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羅方早就有了答案。他用力抹了抹臉,活動著僵硬發冷的肌肉,拱手回答:“回稟大將軍,蔡縣囤稀少,遭此一亂,存活者已經不足兩千!
楊天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么少?”
在安州的時候,他看過州府各縣的人口記錄√縣雖,居民數量卻多達八千以上。這是因為蔡縣外圍水流充沛,便于灌溉,自然也就吸引了大量移民。羅方構筑的城防工事很是堅固,易守難攻,加之人此次入侵主要目標為安州,必須分兵逐步掃清周圍大胸城,圍城時間也就拖延了月余。只是連楊天鴻也沒有想到,自己緊趕慢趕,蔡縣民眾還是幾乎部死絕。
轉過身,望著遠處城頭上升起的黑煙,楊天鴻目光變得十分森冷:“打掃戰場的事情,就讓將麾下負責。羅縣令,你即刻讓城內百姓埋鍋造飯,休息半日,恢復力氣。對于那些死去的百姓,將必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羅方覺得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楊天鴻這番話的意思。
交代?
能夠打贏這一仗,已經是最好的交代。這位年輕的將軍,究竟械,想要干什么?
入夜,大地一片黑暗。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布滿了陰云,黑沉沉的夜色比平時更加濃重?床灰娦切,月亮也仿佛是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扯進黑暗角落里肆意蹂躪。即便面對面站著,也很難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蔡縣城頭城下,升起了數十堆大火。玄火軍士卒每個人手里都持有火把,很快在天地之間燒出一片密集光亮的紅色。
從縣城到城外,無數火把排成了長隊,照亮了地面。
沿著這條路√縣的幸存者們紛紛走出家門,跟著手持兵器彪悍無比的官兵,懷著忐忑不安,充滿懷疑的想法,朝著城外山谷走去。
腳下的泥土很軟,一腳踩下去。立刻感覺有液體滲出來。這里的土質來就富含水分,加上死得人多了,水就變成了血。
羅方跟著楊天鴻,深一腳淺一腳慢慢走著。看著前面那個年輕高大的黑色背影,羅方覺得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么恐懼過。他如同一尊冷血殺神,卻也同時給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安慰。那把屠刀不是對準自己和楚國百姓,而是朝向了外面。
山谷里密密麻麻是人。周圍山崗上也點起了火把,把深凹的山谷照得一片光亮。
部都是披頭散發的戰俘,都是族人。
“這些家伙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兇悍!
楊天鴻冷冷注視著火光照映下那一張張充滿恐懼的人面孔。對站在旁邊的羅方:“欺軟怕硬這種天性,在他們身上體現得淋漓韭〓人軟弱得太久了,沒幾個人想到要拿起武器反抗。若是遇到戰亂只想著逃跑,把后背留給敵人,也就離死不遠。殺得人多了,又喜歡吃肉,再善良的綿羊也會變成餓狼。”
羅方沒有話,他張著嘴。很是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
他從未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也隱隱猜到了楊天鴻所的“交代”是什么意思。雖然這些族蠻夷死有余辜?墒牵@樣做是否太過于殘忍?
想到這里,羅方有些退縮了,忍不住道:“大將軍,圣人過,對于蠻夷?梢越袒N覀優楹尾弧
“教化?”
楊天鴻冷笑道:“你覺得他們可以教化過來嗎?好好看看他們的牙齒,又尖又利,這絕對不是吃素的牙齒,必須吃肉才能存活。再看看他們的眼睛,也不是人類有的眼睛。他們可以在黑夜里看清楚東西。這是野獸才具備的能力。羅縣令,有沒有興趣與將打個賭?如果你剖開他們的肚子,會發現里面沒有我們吃的蔬菜,只有尚未消化完的骨頭、爛肉。”
著,楊天鴻做了個手勢,旁邊的近衛楊通會意地點點頭,走上前去,從戰俘群里拖出一個距離最近的人。楊通左手用力抓捉人后勁,右手拔出佩刀,以極其高明的技巧,在人胸腹位置劃出一條血線。破開的身體里滑落出大團熱騰騰的內臟腸管,喉嚨被扼住的人無法發出慘叫,離開地面的雙腳一直在空中亂蹬。他瞪大雙眼,痛苦無比的四下觀望,期盼著能夠有人站出來救救自己,哪怕稍微緩解痛苦也是好的。
楊通的刀法嫻熟,等到人身體里的大部分內臟流出,這才刀鋒一轉,橫向切開,把完整的胃囊割了下來。連帶著慣性力量,劃破空氣,準確掉落在羅方面前的地上。
除了血還是血,黏糊糊的胃囊散發出無比惡心的臭氣。羅方看了一眼就再也沒有興趣。其實不用看也知道結果,這些戰俘從早上至今就沒有吃過東西,胃里那點食物早就消化得干干凈凈↓了一灘酸水,里面什么也沒有。
當然,羅方不會因此而否認楊天鴻關于人吃肉的法〓國百姓都知道人蠻夷喜好吃人。這不是什么新聞,純粹只是楊天鴻為了震懾人戰俘的血腥手段。
楊天鴻轉過身,面對聚集在身后的蔡縣百姓。他看著那一張張充滿驚懼的面孔,大聲道:“想想你們死去的家人,想想你們被毀掉的家園。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害怕什么’廷派來大軍,就是幫助你們把吃人的豺狼趕走?墒菍τ谝矮F,它們從來都只記得鮮美可口的肉食。它們永遠都會惦記著不屬于它們的財富,惦記著你們的妻女↓了把野獸殺光,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么更好的應對之法!
