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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zhí)天下 第一卷 第48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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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彌漫著油墨的味道。

    韓鉦深深吸了一口氣,這種油墨特有的香味,混合著凌晨時才有的清新空氣,一夜未眠的疲倦,一時間都不翼而飛。

    閉上眼睛,廠房中有規(guī)律的聲響和無規(guī)律的噪音便凸顯了出來。

    轟轟聲來自蒸汽機(jī),咔擦咔擦的是英機(jī)。

    英工人們來回走動的腳步聲被機(jī)器聲淹沒,但工長的大嗓門卻壓倒了機(jī)器。

    一名跟韓鉦差不多同年的工,吃力的推著一輛滿載著報紙的推車,從廠房中出來,自韓鉦的面前穿過,一路送到廠門前。

    幾輛貨運馬車正停在那里,一捆捆新鮮出爐的報紙自推車上轉(zhuǎn)移上車。

    馬車轱轆轱轆的走遠(yuǎn),推車則轉(zhuǎn)回英廠的廠房。

    周而復(fù)始,這一夜,推車來來回回,送走了幾十輛馬車。

    這里面有著最新式的蒸汽機(jī),最新式的英機(jī),最新式的油墨和紙張,每一期高達(dá)十萬份印量的《蹴鞠快報》,有六成從這里走出。

    換作是雕版英的時代,根無法想象只憑十幾臺機(jī)器,五十多名工人,在一個晚上就能印好五六萬份報紙。

    這就是技術(shù)進(jìn)步的最好體現(xiàn)。

    近距離接觸▽↑,□外界,韓鉦發(fā)的感受到技術(shù)進(jìn)步這一新詞匯的意義。

    廉價而數(shù)量豐富的活字英品,將雕版英出來的書籍完趕出了市場。

    雕版的書籍在市面上已經(jīng)看不到多少了。一百新書中,大概只有十幾是來自于雕版,這其中,絕大多數(shù)還是來自于舊日留存下來的老版。

    方才韓鉦見到的幾名排字工,其中有一名是雕版出身,幸好多認(rèn)識幾個字,才找到的這個活計,否則就會跟他的一些同行那般,改去雕佛像了。

    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

    父親所歸納出來的八個字,放諸四海而皆準(zhǔn)的真理。不能適應(yīng),就會被淘汰。

    人亦是,物亦是。

    轟的一聲巨響,將韓鉦震出了他的思緒。

    忙回頭看,廠房里隨著這聲轟鳴忽的一片大亂,不過轉(zhuǎn)瞬又就平靜下來,只聽見工長的聲音在響。

    廠長和安監(jiān)很快就出現(xiàn)了,甚至沒來得及跟韓鉦打招呼,就匆匆沖進(jìn)了廠房里。

    韓鉦想進(jìn)入看一看究竟,但想想還是停了步。

    外行人進(jìn)入第一線,不是幫助,而是打擾。

    這是來自父親的告誡。

    而且很快,就有人從里面出來,解釋了韓鉦的疑問。

    英廠的廠長操著一口秦腔,“二郎放心,只是里面的一臺英機(jī)壞了,塌了架子,幸好沒傷到人。”

    “那就好。”韓鉦往廠房中望過去,里面的工作秩序只用了幾分鐘就回復(fù)了,他有幾分驚訝,“處理得挺快。”

    “這些機(jī)器,兩三天就要壞一次。大病三六九,病天天有,都習(xí)慣了。”

    “蒸汽機(jī)也壞過?”

    “最開始一天就要停十幾次≈在已經(jīng)好很多了,只耗煤和水,比畜力好用多了。”

    蒸汽機(jī)剛剛問世時,故障率居高不下,很有些人諷刺朝廷花了大價錢卻得到了一個廢物。

    韓岡便放話,誰都是從話不會、路不會走的孩子長大的,如果有誰苛求蒸汽機(jī)立刻就能結(jié)實耐用,那想必他一生下來就能上兩句話吧。

    韓岡這么一,除非佛祖活過來,就誰也不能蒸汽機(jī)大而無當(dāng)。

    但蒸汽機(jī)終究還是一個握品,如果鍋爐突然爆了,動靜絕不會有現(xiàn)在這么。

    幸好不是蒸汽機(jī),韓鉦想著,“會不會耽擱時間?”

