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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比起北方晉國的戰(zhàn)火連綿,宋國卻還是一副和平景象,兩年前導(dǎo)致宋景公喪命的內(nèi)亂已經(jīng)消弭,商丘城內(nèi)朝市井然有序,身穿皂衣的僚吏門也早早便出入宮室藏室。
宋國的守藏室相當(dāng)于后世博物館和圖書館的綜合體,所以不但有極多的書架、竹卷,還有很多從殷商時代便流傳下來的器物銘文擺放在角落里。
這一日天色剛明,守藏室中便多了位衣著樸素,身材高大的老者。他高冠、葛服、布履,正盤腿坐在地上,俯身翻查竹簡,長袖委地。
正是盤桓于宋國的魯人孔丘。
孔丘離開曲阜已經(jīng)過去一年半了,期間去過莒國、邾國,最后來到了宋國。
因為宋國執(zhí)政司城樂氏請求孔家送女為媵的緣故,孔子也算成了樂氏的親戚,他在宋國停留自然是受歡迎的。更何況宋國大司馬司馬耕也是孔門弟子,而歷史上砍伐他講課的大樹,將他趕出宋國的向魋已經(jīng)被提前打死在大殿上了。
孔子在宋國的多數(shù)時間停留在宋城,一路上拉著的那半車竹簡已經(jīng)快翻爛了,進(jìn)入商丘后,他便如獲至寶,如饑似渴地埋頭在守藏室中尋找典籍,幾乎每一日,他和弟子們的身影都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今天孔丘先是帶著顏回翻閱了數(shù)石重的竹簡,隨后便回到廳堂內(nèi),和那些年輕的宋國史官一起聽年邁的宋國太史講文獻(xiàn)和典章制度。雖然有些地方宋國太史懂的不一定有他多,但孔丘依然和顏回一樣態(tài)度端正。一絲不茍,也正應(yīng)了他過的那句話:三人行。則必有我?guī)熝桑?br />
等講完了早課,宋國太史讓守藏室的后輩們?nèi)ジ魉酒渎殻麆t對孔丘長拜道:“仲尼是魯國聞人,博古通今,我在你面前講禮法典章,實在是羞愧。”
孔丘笑著舉袂施禮道:“豈敢,丘沒什么過人之處,唯獨(dú)學(xué)而不厭,從微太史處。我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
武王滅殷以后,微子啟投降于周,并使其長子去見周武王,武王讓他居之于周,作為史官,記載殷周易代的過程。從此子姓殷商王族除了宋國公室外,就多了這個分支,稱之為微史家族。
這個家族一直留在宗周,服侍了十多位周王。教育子孫如陶人之制陶,皆成美材,家門鼎盛。直到宗周覆滅,丟了封邑?zé)o處可去的微史家族投靠在商丘的老親戚。干起了老行,轉(zhuǎn)而成為宋國史官。
這位微太史繼承了家學(xué),對殷周和宋國的禮樂典章可謂爛熟于心。可就算是他,也得對孔子客氣三分。并承認(rèn)許多地方不如孔丘。
因為孔子和顏回只花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把堆積如山的宋國典籍翻了個遍。并且每一卷都有自己獨(dú)特的見解。
末了,孔子還遺憾地道:“丘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jīng),自以為久矣∧禮,吾能言之,但從夏的后人杞國卻不足徵之;殷禮,吾能言之,但從殷人的后代宋這里一樣不足徵之,這是因為兩國文獻(xiàn)殘損不足◆是文獻(xiàn)充足,則丘便能徵之。”
微太史對孔丘的這種自信佩服之余,也笑著搖了曳:“仲尼一年內(nèi)將守藏室的五千卷竹書閱盡,真是讓老朽汗顏。但卻不要看宋國的底蘊(yùn),這下面還有一處內(nèi)室,里面收集的東西,或許都是你此前從未見過的,如今既然公室允許了,我便帶你下去看看。”
孔丘聞學(xué)則喜,他早就聽老子過宋國守藏室的地窖里有些不一般的東西,但只對公室之人和巫祝、太史開放。他雖對此念念不忘,卻沒有冒昧提出,還是他的弟子司馬耕代他向公室請求,才被允許一觀的。
微太史叫人拿來提燈,讓顏回在上面等候,他則帶著孔丘一同往地下的內(nèi)室走去〃往下面的螺旋樓梯非沉窄,隨著來往下走,孔子感覺得到一股寒意自地窖席卷而上,雖然八月底還不算太冷,可下面卻有如幽深地底的冰冷氣息。
“仲尼請,”到底后,微太史恭謹(jǐn)?shù)兀缓髮魻T繞了個半圓〈見地窖中一片黑暗,猶如巫鬼潛動。搖曳的火光照上腳底的石板,左右顯現(xiàn)出兩兩成對的巖柱,一直延展到遠(yuǎn)處的黑暗,燈光所到之處,是成片成堆的龜甲和牛、鹿的肩胛骨存放在墻邊。
孔子有些吃驚:“這是……”
“仲尼不是殷之文獻(xiàn)不足么?誠然,殷商時代的竹書和銘文幾乎沒有了,但這些卜辭卻存留了不少。”
孔子大喜,對于他來,這些東西就是鑰匙,是打開殷禮大門的鑰匙……
然而等孔丘拾起一片滿是灰塵的龜甲,拭去上面的塵土后才發(fā)現(xiàn),上面是扭曲的比劃,猶如蚊蠅的刻痕,是畫吧不像,是字吧他又看不懂……
“如今諸侯雖然文字異形,但大體都有跡可循,就連吳國楚國的鳥篆我都能看懂,但這些龜甲上面的字符,我卻認(rèn)不出來……”
他有些驚訝,目視微太史道:“莫非這竟是早已失傳的殷商古文?”
