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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糊涂是要我死啊！”

    1848年月末，長沙城南天心閣，新任湖廣總督，欽差大臣林則徐拈著胡須望著城外規(guī)模浩大的太平軍連營，語調(diào)冰冷地道。同在天心閣城樓上的幾個頂戴花翎的滿清大員都閉目低頭，一句話也不。因為他們都知道，林則徐口中的老糊涂不是別人，乃是大清道光皇帝。當眾稱呼皇上為“老糊涂”，這林則徐對道光帝的怨氣可見一斑。

    林則徐是率領從山東、安徽、福建等地募集到的壯勇約6人，在一個月前進駐長沙的，會合先期進入長沙的曾國藩、魏源、江忠源所部壯勇約5人，加上湖南巡撫陸費瑔控制的長沙守城營、衡州守城營、岳州守城營等部3人，還有從長沙城周遭動員出來的團練約1人，共計3人，負責長沙城防。身為湖廣總督，欽差大臣的林則徐則親自坐鎮(zhèn)指揮防守長沙城。

    對于守長沙，林則徐是有信心的，因為他麾下的3人中有1人裝備了洋槍，還有4門1磅洋炮和百余門古炮，另外還有1名法**事顧問負責訓練和具體指揮☆關鍵的是，長沙城是少有的堅城，城墻又高又厚，城外還有寬闊的護城河。

    可是守得住長沙不等于能守住湖廣！想要守住湖廣，就必須同太平軍展開野戰(zhàn)，先把他們打垮，然后再據(jù)守長沙同明軍決戰(zhàn)。

    林則徐是湖廣總督，還是負責剿滅太平天國和大明的欽差大臣，守湖廣同太平軍、明軍決戰(zhàn)正是他的職責。所以他在招募練勇守城的同時，還制定了一個集中湖南、湖北、江西三省之兵，會戰(zhàn)與長沙城下的計劃——在他看來是唯一能夠扭轉(zhuǎn)頹勢的辦法。

    可是荊州將軍的旗營不聽他的，拒絕開出荊州城，還把湖北省的兩個綠營鎮(zhèn)標調(diào)往九、宜昌固守，薄荊州旗營的退路。而僧格林沁手中的旗營和城前嶺戰(zhàn)后殘余的綠營兵也一樣不理睬林則徐的命令，更是直接走江西渡江北上了。至于江西的綠營兵，更把他這個湖廣總督、欽差大臣的命令當耳旁風——這些督兵之臣敢如此行事，背后要是沒有道光皇帝的指示，打死林則徐也不相信（其實除了僧格林沁是奉旨北上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得到道光帝旨意，不過是被嚇壞了。）

    “大概我一死，他的大清朝就能活了吧？”

    在林則徐看來，滿清的根基就是滿漢一家，可是現(xiàn)在滿漢失和，朝廷不再相信漢人士紳，漢人士紳也三心二意，如果要改變這樣的局面，就需要有自己這樣的士林領袖為大清效死殉節(jié)來激勵人心。或者林則徐一死，道光和朝廷上的旗人會回心轉(zhuǎn)意，開始重用漢臣吧？

    另外，他林則徐還是滿清開禁鴉片的最大障礙＄果他一死，便沒有人再敢向皇帝上奏折阻止開禁鴉片，滿清就能以此結(jié)歡英夷了——林則徐早就已經(jīng)知道朱濟世在廣東實行禁煙政策，明英關系也因此趨于冷淡的消息了。

    “連朱逆都知道不能任由煙毒橫行，可他卻不管不顧，在他眼里，這中國之民大概真的是不值一錢的一錢漢吧！”

    周圍的幾個滿清官員都倒吸口涼氣，這林則徐的怨氣也太大了一些吧？不過他們細細一想，又都嘆了口氣，現(xiàn)在滿清朝廷眼里哪有漢人？不僅不把普通漢人當人，漢人士大夫的日子也發(fā)難過了。連道光7年的進士大多都在候補，如林則徐幕中的李鴻章和郭嵩燾就以一個中書舍人候補——這過去都是拿來應付捐班的差事啊！要擱在道光5年，他們兩個二甲出身的新科進士早就進翰林院了（這事兒真不關滿漢之爭的事情，主要是湖廣、兩廣大亂，造成許多應該外放的文官沒有地方做官，還在中央的衙門里面占位子，所以新人就暫時補不進去了）。