    “沒事,不會耽擱,最后的一萬份很快就會印好。”英廠的廠長拍著胸脯,向韓鉦保證,“相公信任人,人拼了性命也要把相公的吩咐做好。”

    韓鉦安心的點了點頭,他熬了一夜,不正是為了看到今期的報紙,安安然然的送到千家萬戶,讓那一篇社論將文彥博徹底擊潰。

    ……………………

    “兩個時辰之前制版,一個時辰之前付印,現(xiàn)在是寅初三刻,第一批報紙都已經(jīng)送到了發(fā)報點了。”趙世將虎著臉,在西十七號的大院里來回踱著步子,手中的報紙卷做了一束,“東邊的已經(jīng)忙了一個通宵,可你們呢?”

    院子中燈火通明,在京城之內(nèi),除了官衙之外,夜中燈火不禁的幾個地方,就有這里一處。

    因為這里是《賽馬快報》的報社所在,雄踞東京城中大上百家報社、書社頂點的兩家報社之一。

    從副總編到校對,《賽馬快報》中的所有成員,面對暴怒中的老社長,沒人敢辯解一句。

    只有總編他在京師中頗有文名,年輕時也曾游走在多家顯貴之門,是被趙世將重金禮聘入報社還能上前分一二。

    “石翁。”總編親近的用了趙世將的自號來稱呼,“并非是我等怠慢,韓相公家的衙內(nèi)親自去守在那邊社里,直到送去英廠后,才派人送了一份樣稿過來。從一開始,韓相公就沒打算用我們。”

    趙世將腳步一頓,怒道:“就是因為你們都這么想。所以韓相公才不用我們!”

    兩家快報社,是建立在兩大聯(lián)賽的基礎(chǔ)上的。

    相對而言,早一步成立的蹴鞠聯(lián)賽,因為沒有先例,所以設(shè)立之初,觀望者眾多,來自關(guān)西的勢力便在其中擁有了相對更大的控制力,之后雖然不乏位高權(quán)重的垂涎之人,但韓岡的地位比氫氣球躥升得還快,沒什么人能搶奪走韓岡一言九鼎的權(quán)力。

    而到了賽馬聯(lián)賽成立的時候,有了蹴鞠聯(lián)賽成立在前,各方勢力的積極性就要高出許多,因而韓岡在其中就只有影響力,而沒有足夠的控制力。

    從這方面來看,韓岡選擇《蹴鞠快報》發(fā)聲是理所當(dāng)然的一件事。

    但趙世將為此驚怒,不是因為新近封了郡公,授了開府,又即將就任大宗正,卻錯失了投桃報李的機(jī)會,而是因為韓岡的冷淡。

    不論是太后退養(yǎng)宮中的詔書,還是天子隱居思過的敇文,皆由邸報傳諸天下官員,又有兩大報社告知百姓。

    大議會的召開,新軌道的修建,朝廷近期將要實行的計劃,也都是通過兩大報社公諸于眾。

    也許內(nèi)部還有親疏之別,但在表面上看,兩大報社與政事堂之間的默契是別無二致的。

    這也是讓趙世將感到安心的地方。

    他不怕被麻煩,只怕不被麻煩。

    偏偏這一次,韓岡卻跳過了《賽馬快報》,這不能讓趙世將心中驚懼。

    圣人所教之‘一日三省吾身’,他是從來沒有的。但一個時辰前被叫起來后,他已經(jīng)三省、五省、七省過了。偏偏還是不明白,為什么韓岡要跳過賽馬快報厚此薄彼是正常,可也沒有必要在與一干豺狼虎豹對決的時候,硬是放棄一條臂膀。

    趙世將低頭展開已經(jīng)被手汗浸透的樣刊,又濕又皺的頭版上,‘殷鑒不遠(yuǎn)在夏后之世’這幾個大字,依然十分顯眼。

    總編湊近了一點,聲問,“石翁,遼人當(dāng)真要來了?”

    比起像被皇帝冷落的寵臣一樣患得患失的趙世將,在場的報社成員,更加在意的是遼人會不會真的如這篇社論上所的那樣,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南侵了。

    總編這么一問,其他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可趙世將卻更加惱火:“每年朝廷投入幾千萬貫養(yǎng)兵,軍器監(jiān)幾千門大炮造出來。河北的大城寨,哪一座四角上沒新添了炮臺?”