“族,殺了我們很多人。能夠站在這里的人,都很幸運。因為朝廷官軍來得及時。可這種事情誰也不準還有沒有下一次?放任野獸回山,讓它們活著,下次被殺的人,就是你們自己。”
“現在。將給你們報仇雪恨的機會。拿起刀,隨便做你想做的事情。這片山谷里有八千名族戰俘。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滿了血。其中有你們的家人和朋友,還有很多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將了,這是你們的機會!
楊天鴻使用了特別術法,聲音足以讓每個蔡縣幸存者聽見,山谷里的人俘虜卻一無所知。
包括羅方在內。所有人臉上都充滿了震驚。這種事情完超出了正常邏輯范疇,超了能夠理解的極限。是的,人是敵人?赡鞘窃趹饒錾稀τ诜敚@然不該使用如此兇殘的報復手段。
人群一片死寂,甚至連大口喘氣的也沒有。無論男女老少,紛紛站在那里不動,仿佛一群表情僵冷的石雕。
羅方終究是個官員,而且見識不凡。他被兩種不同的思維煎熬著,鼓起勇氣:“大將軍。這樣做,是否太過了?”
楊天鴻看了他一眼:“這句話你應該問問蔡縣百姓才對。你雖然是他們其中一員,卻無法代表每一個人。這是血仇,只能用血來洗清。”
王三娘覺得站在土臺上那個年輕將軍話很是中聽。她不知道楊天鴻的名字,只是在軍旗上看到了很大的“楊”字。
她想起了被鄰居用斧頭砍掉腦殼的軒子。
那是我的親娃。
十月懷胎何其艱難,每走一步都要心翼翼,生怕踩到攜頭崴了腳,弄得肚子里孩子莫名其妙流了產。當母親的人就是這么仔細。娃娃在肚里用腳踢著自己的確很疼,可是很快樂′滿了幸福。
等到生下來,等到大了,等到會話,會走路他的每一次成長和變化,都是如此讓人驚喜,讓人充滿了期盼。那張粉嘟嘟的徐會叫“娘”。會叫“爹”,胖乎乎的娃娃會圍在你身邊,著只有你能聽懂的話。他是如此可愛,你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東西統統給他,看著他成長。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快樂,也是天下間所有母親都能體會到的幸福。
王三娘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她沒有什么遠大的理想。對于兒子,只希望他快快樂樂長大成人,去私塾念書,識文通字,以后找上一個漂亮閨女做媳婦,再蓋上一座大瓦房,買上幾畝良田,這輩子也就夠了。
很簡單,也很實際的理想。
王三娘雙手捂住臉,嚎啕大哭,熱滾滾的淚水從指縫中流淌出來,仿佛被拔掉塞子,從地下噴涌而出的熱泉。
丈夫戰死了。他很勇敢,死得像條真正的漢子。他迎面被人蠻夷削掉了半個腦袋,也把矛槍捅進了人的肚子。
大兒子也死了。他站在城頭上抱起石塊往下扔,被一支竹箭射穿了喉嚨,然后整個人掉了下去。當時在場的人都沒敢,事后王三娘才知道,大兒子的尸首被人抬回去剝皮剔骨,吃了個干干凈凈。
王三娘的哭聲很大,很是沙啞。她連日里都在哭喊,為了死去的丈夫和兒子,也為了輪著刀子跟族人拼命。她早已耗盡了力氣,若不是今天吃了些熱食,恐怕直到現在也沒有恢復。饒是如此,哭聲聽起來就像是破裂風箱在工作,嗚嗚咽咽,驟然高亢,又驟然低伏。
區區一個民婦,不懂得什么官綢儀。王三娘突然站起來,想要從楊通手上奪下鋼刀。她的動作很大,楊通猝不及防,只是能地握住刀柄,下意識想要張口呵斥,卻看到了被火光和血色映照出一片鮮紅,如同食人魔鬼般的雙眼。
“刀子給,給我!”
楊通渾身顫抖了一下,立刻松開握刀的手。
跟在少爺身邊,殺過的人不算少。何況,楊通此前來就是驃騎將軍身邊的親兵,經歷大大薪陣數十。他看過比蔡縣還要慘烈的殺場,割掉了上百顆頭顱,即便面對無比強大對手,楊通也絲毫不會退縮。
可是現在,楊通卻感到無比刻骨的寒意,還有畏懼。
眼前這個婦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那雙眼睛里絲毫沒有人類的光彩,只有鐵石心腸,只有冷冰冰硬梆梆的兇狠。楊通相信,如果自己再不松手。這婦人一定會張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不顧一切咬向自己的喉嚨。
我要刀。
你必須給我。
王三娘選了一個身材特別高大的人。他站在那里,身上沒有繩索捆綁。戰俘都是這樣,只要把他們聚集起來關在一起,周圍設置武裝崗哨。他們也就不會作亂,老老實實等待未來的命運。
只不過,沒人會心甘情愿的受死。
人很是恐懼,也無比憤怒。他看出了王三娘想要殺掉自己的念頭。如果對方是一個勇士,倒也算了。可是一個婦人,從來都是在自己身下哀求討饒的角色,有什么資格在老子面前動刀?