    這大清朝的官當?shù)亩夹臎霭。?br />
    就在眾人皆默然無語的時候，“殺清妖！上天堂！”的吶喊聲隱約傳來，林則徐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是城外的粵匪又開始戰(zhàn)前動員了，那些家伙每次出戰(zhàn)前都會先嚷嚷上半天，然后就像發(fā)瘋一樣的狂攻。雖然憑著堅城，林則徐麾下的一萬八千人還能勉強守住。但是要出城野戰(zhàn)絕對是送死！可要是城外的那些粵匪想開了不打長沙城，而是揮軍北上打岳州、武昌，到時候可怎么辦？

    湖廣總督的駐地可是武昌，要是丟了武昌，林則徐這個總督就有失地之責，如果死在武昌城內(nèi)也就算了，要是不死也得上折子請罪等著革職流放吧。考慮到林則徐的年紀和身體，再走一次新疆大概就回不來了……

    長沙城外，蔡公墳。

    二十四門剛剛從廣東運來的1磅青銅大炮已經(jīng)放列成了一排，所有的炮口都指向不遠處的天心閣♀些大炮是大明延平郡公鄭洪親自送到長沙城下的太平軍大營之內(nèi)的。太平軍中早就設立了炮營，裝備的都是繳獲自清軍的土炮，炮手要是在城前嶺一役中俘獲的清軍綠營炮兵♀些太平軍炮兵在隨同鄭洪過來的幾個明軍炮兵軍官的指導下，很快就能熟練操作這些1磅洋炮，所以今天的攻城戰(zhàn)中，太平軍的炮隊就要大顯神通了。

    蔡公墳后方的太平天國天王大旗下，洪秀正在觀察天心閣方向的情況，這幾日的長沙攻防戰(zhàn)都是圍繞天心閣展開的。天心閣是整個長沙的制高點，也是最為堅固的城堡，林則徐在那里部署了重兵和6門1磅大炮，太平軍攻了幾次都沒有得手。

    “天王，既然這個長沙城堅固難下，不如轉(zhuǎn)用兵力于岳州和武昌吧，只要下了岳州、武昌，再沿漢江北上襄陽就能威震中原了，何必在湖南遷延時日？”

    洪仁玕的提醒傳來，同朱明的談判主要是他在負責，這一次他也和鄭洪一起護送著洪秀的母親從廣東過來的，洪教主的兩個哥哥卻沒有跟來，因為他們覺得廣州日子好過，怎么都不肯北上。

    “天王，咱們既然已經(jīng)同朱明約定先取京師者為君，就該迅速北上，打滿清一個猝不及防才是。”洪仁玕見洪秀不理睬自己，接著又勸起來。“現(xiàn)在洋槍洋炮都已經(jīng)到手，再呆在長沙城下意思不大，不如把這座堅城留給朱明去啃吧！”

    “東王，你覺得怎么樣？”洪秀看著手握太平天國大權(quán)的楊秀清。宜章之戰(zhàn)后，蕭朝貴的威望大降，楊秀清更是一王獨大。

    而這一次的長沙之戰(zhàn)，也是在楊秀清的布置下展開的。目的不是攻下長沙城，要不然林則徐早被打死了☆秀清頓兵長沙城下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吸引各路清軍來援，好在長沙城下再打一場城前嶺那樣的決戰(zhàn)；二是等待朱濟世賣給太平軍的武器送到≈在第二個目的已經(jīng)達成，第一個目標看來是完成不了了。

    “哼哼，咱們原想圍城打援的，不想各路清妖都怕了咱，都按兵不動。天王，看來也只好北上岳州、武昌了。”

    洪秀點了點頭，又問：“打下武昌之后呢？”

    “當然是北上襄樊然后入中原了。”楊秀清蹙眉道，“江南肯定不能去，要不然就是北清南明夾著打了……至于是去北京還是去關中，到河南看情況再吧。”(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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