    “可北虜?shù)幕鹌髀牪惠斀o官軍多少了。還有什么神火軍,前兩年一仗就殺了幾萬叛軍。”

    “就耶律乙辛有神火軍,難道我們的神機(jī)營是擺設(shè)?!神火軍一仗殺了幾萬人,去大遼的神機(jī)營又殺了多少?!”

    趙世將一時間怒火燒心,自己的苦惱都沒人在意,去擔(dān)心別的事了。

    只是沖了兩句之后,望著一雙雙無辜的眼睛,趙世將突然之間火氣消。

    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

    趙世將呆滯的想著。

    在過去,他可是悠閑得很,看看馬,看看球,要不然就讀讀書,哪里會天不亮的時候在這里大發(fā)雷霆?

    可自從自己踏進(jìn)這個漩渦之后,完失去了過去那等超然物外的心態(tài),原來還只是擔(dān)心被皇帝得意惦記,如今卻在擔(dān)心被韓岡疏遠(yuǎn),被文臣攻擊,被天子復(fù)辟,什么時候都要提著心。

    這樣的生活,是他之前根沒有想到的。

    心情急轉(zhuǎn),就像是鍋爐擰開了閥門,里面的一口氣突然都泄得精光。

    趙世將的背也弓了,腰也彎了,一瞬間老了好幾歲的樣子,也不再理會眾人,腳步蹣跚就進(jìn)了樓中。

    “你們先去做事吧。”

    總編吩咐了一句,一眾編輯如獲大釋,立刻四散而去,隨即他也跟著進(jìn)了樓里。

    在見客的屋中,與趙世將先后落座。

    看著對面之人的神色,總編低聲叫道,“石翁。”

    趙世將只應(yīng)了一聲,“嗯。”

    “既然韓相公只在東面那邊發(fā)社論,我們也不用急了。但配合要做好,韓相公想什么,社論里面沒明的,我們要幫著明,沒有給足證據(jù)的,我們也要幫著收集。”

    “嗯。”

    “東面的社論,我方才也拜讀了。”總編看了看趙世將,“雖然里面沒有點名,但那個要瓜分兵權(quán)的應(yīng)該就是潞國公吧?”

    趙世將終于多了些反應(yīng),冷哼了一聲,“除了他還有誰。”

    天子者,兵強(qiáng)馬壯者為之。身為趙家人,趙世將自不會對這一句陌生。

    文彥博要爭奪兵權(quán)的事,趙世將早聽了,甚至不感到驚訝。

    只要稍有野心的臣子,都會這么做。手中有兵馬,不論是自保,還是進(jìn)取,都有的選擇◆是沒有兵馬,就會像陳橋兵變,太祖入京時那般,宰相束手無策,帝后相對而哭。

    但瓜分兵權(quán),趙世將看了社論之后,也只能罵一句老奸巨猾。

    做宰相只是個管家,產(chǎn)業(yè)還是趙家的,有那么多同列盯著,誰也獨吞不了。但臣子們?nèi)羰悄荦R心合力,瓜分掉的產(chǎn)業(yè)可就沒了阻力,東西也都是自家的了。

    如果不是韓岡,不定真的會答應(yīng)了。

    “所以韓相公才迫不得已寫了這篇社論。”

    “是啊,還不能把那奸賊的姓名寫上去。要不然,這大議會就沒法兒辦了。”

    “韓相公一片苦心。”

    “苦心?”趙世將呵的一聲笑,“委曲求不是苦心,是沒奈何。”

    這幾日,趙世將不知抱怨了多少句,‘韓相公太心慈手軟了’。

    兵權(quán)都要分一分,文彥博還真是不當(dāng)自己是外人了。

    莫文彥博表現(xiàn)得跟奸佞一般,即便他是忠心耿耿,趙世將也不會支持他。

    不論是天子復(fù)辟,還是扶植另一位新帝,宗室之中,第一個肯定是要拿自己開刀△為第一個站出來的宗室,也只有跟著韓岡一條路走到黑。

    “社論里得對,純是私心,渾忘了公義。逞一己之私,陷萬民于水火。雖九族之誅,亦難贖其罪。北虜一旦南下,一家家藩鎮(zhèn),誰能擋得住?京師上下得變契丹人的養(yǎng)馬奴♀一回,一定要釘死文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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