楊天鴻默默注視著事情進展。他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對著周圍士兵偏了偏頭,兩個如狼似虎的玄火軍士卒立刻沖上前去。分別扣捉人的肩膀,將整個人死死壓在地上。
“嘿嘿嘿嘿”
王三娘張著嘴,嘴角流淌出粘稠的涎水,喉嚨深處發出誰也聽不懂,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其中意思的怪笑。她掄起刀,朝著地面上不斷掙扎的人俘虜狠狠砍下。
一心存著報仇念頭的人,都會想方設法折磨對方。王三娘也不例外,砍人這種運動項目很是費力。她拼盡力才把強壯高大的人雙腿齊根斬斷。男人對下身的生殖器都很看重,寧愿死掉也不愿意受損絲毫。
服用過丹液的玄火軍士卒力氣驚人。人戰俘拼死掙扎,也沒能躲過王三娘手中的刀。他看見軟綿綿的那團血肉高高濺起,又遠遠掉在地上,心里最后的希望徹底破滅,巨大的痛苦隨即貫穿身。
士兵松開雙手,失去雙腿的人戰俘不停地翻滾著∫叫著。無論身體還是思維,都痛的要命,而且根不是人類能夠承受。然而更可怕的問題在于,一時半會,他還死不了。
王三娘很是兇狠。她沒有顧及在地上翻滾慘叫的人,目光又盯住了旁邊另外一個。鋼刀飛快割掉了對方耳朵,刀尖用力插進緊閉的嘴,把舌頭攪得一片廈。
我已經什么也沒有了。
我也要讓你們失去一切。即便是臨死前,也要一刀一刀切下你身上的器官,讓你的靈魂死亡恐懼中徘徊。
有了第一個站出來的人,自然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能夠活到現在的蔡縣人,無論男女,統統都是紅了眼的瘋子。
如果不是懷著對美好生活的憧憬,誰也不會白白放棄遠在千里之外的居所,不遠萬里來到這片蠻荒之地上開墾,建造新的家園〓國需要大量百姓拓邊,從順明帝的祖輩開始,就執行著移民免賦的政策。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在這里,除了希望,還有生性懶惰、殘忍的族人。
老子辛辛苦苦耕種出來的糧食,憑什么要被你搶走?
人蠻夷破城之后,首先遭殃的就是女人和孩子。在安州百姓之間,這已經是眾人皆知的常識。王三娘當時懷里就磁一把解腕尖刀,這是她準備在最后關頭留給自己用的絕命武器』僅如此,嘴里還含著幾片南疆地帶特有的劇毒樹葉。這是一種非常特別的植物,若是完整的葉片,倒也無毒。但只要把葉子嚼碎,混合人類的唾液,很快就能轉化為類似馬錢子之類的劇毒植物堿。族蠻兵對于楚國女子有著近乎執著的占有欲望,即便是在作戰的時候,這些人類與野獸的混合體也能放下武器,薄捕獲的楚國女子當暢暴。王三娘含嘴里的葉片,就是為了應付這種情況————她已經想好了,一旦城破,自己就主動走到能夠讓人蠻兵看得到的地方。然后嚼爛樹葉,把尚未產生毒性的碎屑,塞進自己的雙腿中間。
我家都死了,一個人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但即便是死,老娘也要拖著幾個族雜種一起下地獄。你們不是喜歡溫柔美貌的楚國女子嗎?老娘就讓你們這些畜生嘗嘗從根子上活活爛掉,毒藥一點點腐蝕你們身體,在痛苦和慘叫聲中慢慢死去的滋味兒。
這方法不是王三娘獨創,而是來源于某個不知名的楚國女子。
這是在安州百姓,而且只是在女人之間悄悄流傳的秘密。非常惡毒,極其狠辣,卻是對付族兇蠻的最后武器。
山谷已經變成了地獄。
到處都散落著人的血肉和殘肢,泥土被血水泡得發軟,在火光的映照下,山谷顏色變成了觸目驚心的鮮艷黑紅。每個蔡縣幸存者都在用最殘忍的方式砍殺族俘虜。他們用刀子割,用牙齒咬,甚至直接把手指插進俘虜眼窩,直接擠爆對方眼球。當幸存者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旁邊總有著玄火軍士兵在協助。按照楊天鴻的命令,士卒們并不參與屠殺,只是牢牢抓捉族俘虜的胳膊,防止他們逃跑,也嚴禁這些家伙反抗。
地面上有很多鮮活的人體器官,從身體里活活挖出來的肝臟和心臟甚至還在蠕動著。一些人已經被砍成了碎塊,鮮血仍然從肢體碎片中不斷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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