“不錯,正是成湯到仲垛十代人所用的古字,距今千年。”
微太史指著眼前的東西自豪卻又有些悲哀地道:”宋城原名毫,是殷商的第一個都城,成湯的宮室,太甲的桐宮都曾屹立在這里$今一千年過去了,湯宮的地基尚能找到,桐宮屢次翻修也尚在地表,可這些龜甲,卻因為失國霾卜,不為世人所知,只能躺在此處蒙塵。”
孔丘也默然無聲了,兩位老者走在來自大邑商的古老歷史中,足音回響在偌大的陵墓里。歷代殷商帝王詢問天神的卜辭靜靜躺在這里,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等回到地面后,孔丘遺憾地道:“這些卜辭雖然凌亂繁雜,卻是一窺殷商早年禮樂的一扇窗戶,可惜那些文字我不能識別,敢問太史,宋國可還有認(rèn)識古字的人?”
微太史回答道:“這些殷商古字離倉蜢字不遠(yuǎn),比劃古樸,今人難以辨別,就算和大邑商末年的字形也有很大差異,所以僅有少數(shù)年邁的巫祝才能掌握。仲尼若有心解讀,不如去毫社處求教巫師……”
孔丘一愣,笑了笑,卻沒有話。
……
孔子雖然求學(xué)之心很強(qiáng),但他卻沒有立刻去尋找能解殷商古文的巫祝。
因為宋國的巫祝在他眼中,恰喬“道不同,不相為謀者”。
在宋國也呆了大半年時間了,孔子卻發(fā)現(xiàn)在這里雖然能容許他停留,生活也比在莒國時好了不止一分,但他的“道”卻無人肯聽。
宋公幼弱,朝政由是司城樂氏和皇氏把持,他們都在有意效仿趙無恤在魯國的做法,對孔丘尊敬有加,卻聽不進(jìn)他只言片語。
這是肯定的,宋國人十分執(zhí)拗,對周禮那一套,來就不太感冒,反而對孔子作為殷商后人如此推崇周禮表示很不理解。
面對質(zhì)問,孔子只能如此解釋:“周監(jiān)于二代,郁郁乎文哉!故吾從周……”
這句話沒幾個人能聽得進(jìn)去,他的那套在宋地沒有生存的土壤,反而是宋國來有反其道而行之的趨勢:公女南子權(quán)勢極重,已經(jīng)到了妲己那種“牝雞司晨”的程度!
她大興巫教,把原先各自信奉地神主的巫濁統(tǒng)統(tǒng)收編,匯聚到了所謂的”天道“之下。近來,佩戴雙魚標(biāo)志的信徒開始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商丘街頭巷尾,每天去毫社聽巫祝宣講教義。
前年宋國內(nèi)亂,諸卿和幾位公子打成一團(tuán),戰(zhàn)后宋國還沒有得到休憩,就又是遇上災(zāi)荒,又是遇見大疫。大疫在從魯國來的靈鵲幫助下沒有蔓延太廣,但災(zāi)荒卻無法迅速控制,一時間宋國哀鴻遍野,加上鄭國的占領(lǐng)、向氏的割據(jù)均為結(jié)束,社會矛盾極其嚴(yán)重。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在大巫南子欠下,所謂的“天道教”便開始興起了。就孔子所見,商丘城內(nèi)外的社廟外,常常黑壓壓跪坐了一片人,沒一個亂動的,俱皆神貫注,目視宣講壇。壇上身穿白衣的巫師帶著雙魚標(biāo)志,手拿著名為《天道經(jīng)》的書籍宣講。
巫漬宣科地講天道秩序,把人的善惡、把人的生老病死種種皆與“天地陰陽”相連,萬物皆有其秩序,都是天道在人間的映射,與老子的思想有幾分相似,卻又有很大不同。
比如勸誡宋人懂得忍受,也講萬物神靈皆是天道的化身,那些山川鬼主、雨師河伯都是天道的一種形態(tài),所以無論民眾們家鄉(xiāng)供奉的是什么鬼神,他們其實都是在供奉天道。
巫祝一般會誦讀一句經(jīng),解釋一句。讀完一段,又整體連著一遍⌒細(xì)聽來,有點道理,但就孔子所見,總體上是錯漏百出的。大致是勸導(dǎo)宋人忍受逆境、順從官府、不要因為是異鄉(xiāng)人或者各自家鄉(xiāng)信奉的鬼神不同而產(chǎn)生歧視。
不過這篇在孔子看來有許多硬傷的教義,在宋國的特殊背景下卻很吃得開。
尤其是“玄王出世,拯救眾生”的傳,更讓他心驚不已,視之為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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