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挺簡單的,就外面有人找,等一出宿舍樓就由不得他了。”那人自覺得意,又笑:“恒哥你看怎么樣?恒哥,恒哥?”
大家只見蘇林恒呆呆注視著教室門口,緊緊抿嘴唇,眼中滿是慌亂。
門口站著宋秉。
宅男就地點了一根煙,大模大樣走進教室,白霧往身后散去,笑道:“一幫人大清早的在這里商量什么把戲?”
十幾個人都愣愣的不話了。有幾個不知好歹的還帶著桀驁看向他,另外的人則不免驚慌失措『球隊有一半人馬在這個班級,鋼鐵天團也有一半人在這個班級,親眼目睹過宋秉三拳兩腳打翻徐巖勇——那家伙還在綴。更親身經歷過四十斤鐵鏈的雷霆一擊。
蘇林恒勉強應道:“宋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還想問你什么意思呢。”宋秉一屁股坐在課桌上,目光不善的審視對面十多個高大匠的男生,“蘇公子,你在女主播郭郁煙面前親口許下的諾言,不打算兌現了嗎?”
“什、什么諾言?”蘇林恒想同宅男對視,僅僅一秒之后便不由自主的移開了目光。宅男的眼神融合了猥瑣人格的裝腔作勢天賦,裝清純也行,裝懦弱完是色,裝正直無須費神,凌厲、剛硬、冷漠,要什么有什么。蘇林恒不過區區富家公子,哪有膽子和他肆無忌憚的眼睛對視?
“賭注啊,別裝傻了,當初是你非要同我賭,好在你意中人跟前掙面子,還什么愿賭服輸,嘿嘿,嘿嘿!”宋秉冷笑兩聲,撣了撣煙灰。
汽車機械班是男生,沒一個女的。學這種專業不光靠腦子,還得動手。在實習車間里一扛就是幾十斤重的家伙,除了幾個眼鏡仔實在無能為力,個個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彪悍氣息十足¤州大學幾十個院系幾百個班級,論打群架還真沒怕過誰了。
去年就打過一次,和計算機系的學生爭搶足球場,最后大打出手。幾十個人混在一起拳打腳踢,揍得那幫it混子抱頭鼠竄,機械工程學院的名頭算是打出來了。
飯堂里隨便往哪張桌子一站,自己是搞機械的,別人往往就得給他讓座,威風一時無二。
現在宋秉單槍匹馬闖進教室,十幾個男生被訓得噤若寒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叫喚一聲。
良久,蘇林恒皺眉道:“不是不給你,十萬塊也不是旋目,頂我好幾個月米飯錢呢。年底結清給你,放心,我不會賴的。”
“空口白話無憑無據,寫張欠條來。”宋秉敲敲桌子。
蘇林恒當真氣得夠嗆,橫行霸道慣了,頭一回被人逼到這般田地。這人就在眼前,他偏偏沒勇氣半個不字。
“寫就寫,老子愿賭服輸,吐一口唾沫一顆釘,過的話從來不賴。”周圍十幾個跟班都是畏畏縮縮的樣子,蘇林恒只好硬充大氣,掏出紙筆寫道:“欠條:欠宋秉拾萬圓正元,16年1月31日前還。蘇林恒。16年1月18日。”
同時寫了一式兩份,從桌面推過去:“你也簽個名就生效了。”緊緊看著對方,實在肉痛無比。十萬塊I以請妹子吃多少頓飯了5沒就沒,真叫人喪氣,同時還很丟臉。
宋秉拿起欠條看了看,又看看蘇林恒。
大家緊張兮兮的盯著,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樣。
“言而有信嘛,果然是條漢子。”宋秉用欠條當做扇子扇風,模樣十分悠閑:“我的生活費每個月八百塊,比起你來不值一提。”
蘇林恒忍著氣道:“欠條寫給你了,還在這里風涼話,很好玩嗎?”
“想起周六晚上你們班同學傷重綴,聽摔下樓梯”宋秉還不知道狗頭軍師的名字,含糊略過。
鋼鐵天團成員中的高季輝馬上補了一句:“項文年那家伙惹了您,摔死活該!”
“閉嘴,你不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蘇林恒羞惱的瞪了這位墻頭草一眼。
宋秉:“大家都在同一舞臺演出過,想起來真令人感慨世事無常,一個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傷成那樣了。”
蘇林恒臉色愈發焦黑。眾跟班見他話滿含嘲諷之意,一個個敢怒不敢言。
宋秉三下兩下將欠條撕成粉碎,淡淡的道:“這筆十萬塊賭注就當做我送給那什么、項文年以及其他幾位受傷同學的生日禮物吧。希望他們早日康復出院,須知謹記回頭是岸、重新做人的道理。”
眾人大眼瞪雄,不禁嘩然。十萬塊的欠條,恒哥的金口承諾,居然撕就撕。
這人不但手段狠,氣量竟是如此之大!
