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挾奴的性子，一定和行姐完不同。獵  文”

    “那就不曉得了。”柳青璃聳了聳香肩，“那是陰九靈的情敵，不是我的。”

    郝虎頓了一頓：“其實，行姐從前的性子也不像現在這般。”他芋中的寧行，機敏多智然而心腸柔軟，最多也只能是個聰明的姑娘，絕非今日這般深謀遠算、盤布局，將所有人都當作了掌下的棋子。

    如今的她，他已經不認識了。其實何止是寧行，他自己也變了。

    柳青璃笑了：“人都會變的。”

    郝虎摸了摸鼻子，轉開目光，總覺得這話里還有深意。

    其實寧行才的問題很好，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到底是陰九靈呢，還是柳青璃？從她斜候起，他的實赫古就時常怔怔望著她出神，表情復雜而微妙。

    她該是陰九靈呢，或者該是柳青璃？這個問題，大概也困擾了赫古不少年吧？

    柳青璃將手伸到玉舟外，高空的勁風從指縫間漏過，冰涼刺骨。

    想讓往事隨風，就要先捱得租樣剝皮刮骨的寒風。

    她的神情沉靜如水。

    其實再往深了去想，三萬年前，有陰九靈和那個不知來歷的挾奴；三萬年后，有柳青璃和寧行。

    這真的是巧合么？

    郝虎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們現在去哪？”

    她收回思緒，輕聲道：“去找赫古。我剛才試探過了，佟明夏那副身軀只能容納煞氣，不符合我們的要求。時間緊迫，一定要趕緊另想辦法。”這一次多方混戰，最后是各有損傷，各有斬獲。她們雖然逼退了蠻祖，卻也被他偷去了半截殘臂。

    對方的力量，是來強大了呵。對南贍部洲來，對天道來，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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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柳青璃的玉舟消失在天邊，寧行這才轉身，往楔園行去。

    定伯遠迸明玉香的尸，靠坐在花壇邊上，一瞬不瞬地直視前方，正在怔怔出神。

    寧行走到他身邊，站定：“定宗主，你我之間有一筆債務還未清算。”

    定伯遠殘殺胞弟，強奪弟妻，又將罪過都推到隱流頭上去，導致渭南宗與戰盟反目，南贍部洲中北部戰亂連連，至今不見止戈的契機。這也是她千里迢迢，追來白柳山莊的理由。

    定伯遠收回目光，望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與其是清澈，倒不如是沉寂如死水，再沒有先前的癲狂迷亂。

    蠻祖殘臂于他而言，是利器也是桎梏』有這東西惑心，他的神志很快就真正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渭南宗的處境都岌岌可危。

    有些賬，也該清算了，他沒有趁機離開。

    “那只液金妖怪是你的吧？”他慢慢道，“你何時將它交到旭手里？”他始終將明玉香帶在身邊，就是不愿她和旁人接觸。寧行怎會有機會將液金妖怪偽裝的戒指交給明玉香？

    寧行往后倚在大樹上：“柳青練著瓊南宗和三才劍派抵達白柳山莊之外，你曾經迎出去過，多數凡人可都留在山莊內呢。”

    那時，“莊渙兒”也是凡人之一。

    定伯遠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他的確離開過心上人，卻只有短短的半炷香功夫不到，不想還是被寧行趁虛而入。

    真不愧是三百年前鼎鼎大名的妖女呵。他微微動容：“那時你就現我和她的真實身份了？如何辦到的？”

    寧行笑而不語。

    她當然不能告訴定伯遠，自己隨著商隊走進白柳山莊、趁著“秦漱玉”落單的功夫，偷偷作了弊：

    利用符舒贈予的精血，獲得了短暫的窺心能力。

    丈夫被殺以后，明玉香為了孩兒的安起見，被迫留在定伯遠身邊，自然是滿腹抑郁。寧行幾乎不費什么功夫，就將她的心事“聽”得一清二楚。

    對于定伯遠，明玉香恨不得寢其皮、其肉。

    藉著定伯遠離開之機，她對明玉香的第一句話就是：“明夫人可還想報仇？”

    冷不防有人喚出自己名字，明玉香當然嚇了一大跳，隨后就是一陣難以言述的狂喜。她一直表現得興致闌珊，無非是因為定伯遠修為太高，她向誰求救都是白搭——在渭南宗，她已經努力嘗試，結果卻遭受了最可怕的羞|辱。從此，她不得不隱忍下來。

    然而就在她最絕望也最沉淪的時刻，居然有人一口道破了她的身份，戳破了她的心事。

    明玉香心中，突然又燃起了希望。

    這時“莊渙兒”走近她身邊，籍著倒水的功夫，將液金妖怪偽裝的銀戒偷偷塞給她，并明用法。為了讓明玉香有信心配合自己的行動，寧行也冒了一次險，將自己的身份如實以告。

    那個可憐的女人當即歡喜得眼眶都紅了，還是寧行叮囑她“虛以委蛇”，莫要使定伯遠覺出異常，她才沒有當場落下淚來。

    明玉香自井前的托孤之語，也是向寧行的。她身生無可戀，只要能置定伯遠于死地，就算陪上一條性命也無所謂，那時最牽掛的，無非還是自己的孩兒。

    這些事，定伯遠自然不會知道。他只是自嘲一笑，隨后對寧行道：“只要允我一個條件，無須你動手，我愿自降。”

    雖斷了一臂，他畢竟還是仙人，能兵不刃血解決這個麻煩最好，所以寧行側，等待他的下文。

    定伯遠輕輕概懷中佳人的俏面：“請你為她選個好的軀殼奪舍罷。”她依舊花顏玉容，面色看起來平靜而安詳，若非眉心有個破洞，看起來也只如沉睡一般。“我聽你和地獄道的閻羅也有交情。”

    明玉香修為平常，連元神出竅都辦不到。只憑她自己，根是無法奪舍其他活人的身軀，只能等著鬼差前來帶她魂魄返回地府，后面經過十殿閻羅審訊，再決定下刑獄受苦或者重入六道輪回。

    簡單來，就是這輩子做人，下輩子可就不一定了。所以定伯遠要求寧行替明玉香開個后門，直接奪舍另一具凡人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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