(fā)上悠閑地看著我，嘴巴里不知道在嚼著什么，津津有味。“這是什么？”我從被子里鉆出來，打量著漂亮的盒子，很有點驚喜。

    “打開看看。”他倒還在客氣地笑。

    我心翼翼地拆開錦帶，在揭開盒蓋的一剎那，我被一種異樣的流光晃得睜不開眼睛，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純潔的白色，伸手一摸，輕薄如絲，上面鑲滿珍珠和水鉆，只有童話中公主穿的衣服才這么華貴！

    “這是……”

    “你的圣誕禮物，”他起身坐到床邊，攏了攏我蓬亂的頭發(fā)，突然變得很溫柔，像哄孩子，“穿上試試，我可是專門從法國巴黎訂制的……”

    “很貴的，干嗎？”我瞪著他。

    “你知道這是什么衣服嗎？”他看著我問。

    “什么衣服，圣誕的晚禮服啊。”

    “婚紗，是一件婚紗！”

    上帝啊，如果有一天你對我厭倦了，無論奪走我什么，我都無話可，因為這世界上沒有誰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至少此刻我是幸福的，當我穿上婚紗站在鏡前，好半天不能確認鏡中那個絕美的新娘就是我自己，婚紗是復古式的宮廷裝，領口和袖子都很古典，綴滿珍珠和水鉆，沒有燈光的映射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而頭紗是純手工繡制的蕾絲，由一個纖巧華貴的鉆石皇冠佩著的，自頭頂一直垂到了地上，拖了有兩米長。

    我還是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四下里很安靜，樹的影子透過高大的落地窗印在地板上，好似一幅油畫。他靜靜地佇立在我背后，眼神中透著不可抑制的灼熱與眷戀。我癡了一樣站在鏡前，好似在夢囈：“這是我嗎？”

    他微笑起來，笑容有些恍惚：“當然，對此你還有什么懷疑嗎？原來天鵝不僅僅是丑鴨子變成的，螃蟹也可以變天鵝嘛。”

    我一陣發(fā)愣，不知道他是在罵我呢，還是在夸我。認識他這么多年，我從未在他嘴里得到過贊美，今天，姑且算吧。

    “我其實還是蠻幸福的。”我看著鏡子一個勁地傻笑。

    他也謙虛起來：“那我很榮幸能給你幸福，哪怕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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