十萬塊能做什么?
僅能在三環以內買一平米面積的商品房,僅僅不過是有錢人在海上仙山一晚上的花銷,也可能只等于一瓶洋酒的價值。
當然也足夠縣城地區三口之家一年富足的生活,一個年輕人大學四年的所有消費,可以買一萬斤豬肉,資助個貧困兒童。
在一部分人眼中很是渺,在另一部分人看來卻十分巨大。
他不要就不要!
這氣魄,也足夠震撼汽車機械專業整個教室了。
高季輝當先反應過來,搶著道:“軍哥義逼天,不計前嫌救助迷途的羔羊,為我輩之表率。我們班要號召起來,發起向軍哥學習的民活動,大家爭先創優,緊緊抓住工作思路,大力推進班級結構調整,關注班集體生活,依法學習、依法考試、依法掛科,加強和改進班級建設,爭取把軍哥精神貫徹到實處!”
蘇林恒一把推開這馬屁精,伸出手道:“宋秉,我服你。
他這是佩服的服,不是服氣的服。佩服宋秉的氣度行徑,卻仍是覺得不服氣。蘇公子心里還有一股氣沒出,怎么可能認輸?何況項文年被打得那么慘,自己臉也丟光了,你撕個欠條就能叫這仇怨消泯的?
項文年“跳樓”那事,保險理賠之后,還須八千塊醫藥費而已,不多不少。蘇林恒是部把事情攬身上的,自己在打鬧中不心擠同學掉下二樓。叔叔蘇成濡額外給幾位同學的家屬掏了五六萬塊營養費塞他們的嘴。這口氣,怎能消就消?
“是么?”宋秉笑笑,與他握手,:“賭注共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十萬塊賭資,二是輸的人向贏的人磕頭謝罪。蘇公子有思想準備了么?”
蘇林恒馬上縮回了手:“宋秉同學,別開玩笑了。”
“月底瀉球聯賽,我們班也有報名參賽,如果和貴班碰面,到時候還望多多手下留情,最好是輸給我們班十分,這樣我或許就把賭注的第二部分忘了。”
蘇林恒總算松了一口氣,道:“看情況吧,班集體的事,我一個人話也不一定管用。”心想到時候時間過得久了,就能把這件事胡混過去。
課任老師腋下夾著講義走進教室,其他同學紛紛返回位子坐好。宋秉拍拍蘇公子的肩膀:“好自為之。”施施然離開。
下課后,班主任楊開明打來電話讓宋秉去他辦公室領取“特級節目”的獎金和證書。
譚慶凱這鳥人也想跟著去湊熱鬧,被龍涯罵走了。
龍涯的原話是:“宋秉拿的是什么獎?晚會最高藝術成就獎。懂我意思嗎?沒懂?那么看看你自己,丑就不,人還特傻,還想跟宋秉一起去領獎?我看去工地搬磚才是你的最佳歸宿。”
譚慶凱無奈,只好垂頭喪氣跟著龍涯去食堂打飯。
宋秉蹬著自行車來到教職員工辦公樓,在前面的偷棚用粗大的鐵鏈鎖好車子。
教導部主任嚴從龍剛剛從樓梯下來,左手一只皮質手提包,右手提著手機。看見宋秉便掛掉電話,笑著打趣道:“形,這么粗的鐵鏈,鎖航空母艦都成了。”
宋秉連忙掏出河水香煙迎上去:“嚴主任,又準備去訓導哪位學生?”
“校五六萬學生,犯事率千分之三,每天都有訓不完的學生,不過嘛現在下班了。”嚴從龍接過他遞來的香煙,表情顯得很輕松:“形這么興沖沖跑來辦公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宋秉掏出一只銀白色的打火機給嚴從龍點上,笑道:“十六門功課,每天都有讀不完的書,不過嘛現在是來領獎金的。”
嚴從龍隨口問道:“你這打火機,樣子不錯嘛,在哪買的?”
“從我爸那里拿的。”
那只打火機式樣老舊,用鋁殼制作,頭前四個的通氣孔。翻蓋一旦打開便會觸發火石,點燃里面的火芯。
火焰靜靜燃燒,散發出煤油味。
后面有個可以拆卸的行子,里面裝有浸濕煤油的棉芯。底部銘刻一排仿宋體兄:“中華人民解放軍總裝備處監制,1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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